八月一日晚七點,東京港區的某棟五層小樓的頂層。
“生日快樂。”金鐘銘笑瞇瞇的遞給了帕尼一個巴掌大的小盒子。
“謝謝伍德。”帕尼的眼睛一如既往的彎成了倒著的月牙。
“今天晚上怎么沒去六本木?”旁邊的泰妍半是迫不及待半是忍住笑式的問道。“因為你的緣故,這棟樓里的人全都想去六本木見識一趟…”
“要去嗎?”金鐘銘不以為意的笑著朝外面努了下嘴。“要去的話我現在帶你去,還可以給你介紹幾位都已經面熟了的女招待。”
“真的?”金泰妍竟然大為意動。
但是好在旁邊還是有正常人的,秀英劈手就拽住了泰妍的衣領,好說歹說的把對方給鎮壓了下來,不然以這位的脾氣說不定的真的會去見識一下。
“伍德。”趁著那倆人打鬧個不停,旁邊已經仔細研究了一遍禮物的帕尼突然收起禮物盒子,然后背著手靠了過來。
“嗯?”金鐘銘也配合著低頭挨了過去,兩人的笑眼幾乎是對上了。
“你這是在賄賂我吧?”帕尼笑嘻嘻的小聲的問詢道。“是不是想打聽什么事啊?”
金鐘銘連連點頭。
“那…”帕尼繼續彎著她那標志性的笑眼。“九點她們要給我開party,趁這個時間帶我去去見識一下日本的夜店!”
“你確定這個時間能見識到什么?”金鐘銘回頭看了眼窗外掛著的大圓盤月亮。“而且…這個粉鉆雖然不是很大也不是很貴,但確實是很難買的…”
“尤其是一天內買到,是需要撞運氣的是不是?”帕尼似笑非笑的接口道。“還需要上網搜,還需要讓珠寶店送上門簽收,更可怕的是還需要及時的送到剛下飛機的老板手上…確實挺麻煩的!”
金鐘銘尷尬的不得了。
“不過怎么說呢?”帕尼掏出盒子又看了一眼,那是一個小小的十字架項鏈,只是在十字架和鏈子的鏈接處各自帶了一個小小的,估計證書需求都達不到的粉鉆。“我知道你這人最近確實很忙,而且十字架的這個形態應該是你自己想起來提醒你的助理的,所以還是有一絲感動的…這樣吧,趁著sunny和西卡還沒回來,帶我單獨出去喝一杯,誠心誠意的祝我生日快樂…我就告訴你你想知道的事情。”
金鐘銘看了眼在房間里假裝打架結果真打上癮了的泰妍和秀英,然后毫不猶豫的轉身推著帕尼就下樓了。
而且,怎么說呢?傻t確實很實在,在金鐘銘認認真真的給她倒了一杯酒并祝她生日快樂后,她就一五一十的把自己所知道的情況給說了出來。當然了,恐怕她也早有把這些事情告訴金鐘銘的準備,因為關于sunny和西卡之間的那場‘大戰’她至少是從三個不同的角度完整的敘述了出來…那兩人之間的談話、爭吵,然后sunny的失態、動手,全都一個不拉,甚至連最后西卡是如何憑著自己多年的拳擊經驗成功的把天天只知道宅在宿舍打游戲的sunny給一邊倒的制服了的情況都描述的清清楚楚。
“聽起來像是sunny一個人的咎由自取!”金鐘銘給出了一個很過分的評價。
“不是像。”帕尼多喝了幾杯后面色有些紅撲撲的樣子。“泰妍當時就是這么說的,無論如何她都不該去挑事的,還說出那樣的話。不過后來又打成什么鬼樣子我們就不知道了,反正西卡應該是占了上風…她制服了sunny以后把我們趕了出來,然后關上門倆人又接著打了一頓,我們不知道具體的過程,只能說sunny看樣子蠻慘的…好在她們倆都沒打臉。”
金鐘銘不想接口。
“而且不止是泰妍和我,其實秀英也覺得sunny有點過分。”帕尼繼續說道。“她說sunny是在自己故意找打。”
“她那不是在譴責sunny,而是在為sunny辯解。”金鐘銘冷靜的答道。“還喝嗎?不喝我送你回去,再喝下去晚上的party你就撐不住了!”
“走吧。”帕尼被金鐘銘的眼神弄得有點心虛。“晚上不止是我們幾個人,kara和4minute的人也要過來…我就不喝了。”
言罷,美國派的她就略帶一點醉意的站了起來,另一個桌子上的助理也趕緊起身,準備跟在她旁邊照顧著她回宿舍,從他淡定的表情來看,類似的行為這位助理沒少干。
“帕尼!”看到這副場景后心情原本就很不爽的金鐘銘突然有些不耐的開口了。
“什么?”
“甭管韓國日本還是美國,以后少喝點酒少去夜店!愛玩可以理解,但是要有度!”
“知道了。”帕尼有點不耐煩。“就是因為這個我們才玩不到一塊去的,有些方面古板的跟個小老頭似的,也不知道怎么就這么多人看上你了…”心情本來不佳的金鐘銘冷冷的瞪過去,傻t馬上酒就醒了。“知道了…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數的。”
“那就好。”金鐘銘沒好氣的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嗎?”帕尼不解的問道。“我的生日party…”
“我到時候會按點去的!”金鐘銘仰頭一杯酒灌了下去。“你跟你的助理先回去吧!”
帕尼愣了一下。
“又怎么了?”金鐘銘更加不耐了。
“沒什么。”女孩諾諾的答道。“其實你要是這樣…我是說這種痛快喝酒的樣子其實還符合我的口味的…別瞪我…”
“到底想說什么?”金鐘銘可不覺得帕尼也是對自己有意思。
“我是想反過來勸勸你,人一輩子那么長,有點消遣,有什么不妥的嗎?”
金鐘銘回過頭去沒理她。
但等到晚上九點的時候,金鐘銘卻難得的爽約了,他并沒有按時按約定出現在帕尼的生日party上,實際上他一直等到晚上十一點才出現在了這棟五層小樓下面,而且喝的有點多。沒錯,傻t最后那句話起到了一點意想不到的效果。
坐在車里,金鐘銘打通了sunny的電話,直言讓對方滾下來。
然后sunny就慢悠悠的毫不在乎的走下來了。
“車子不錯!”sunny一進來先打量了一下這輛車,這是小池一彥的私人座駕,在得知金鐘銘要繼續留在日本談生意后他很有誠意的把這輛豐田世紀連同司機一起讓給了他。
“是啊。”看到sunny后,說實話,金鐘銘被酒精帶起來的怒氣已經消了一半了。“外面看起來像是老古董,但實際上這車子內部非常出色…搞得我都想換車了。”
“你不會換的。”sunny帶上了車門。“你不可能開豐田,而現代沒有類似的款式…我太了解你了。”
“為什么要對毛毛說那樣的話?”金鐘銘的語氣焦躁的打住了這個話題。
“心疼了?”sunny冷笑道。
金鐘銘沒否認。
“最關鍵一條。”sunny直起身盯住了躺在后座上的金鐘銘。“我的話難道是假話嗎?”
金鐘銘睜大眼睛愣愣的看著對方,很想說些什么,卻根本無從反駁。
兩人對視了一會,sunny率先低下了頭,然后她做了一個看起來應該會讓金鐘銘感覺意想不到,但實際上兩人卻都有些坦然接受的動作——小太陽俯下身抱住了金鐘銘,然后狠狠的親了對方,準確的說是狠狠的咬住了對方的嘴唇。
不知道過了多久,sunny才在主動站在車外的日本司機的背身不語中坐了起來:“你知不知道,幸虧你是在日本找的我,是在我被西卡揍了一頓后才找的我,不然我今天一定會強暴了你!然后什么忙內什么初瓏什么含恩靜我就都不在乎了!”
“我也會的!”金鐘銘坐起身平靜的迎著對方的目光看了過去,絲毫不顧及自己被咬破的嘴唇。“如果是前幾天,說不定我也會直接把你強暴了…”
sunny愣在了那里一會,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嘴唇哆嗦了幾下后竟然有點眼眶泛紅了:“但是我現在不舍得了…所以我才會這么生忙內的氣,然后是生西卡的氣…尤其是生西卡的氣…”
金鐘銘扶住了對方的臉頰,擦了下對方的眼淚,然后又抱住了對方,他知道,這不像是平時的sunny,但卻是最真實的sunny,這個看起來特別豪氣的小太陽在她的二十多年的生活里一直在尋求安全感。只不過,由于她一直被自己家人所全方位的呵護著,所以未曾讓其他人有一丁點的察覺。
實際上,金鐘銘也已經后悔自己當初鼓動對方留在韓國加入少女時代了,又或者說他突然理解了06年的時候,當時sunny父親那種古怪的放任自己女兒自己選擇的態度了。因為,如今的他也覺得如果對方當初跟著自己家人一起走了,可能雖然的確會讓之前的練習生生涯白白荒廢掉,但是最起碼跟在自己的父母姐姐身邊的時候她是不會有任何的不安感的…這對這個女孩而言是好是壞…誰知道呢?
類似的情緒金鐘銘只對西卡和Krystal有過,他很早的時候眼看著倆人選擇了這條路時還覺得命運真是奇特…但是,當他看到西卡日復一日的在舞蹈和歌曲中消磨時光,然后放棄了學業去尋求一個機會的時候,他就已經有些反思了,所以他才會去問當時還有機會退出的Krystal。
而這種情緒,在黑海之后的那段時間達到了一種奇怪的平衡感,從那以后,他已經不再為西卡的事業低谷而感到多么惆悵,后來也不會因為少女時代的強勢崛起而為西卡感到多么的高興,他在乎的方向已經變了。
于是,到了Krystal出道,金鐘銘甚至已經在有意無意的壓制著Krystal的星路,他要求小家伙在發展時以學業為第一,什么Fx什么人氣都要擺在這件事情的后面…有點像是家里那兩位的媽媽的幫兇和走狗,因為她們也是如此認為的。
實際上,金鐘銘很清楚,不止是自己對這倆人,帕尼的父親對帕尼,徐賢的母親對徐賢,侑莉那不著調的哥哥談起侑莉,大家都是一樣的。慢慢的,偶爾在宿舍樓下遇到一起,偶爾在電話里、網絡通訊群里聊起來起她們的時候,話題已經從出道后的事業如何如何這些東西慢慢的變成了一些什么idol什么理想之外的事情,什么昨天她們趕了多久的通告不知道有沒有睡好,什么那些噴子又在開罵了…不到沒話可說的時候,大家是不會去談她們的成績如何如何的…
都說粉絲對著偶像的關心程度比家人有過之而不及,或許如此吧!但是,粉絲有粉絲的心態和角度,家人也有著家人的心態和角度…這兩者最起碼在關心的角度上截然不同。
而金鐘銘此刻的這種感覺和態度,其實才是真正意義上家人的角度。一個人真的關心另一個人,怎么會關心對方賺了多少錢,獲得了多少利?肯定先會想知道對方昨晚有沒有睡好,累不累,心情怎么樣?
這種態度以前是僅限于西卡和Krystal的,但是不知道過了多久,金鐘銘如今又對著一個人有了類似的心疼的感覺,這也是逼迫著他松開手的緣故——這個06年離開了家人的小姑娘,已經跟自己建立起了一種深厚的感情,不是愛情,雖然他們誤解過,但那實際上是某種來自于心底的相互扶持,是家人的感覺。
而正如徐賢所說的那樣,如果他們想要試著戀愛,婚姻,那之前的這種感情就必須要溶解和重鑄…問題在于,誰舍得呢?
所以,sunny主動拒絕了金鐘銘的放在自己臉上的雙手:“松開手,讓我靠著你就好…那樣也會更舒服一些。”
金鐘銘從善如流,兩人在車里肩并肩的互相依著,僅僅是數分鐘就各自把心緒平穩了下來,這實在是一種很奇妙的感受。
“需要我去找西卡下來嗎?”sunny扭頭問道,她的語氣已經徹底平靜了下來,甚至還有一絲不好意思。
“不用。”金鐘銘在對方肩膀上搭了下手。“我和毛毛哪里需要這種談話…去告訴她我來找過你了,她就明白了。”
“然后呢?”問話的是西卡,她又趴在陽臺上吃冰激凌,最近她越來越喜歡這種消遣方式了,尤其是白天需要舞蹈編排,再加上這種大熱天的情況下,吃再多也不用擔心身材,因為出汗太容易了。
“什么然后?”
“伍德人呢?找你說完你找我茬的事情后他人呢?”西卡淡定的回頭問道。“今天夜里的風不錯,我還想讓他帶我逛逛東京港區呢!你下去的早,不知道…他竟然送給了帕尼一個鑲著粉鉆的十字架項鏈…我也想要一個。”
“然后他就走了。”sunny低頭看了下自己的腳尖。“說是今天夜里還要跟人談幾件事情,談成了的話電影首映前日本這邊他就會輕松不少。”
“哦!”西卡微微一愣。“剛才那輛車是伍德坐的?豐田世紀?豪車啊!難得他會坐那樣的車子來。”
“…你不生我氣了?”
“我干嗎要生你的氣?”西卡努力的咽下了最后一口冰激凌。“你說的是實話!把你從伍德身邊攆走的不是忙內,是我,因為我們是一類人!所以只要我在,你就一點資格都沒有。我選擇不去下手,你就也沒資格下手,然后還只能站在我旁邊…白白的看著別人靠過去…你恨我不是正常的嗎?”
“只是你天天打游戲,所以連恨我資格都沒有,明明是你來挑釁的…結果還不夠我一拳揍的罷了!被我按在地板上抽了七八十下屁股的是哪個?是少女時代的李順圭吧?”
sunny欲言又止。
“想說什么?趕緊說,我還要洗澡。”
“對不起。”
西卡無語的看了一眼對方:“小孩子嗎?”
“我…今天才確切的想明白看透了一切,但即便是我,也覺得認清這一切其實很艱難…”sunny背著手小聲的說道。“而如果是這樣的話,將心比心…你…你這幾年一定更艱難,更掙扎…最起碼,沒有另一個鄭秀妍可以過來一拳砸的你肚子里直翻酸水,然后關上門把你像拎小雞一樣扔到地板上狠狠的打一頓…”
西卡沒說話,她背過身來重新趴在了陽臺上,夜風吹拂起她那已經改回來的黑色長發,翻騰的跟身上的白襯衫以及下身的牛仔熱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頭頂的大圓盤月亮把這一切都照的清清楚楚。
很長的時間,不知道是五分鐘還是十分鐘,反正她都沒有回頭去回應一聲sunny的道歉…
“毛毛…”sunny有點害怕了,所以她主動的開了口。
“其實沒什么,你不要想太多了。”西卡回過頭來整理了一下頭發。“但是李順圭…我還是要再揍你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