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個任務。(最穩定)”第二天上午,剛剛到達片場的金鐘銘就順勢拉住了一個路過的場務。
“是,您說。”cube出身的場務自然會嚴肅對待自己老板的命令。
“看著點。”金鐘銘指了指路口那邊,然后掏出手機翻到了一張照片。“認得這個人嗎?”
場務尷尬的搖了搖頭。
“這是我親媽。”金鐘銘淡定的介紹道。“別人我管不到,媒體也不用管,但是從今以后不許任何人以私人身份探我私人的班,誰來都趕走…”
場務欲言又止。
“我親媽來了都攆。”金鐘銘再次在對方面前晃了下手機。“懂了?”
場務愣了幾秒鐘,然后立即認真的點點頭,看來他是真的懂了。
周圍正在忙活著什么的工作人員全都目瞪口呆,這上來曬親媽照片的手段還真是…還真是難得一見。
不過,金鐘銘卻不以為意的溜達進了旁邊臨時的攝影棚里開始化妝…剃成清爽短發的他如今需要上妝的地方不多,估計十分鐘后就可以開始研究今天的戲份了。
至于攔住所有探班的人,說實話,拋開那天晚上的各種狗血,那天各種奇葩事情的出現其實讓金鐘銘很難做,他也沒想過事情會變成那樣,這里面情況的復雜簡直讓他一想起來腦門就發燙,與其如此,不如咬著牙暫時把自己封閉到工作問題上,
而且,金鐘銘還是覺得有些事情要防患于未然,無論怎么說,他現在都是恩靜的男友,恩靜是自己的女友,有些東西是需要堅持的。
總之,是時候老老實實的拍戲了。
“今天這場戲我有個想法。”導演李楨凡看到金鐘銘拿著今天的劇本開始觀察片場的時候就也圍了上來。
“您說。”金鐘銘不以為意的沿著這個追擊戰的路線從小巷子里走到了樓里,然后又沿著劇本的指示圖上了二樓。
“待會要跳窗戶。”站在二樓的過道里,李楨凡指著遠端的一扇落地玻璃窗說道。“二層跳到一層,我有點額外的想法。”
“這個沒什么可說的吧?”金鐘銘有些奇怪。“哪怕是中間需要打碎玻璃,但是從二層跳到一層其實還是很簡單的吧?我肯定沒問題!”
“不是這意思。”李楨凡拿下頭頂的帽子扇了扇風。“你還記得上次你從五層跳下來的那場戲嗎?”
金鐘銘想了一下,然后連連搖頭:“沒有可比性,首先高度就差的太遠,而且那場戲不能做保護動作,這場戲我本來就應該去展示自己動作的矯健,從這里跳下去,先用肩膀和腳頂碎玻璃,然后一個翻滾落下去,在汽車邊上穩住體型,同時下面的攝像機如果能接住的話我還可以不停頓的直接啟動追擊…”
“就是說這個。”李楨凡制止了金鐘銘在落地窗前的比劃。“我的意思是不要在下面預備別的攝像機了。”
金鐘銘大為不解。
李楨凡咬了咬牙,然后推開窗戶看了眼樓下的場景:“鐘銘,你還記得當時那場戲開始時你對我說的話嗎?你當時就說,如果有攝像師敢和你一起跳下去,一個鏡頭到底,那簡直就會完美!”
金鐘銘忽的一下收起手里的劇本,他當然聽懂了對方的意思,對方竟然是想要攝影師和自己一起跳窗戶,然后一個鏡頭到底,真要是這么拍出來了,必然會成為韓國電影史上一個經典鏡頭,甚至能進專業教科書…只是,隨即金鐘銘就開始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看向了李楨凡:“你確定?誰來跳?”
“我確定。”李楨凡認真的答道。“我來跳!”
金鐘銘低頭笑了一下。
李楨凡沒有生氣,他知道對方的反應是正常的,所以他只是嚴肅的重申了一遍:“我想試試!”
金鐘銘雖然不笑了,但他還是覺得有點天方夜譚的感覺。
“我想扛著攝像機跟你一起跳下去…你要跳的足夠遠,不能妨礙我在后面的拍攝,跳下去之后,我接著跟在你身后跑,咱們一個鏡頭到底!”
“最后問你一句,不開玩笑?”
“你看我像是開玩笑嗎?”李楨凡嚴肅的反問道。“鐘銘,你仔細聽我講,這場戲我等了4年了,所有的鏡頭我都已經琢磨了幾十遍上百遍,后面的動作戲鏡頭你就是想讓我改都不可能,因為那是我在腦子里千錘百煉出來的。但是你上次跳樓前的那句玩笑話確實也讓我難以放下這個念頭,一個鏡頭到底確實很有震撼性啊,我印象中韓國電影里是沒出現過的,那為什么不去試試呢?你都可以瘋成那樣,不用替身從五層樓頂砸下來,單手開著車去撞欄桿…那我為什么不能瘋一次呢?”
金鐘銘仔細的上下打量了一下李楨凡,最終還是點了點頭:“那就一起瘋一次吧!”
瘋一次的后果很簡單,他們成功了!
從那場大叔在走廊里遇到警察的動作戲開始,然后是沿著走廊的躲閃和被包圍,再到大叔一個沖刺頂開特制的玻璃華麗的從二樓一個翻滾落到地面上,最后則是他在樓下那輛已經啟動了的車子身后的狂奔,所有的一切一個鏡頭到底,一氣呵成!堪稱經典!
唯一的缺憾是李楨凡的一條腿直接在跳下去的時候崴了,所以最后那段追車的戲他沒跟上去。這當然也在意料之中,攝像機不是誰都能抗的,而他又不是什么特技演員,甚至身體素質還不如一般年輕人。但是金鐘銘和李楨凡當時真的產生了默契,李楨凡跪在玻璃渣子上就沒停攝像機,而金鐘銘也拔腿就跑跟上了汽車,使得這一系列復雜鏡頭最終以一個鏡頭到底的形式給完成了。
“拍動作戲見過特技受傷的,見過演員受傷的,見過工作人員受傷的,但是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導演受傷的。”中午吃飯的時候,金鐘銘再和李楨凡說話的時候語氣明顯就親熱了很多,這就像當初他從樓上跳下來以后對方對他的語氣明顯親熱了不少一樣,敢為了工作拼命的人總是能受到尊重的。
“哈!”李楨凡尷尬的搖了搖頭。“鐘銘這就是你不懂的地方了…我還是受你刺激多一點,人跟人的地位是不一樣的,你那次給我帶來的震撼性是超出你自己的想象的。”
金鐘銘不解的抱著盒飯看向了對方,在他印象中導演的社會地位沒什么差的啊,尤其是李楨凡科班出身,然后按部就班的短片、長片,現在已經是第二部作品了,穩扎穩打的還不錯啊。而且,韓國導演向來強勢,管你什么影帝,是演員就給我跳!管你什么影后,是演員就給我脫!
“我從畢業后拍了個十六分鐘的短片,一下子揚了名…”李楨凡有些感慨的解釋道。“但是你也知道,短片是短片,長篇是長篇,前者藝術性再強大家也只是點點頭罷了,真正的長篇作品才是王道,因為它能盈利。所以,我當時…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接受了cj的邀請,成為了cj的簽約導演。”
金鐘銘一下子反應了過來,簽約導演在業內確實是低人一等的,他們固然旱澇保收,但實際上卻喪失了以個人身份集資和組建劇組的權利。看看這次的劇組就知道,李楨凡作為劇本的擁有者和導演,竟然只有一個道具組是他自己的班底。對應的,當時金鐘銘也是拿捏住《海云臺》劇組的問題和投資的問題把尹濟均給簽到了公司里——某種意義上而言,這個其實就是一種對尹濟均這個極為善于運作資本的人的最大桎梏,算是一種變相懲罰。
“所以說鐘銘啊,在韓國,電影這個行業,資本是一個大問題!”李楨凡感嘆的給出了結論。“我今天在這里跟你說句心里一直想說出來的話,我這輩子最大的錯誤就是成為了cj的簽約導演!別人讓我拍戲,哪怕是我還覺得應該再準備一下,那也得硬著頭皮去拍;別人不讓我拍戲,我明明已經熬了四年,什么都準備好了,卻也只能干耗著——違約金我可出不起。所以說,你不要覺得我是個導演就會覺得你只是個演員之類之類的,你根本不懂我看你的那種眼神,你可是一個電影公司老板,是我這種受制于資本的導演的最大天敵!你都可以拼命對我的震撼是非常之大的…所以我也想努力、再努力一把!”
一聲感慨之后,兩人開始低頭吃飯,導演瘸了腿還可以坐在那里拍,晚上還有戲呢!
“資本的問題何止是停留在電影立項問題上呢?”嘴上咽著飯的金鐘銘此時心里其實是有些不平靜的,只是他沒有說出來罷了。
之所以這樣,是因為立場不同,那想的地方自然也就不同。李楨凡作為一個導演,面對著這個問題自然而然的從切身出發去想著電影立項和集資的問題,但是金鐘銘作為一個投資者和人,他想的卻是電影院線對于電影本身的過度剝削…這是全世界電影人都要面對的疑難雜癥,但是韓國電影院線的問題卻更嚴重,不但分成拿的更過分,而且壟斷性更強,同時他們一般還通過財閥和某些大型電影公司是一體化的。
比如說cj!
老子遲早要推了這個高地!
話說,自己是不是才安生了幾天就又想著作死了?嘛,還是那句話,是時候老老實實的拍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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