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著外界激烈的爭議和近乎兩極化的評價金鐘銘當然很在意,因為韓國人是盲從的,如果有權威出來說不好,那么說不定這些人就真的以為這是不好的。
但是怎么說呢?這種事情一來確實早有心理準備,二來金鐘銘心里更明白,他著急也沒有用,既然如此,那還不如穩坐在辦公室里該忙什么忙什么呢。你比如7個年輕壯勞力擺在這里,如何分散著去宣傳才是最有效的方式?如何跟院線那邊扯皮,好讓他們把更好一點的時間段給勻出來?呃,還有就是如何雇傭水軍,讓他們在各大高校論壇灌心靈雞湯…
咳咳,總之,這些東西都是需要金鐘銘一件件去忙的。不過,真正讓他能夠穩坐釣魚臺的其實是另外一個東西,那就是票房。
這個世界上,面對著一些復雜而又紛繁的局勢,總有一些可以一錘定音的東西存在的。在中古時代,那就是戰爭的勝負,曹操和袁紹實力相差那么大,甚至他自己都想過投降,可是官渡一戰之后什么都變了,什么都比不上一次真刀真槍的勝負來的要簡單明了;而在如今的公司博弈中,那這個東西就是股權的變動,不管你是不是公司創始人,不管全公司上下對你如何服氣,一招成了別人的打工仔那你也無可奈何;而在韓國,對于一部電影而言,決定它一切命運的東西就是票房了。
海云臺的故事講得那么爛、那么俗,但是一千萬觀影人次的票房擺在那里,那它自然就變成了‘韓國劃時代的災難大片’和‘代表著韓國良心的技術大作’,之前罵的狗血噴頭的人分分鐘回頭扇自己嘴巴子。實際上,據說現如今各大電影公司都在上馬著類似的跟風片子,準備好好的撈一筆,也不知道會不會賠的底褲都沒了。而奉俊昊的母親則是恰恰相反,這么好這么深刻的電影,最后呢?靠著境外的反饋才勉強拿下了兩百多萬的票房,勉強回本罷了。所以。這部電影也變成了‘高深’的代名詞,而估計奉俊昊其實是不愿意看到自己的電影淪落為少部分影評人用來裝十三的工具的,但是他又能如何你?
所以,金鐘銘是在等晚上的市場反饋。只要票房能壓得住場子,那第二天除了三大報這樣的硬茬子之外其余的小報小網的都會收斂起來,而如果一周后票房大勢已定,那么強如三大報也要裝孫子,這就是顯示了。
考慮到票房都是聯網的。那邊一張票賣出去這邊就能立即統計到,所以晚上票房一到金鐘銘自然也就會跟著硬氣了不少。而金鐘銘對此也確實很有信心,他相信富有激情和熱度,尤其是更富有逆反心理和反抗權威精神的年輕大學生們,會在第一時間給他撐住場面。
實際上,當天晚上十二點的時候,當午夜場開始之后,紅著眼睛等在辦公室的金鐘銘確實收到了一份提振人心的信息——他的那些年首日就拿下了十五萬多一點的觀影人次。
很不賴,可以堵住大多數人的嘴了,但是還不夠!甚至對金鐘銘而言還有些失敗的感覺!
“你不是很高興?”恩靜是打著打探票房消息的名號來的。她堂而皇之的在拍攝完今天的V任務后讓樸宗賢開車把她送了過來。“我覺得這個數據很好了!”
金鐘銘不置可否,對于別人他當然要裝作喜氣洋洋或者云淡風輕的樣子,但是對待恩靜他實在沒必要裝什么。
“你看啊,一天十五萬,一個月就是四百五十萬!”恩靜還是對金鐘銘的憂慮感到不解。“這已經是愛情片破紀錄的數據了!”
“不是這么算的。”金鐘銘嘆了口氣。“其他愛情片針對的都是廣泛的年輕群體,我的我愛你也是有家庭觀影這個大殺器做后盾的,這些片子可以20天到30天都保持競爭力。但是我們這部被打上了青春片標簽的電影卻不同,從下午開始我就從委托的調查公司那里得到了信息,說是觀影的觀眾大部分都是大學生…而大學生們的激情向來不夠持久,說到宣傳作用他們很請打。但是說到消費的話他們的數量就太少了,韓國的大學生數量可不是中國的大學生數量…所以我估計這個群體的消費潛能一星期就會被耗盡的。”
恩靜茫然了起來:“那一星期之后怎么辦?而且咱們不是一開始就準備給學生看的嗎?”
“不是。”金鐘銘搖了下頭。“我不瞞你,這部電影真正的受眾其實是那些已經步入工作崗位甚至已經結婚的人,準確的來說就是30歲以下的白領和家庭主婦。這些人的生活已經穩定了下來。他們,他們是三大報天然的客戶和擁躉。”
恩靜不知道該說什么,只好幫自己男友滿上了一杯水,因為剛剛他擰開了杯子卻又無力的放到了一邊。
“我…忽略了自己的因素。”金鐘銘略顯煩躁的接過杯子喝了一口水。“東亞日報的那群老牌電影人很討厭我的離經叛道。而中央日報或許是沒壞心,但是他們也在幫倒忙!我也確實低估了韓國人對大型媒體的盲從性。如果真的三大報被釘死在‘給20歲大學生看的電影’這個標簽上,那電影最后很可能真的出問題!市場的規律擺在那里。韓國的大學生能提供多少票房?一百多萬還是兩百萬?這個數據勉強回本罷了,對我們而言其實還是失敗了。更重要的是,社會輿論對整個電影的評價如果也被釘在現在這個尷尬的境地,那我們連評獎都很困難,因為它就只能是一個小眾的青春片!真要是那樣的話,對于之前付諸了這么多努力的我們簡直就是失敗!”
恩靜張了張嘴,但是沒說出話來,因為她真的不懂這些。
“今天的數據不要多。”金鐘銘繼續煩躁的說道。“20萬!20萬就可以打開缺口,就可以說明我真正所期待的票源進入到了電影院…”
“鐘銘!”恩靜這次實在是耐不住性子,決定開口勸一下了。“你不是說過嗎?什么事情都不是一帆風順的,謀劃了再多,有時候也比不過臨門一腳。你現在急有什么用?你還能跑到三大報那里讓他們改稿子?就算是能今天也來不及了吧?”
金鐘銘尷尬不已。
“好了。”恩靜走過去,攬住了對方的腦袋,然后把自己的腦袋趴在了對方肩頭上。“回去休息下,有問題晚上想好,明天再去解決,別在這兒白白浪費心力。”
不知道怎么回事,當恩靜靠過來的時候金鐘銘心里那股子煩躁感一下子就消失了,所以他認真的點了點頭,誠如對方所言,今天擔心也白擔心,不如安下心來想下對策。
“哎!”剛剛點了下頭,金鐘銘突然反應了過來,他扭頭和對方四目相對。“今天怎么這么溫柔?”
“溫柔不好嗎?”恩靜稍微嘟起了嘴。“昨天夜里我跟寶藍換床睡得,所以跟居里姐聊了很多,她給的我建議。”
“嘛。”金鐘銘捏了捏對方的臉。“其實只要你愿意靠近過來,無論是溫柔一點也好還是剽悍一點也罷都可以。當然了,我還是比較喜歡比較硬氣的那個恩靜。”
恩靜愣愣的看了對方一會,金鐘銘也不解的看著她,突然間,對方張開嘴咬住了他的耳朵,不過,就在金鐘銘反應過來準備兜住對方的時候,這小哥竟然直接松開嘴跑了。
“呀!”金鐘銘直接爆了粗口。
“哈心情好點了沒有?好的話我回去了。”恩靜邊憋著笑邊拉開了門。“宗賢p還在下面等我呢!”
金鐘銘無可奈何。
其實,金鐘銘的心情在恩靜逃跑后并沒有好轉,一直到深夜,那種無可奈何的感覺還是緊緊的纏繞著金鐘銘,讓他有些掙脫不開的意思。
首先,恩靜剛走不久,由于時間到了,柳德煥、張根碩等人也都打電話過來詢問首日票房的事情,金鐘銘當然沒有像對著恩靜那樣坦露心聲,他很輕描淡寫外加信心十足的描繪了一下不錯的票房成績。但實際上,從掛上電話那一刻開始,金鐘銘就開始趴在桌子上想了很久,他這才發現自己其實對待韓國三大報真的是無計可施。坦誠地說,現在是自己有求于對方,而對方卻不欠自己的,唯一有點交情的朝鮮日報已經是很給面子了。
所以思來想去,第二天能干的事情除了去聯絡一下李海珍和楊大賢以外,也就是再對一些小報玩玩金元戰術了。
再往后,就得等后天去錄制強心臟時好好的做下宣傳,然后再花人情讓SBS本周就播放出來,到時候和B那邊周六的我結一起達成呼應。如果可以的話,再跟在石哥打下招呼,請他在無限挑戰里幫下忙,這樣就可以在周末來一批強力的宣傳攻勢。
可是,來得及嗎?
一周的時間,對于一部電影而言,有些事情已經塵埃落定了,如果到時候學生的激情被耗盡,票房出現了崩塌式的下降,那宣傳的再出色也都來不及了!他金鐘銘一年的辛苦將會變的虎頭蛇尾,難道真的要像有些報紙安慰的那樣,自己還年輕,大不了先歇一陣然后重新再來就好!
很擔心,也很不甘心啊!
于是乎,一整夜的時間,金鐘銘都枯坐在自己的辦公室里,最后竟然就昏昏沉沉的趴在桌子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