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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你行的,騷年。

  反正張公謹叔叔的好朋友們都是露出了這樣的眼神,李董則是一本正經,然而毫無疑問他在玩放置play。

  至于身為宰輔剛被人詛咒死全家的老溫,他瞥了一眼張德,然后沒有再多看一眼。風度,氣質,就是這樣的專業。

  “張校書,陛下命你解釋方才所言。”

  兼職白糖倉倉監的大唐閹黨至尊一副不認識他的樣子,很官方很正式,讓張德在大庭廣眾之下談笑風生。

  老張內心是苦逼的,嘴賤,果然是要看場合。

  內心默默地嘆了口氣,怎么辦呢?你們要問我,我又不能說無可奉告,那樣你們會不高興。所以說,得想個辦法糊弄過去。

  老子要不把碧血劍這個故事講一遍?估計不行,講了肯定會被叉出去。看來只能祭出法寶——甩鍋。

  “陛下容稟,微臣并非攻訐宰輔…”

  這年頭,讓十二歲的騷年站這兒能當場尿出來。當然,讓從九品的低級官僚站這兒估摸也是一個效果。

  所以張德的表現,讓人覺得像是加了特技,很多對他還不是很了解的勛貴大臣,此刻都是默默地點了個贊。

  李大亮微微一笑,還沖他點了點頭。沒辦法,誰叫李奉誡每次看到他爹就趕緊吹自家哥哥是多么多么敬仰爹爹你啊。刷好感度刷久了,自然而然會覺得:哎喲,這個叼。

  其實,張德連李大亮長啥樣都沒記住。這會兒就看到一老男人沖他瞇著眼睛笑而不語,頓時讓張德內心嘎登了一下:這特么誰啊這,笑的辣么猥瑣。

  李世民沒接話,繼續放置play,等著張德出糗。

  老張咬咬牙,心說尼瑪的吃干抹凈不認賬,見兄弟掉坑里也不說拉一把,竟然玩這一套。好,你先不仁的,別怪老子。

  看到張德一臉扭曲的神情,程咬金樂瘋了,繼續捅著已經表情呆滯的張公謹:“弘慎,汝侄甚好,甚好,嘿嘿嘿嘿…”

  張公謹叔叔快哭了,他本來覺得自己和左右仆射尚書令中書令的關系還不錯。現在看來他錯了,白糖沒給長孫無忌吃一口,使得老陰貨橫豎瞧他張公謹不順眼。然后他覺得上回老魏狂噴溫彥博他好歹也算是張口拉了架的,至少給中書令留下了不錯的印象。

  然而自己的侄子,今天以從九品下的低級官僚身份,在大朝會的走廊里,詛咒當朝宰輔死全家…

  仁之,你比為兄先走一步的原因,我已經知道了。

  張公謹內心是復雜的,三年,僅僅三年,整個長安城或許沒幾個人記住他張公謹,但是他的侄兒,下至南里青皮,上至皇帝太皇,名聲不說如雷貫耳,如驢貫耳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

  “陛下是知道的,去年有個妖僧法號智障…”

  “嗯?”

  李董終于有了反應,沒辦法,被妖僧打臉這件事情很痛苦。大唐人民群眾在曲江文會本來是盼著文武雙全的皇帝來個經典表演項目的,然而這一切都被一首首流芳百世給砸了個稀巴爛。

  海捕天下的妖僧智障大師,頓時就在人民群眾的心頭,掛上了號。

  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智障大師雖然在官方是非法的,是可恥的,是反動的。但是,他活在人民的心中,是人民的藝術家。

  因此,作為封建帝國的統治者,有那么點兒顏面盡失的李董聽到智障這兩個字的時候,就有了反應。

  然后老張接著道:“微臣在江東,曾遠遠地見過那妖僧一面…”

  泥垢了啊!

  妖僧是不存在的,然而大庭廣眾之下有個騷年在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為的就是把攻訐宰輔這個罪名給圓回來。

  李世民不由得內心感慨:你小子也是蠻拼的。

  “那妖僧有個江湖好友,乃是前隋落拓士子,據說是黑水靺鞨出身,在中原未能謀個差事,就回靺鞨部族廝混,偶爾在高句麗舞文弄墨。黑水靺鞨以北有個流鬼國,能獵白羆、銀狐、雪狼等珍獸。”

  “朕讓你解釋,不是聽你講故事。”

  “微臣知罪。”老張躬身誠懇地懺悔,“不過這些都和那個落拓士子有關系。”

  “嗯,朕準你繼續解釋。”

  “謝陛下。”

  張德然后繼續低著腦袋:“這士子久居中土,亦有唐風。然在中土科舉不成,便往高句麗尋個差事。他本是靺鞨人,做不得他官,就想做一做‘拔古鄙’,有類鴻臚寺卿。奈何高句麗王族多是扶余人,信不得他,這‘拔古鄙’也做不得。無奈,只得繼續操持筆墨,寫寫東西過活。到底也是在天朝住過的,不說妙筆生花,卻也筆下浮華迷人眼。黑水靺鞨以北的流鬼國人見了,便仰慕天朝,其中就有一支以獵殺白熊為生的部落,以‘溫’為族,遷其族于黑水靺鞨以西,本來是想進駐天朝的,奈何高句麗不讓。”

  故事聽著有點兒意思,主要是勛貴們眼睛發光,日,還有人專門殺白熊白狐白狼的?這樣的皮子,這得多少錢?

  大殿內外,一群看熱鬧的官僚都是默默地給老張加油:快更新快更新快更新!

  老張頓了頓接著道:“到底是看了那士子的筆墨,這才南下,如今卻又入不得天朝,便心生怨恨。那一支流鬼國部族落腳高句麗東北,立下城寨,巧的很,和中書令鄉籍同名,倒是出人意料。”

  其實很多大臣都已經信了。畢竟,這樣的騷年,能夠面不改色地說這么多,應該不會是騙人的吧。

  然而李董已經看穿了一切:你特么逗我,居然能扯這么多。

  老張沖溫彥博拱了拱手,然后一臉痛心道:“然而萬萬沒想到的是,因為不能在天朝生活,被高句麗隔阻去路,這溫家堡的族人心生怨恨,于是殺了一個前往高句麗東北巡邊的王子。這便反了。而他們打出的反旗,乃是要立那士子為王,歸附中原。”

  滿朝文武突然想起了一個人,前任CEO裴寂,他簡直被羌人坑的快叫爸爸了。

  這不是坑人嘛。

  于是大臣們腦補出了一個落魄士子靠傳唱天朝的風華為生,然而卻被一支外來的異族造反而牽連,多么心酸,多么痛苦。

  “謀反大罪,一個落拓士子,如何擔當的起?于是這士子只得浪跡天涯,投奔妖僧智障去了。臨走之時,他憤恨無比,說了那句話‘凡是溫家堡的人都該死’。”

  然后老張眉頭一挑,“所以,微臣并非是攻訐宰輔,而是有感而發,有感而發啊。萬一將來亦有外族心生怨恨而謀反…”

  張德轉向溫彥博:“中書令切勿誤會啊。”

  沒錯!

  這是有感而發!

  是的!

  這是憂國憂民!

  看著張德能夠這么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李世民第一次震驚了。

  這世上,竟然有如此厚顏無恥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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