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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曝露

  因為上了心,張滄和張沔的消息自然就傳回來要勤快些。許州那個蔣王攔路搶詩不成之后,居然轉頭就給張氏兄弟賣酒,這讓武漢張老漢也是有些懵逼。

  這特么都是什么鬼?!

  掰扯一下手指頭,貌似李唐皇室的王爺,跟自己還真是關系密切。

  有屁顛屁顛過來打工的,也有幫忙砍人的,還有幫忙大搞羊吃人的,對比起來,道王李元慶簡直是圣人,堪稱一代賢王。

  人家就混點名聲,多樸素。

  “這個李惲當真是瞎胡鬧,真是不怕死。”

  老張搖搖頭,也是有些無語,看著坦叔道,“蔣王府幕僚就這般看著他行事?春耕時節賣酒,這要是被參上一本,怕是別想在京畿重地就藩。”

  “這就是個夯貨,行事自來荒誕。他見吳王造賣千里鏡大賺了一筆,也想著做些物事出來,結果多是一些無用之物,靡費甚多不說,半個銅錢都不曾見過。那蔣王府中官吏,便是中人也過得不如意,又因離京城太近,連禍害鄉里都不方便。”

  何坦之這么一解釋,張德多少就有點明白了,就算蔣王府有識之士覺得不妥,可理想再好,敵不過現實啊。

  張滄從豫州搞來的這批酒,新春時節就不愁叫賣,因為春耕釀酒是大忌,誰這時候掌握一批好酒,誰就是一夜暴富。

  只是尋常人難以有這個機會,但張滄因緣際會,在豫州很是“搜刮”了一批好酒。

  那“桃花釀”且還是有些故事在的,當世之人吃酒,本來也愿意吃喝故事,“桃花釀”背后有桃花夫人的故事,略作炒作,自然就是上等美酒。

  而李惲作為王爺,甭管成色如何,在時人眼中,就是天生貴胄,貴人追捧的物事,怎么可能差了?

  “大哥給李惲準備了甚么詞句?”

  “桃花庵里桃花仙…大約是這個。”

  “這等詞句,豈能給親王?不妥。”老張搖搖頭,“也不能讓李惲平白吃虧,大哥這坑埋得有點大,萬一折了一個親王進去,得不償失。我這里有篇序,老叔讓人送去許州,這光景,想來那李惲為了揚名,也要籌辦個宴會。”

  坦叔神情復雜,但還是收了張德給他的詩篇,內容他是不看的,只是內心糾結的是,自家郎君蹚起渾水來,那是半點眉頭都不皺一下。

  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總覺得怪怪的。

  好在坦叔也沒有糾結太久,連夜讓騎士趕赴許州。

  也不是沒想過用信號機,只是好長的一片,用信號機怕累死人。占用信道,分分鐘虧出血來。

  此時在臨潁縣,李惲跟張滄相談甚歡,蔣王殿下已經想好了,得找個好地方來裝逼。

  “大郎,這時節,尋個甚地比較好?”

  “桃園啊,許州桃花開得早,尋個桃園,良辰美景,豈不美哉?”

  “言之有理!”

  一旁陪同的成都卓氏小少爺卓一航一臉的便秘,連他覺得有點過分了,偏偏搓澡張大郎還一臉的淡定。別說是他,就是蔣王府中的官吏,也不覺得這有什么問題。私底下略作打聽,才知道蔣王府的幕僚,簡直是苦哈哈。

  和隔壁豫州的道王府同僚比起來,他們過得是什么狗屁日子。

  也難怪眼睜睜地看著蔣王跳坑。

  只不過卓一航仔細想想,這點破事兒貌似也不至于剁了一個王爺,哪里輪得到他來操心。

  “長社有個桃園,甚是有名,傳言炎漢時便有了這片桃園,幾經興衰,桃樹也換了好幾批,唯有這桃園,還是留存了下來。”

  李惲興沖沖地跟張滄介紹著,“本王宴請州內名流,擺個賞桃會,定是不差。”

  你高興就好。

  站后邊直翻白眼的卓一行當真是無力吐槽。

  運送“桃花釀”的車馬綱因為走得慢,尋了管道旁的驛站歇下,快到夜里的時候,有騎士從南邊來,讓蔣王府的親衛都是警惕了不少,只不過這騎士尋了間屋舍睡下,第二天一早,就已經離去。

  吃早飯的時候,張沔有些奇怪地問張滄:“大哥,原來咱們動向,大人都是知道的?”

  “阿公就算再怎么遮掩,也不可能瞞得過去,再者,咱們在麻城一路過來干得事情,能瞞得過誰去?”

  “可是,大人連咱們賣詩給蔣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莫不是隊伍中就有武漢跟來的人?”

  “噢?”

  張沔機敏聰慧,抓捕細節極為厲害,張滄聽了他的猜測,微微點頭:“不錯,我也一直覺得奇怪…現在想來,這種奇怪,大抵就是有人暗中窺視的緣故。在‘長久湯’時,我們身旁跟著的是五郎。五郎形貌雄偉,容易被人認出來,想來這一回,暗中跟著的人,定是面目平凡之輩。”

  兄弟二人頓時對照著各自的猜測,一一比對那些生熟面孔。不多時,就把一幫從黃州就一路混跡在隊伍中的“老鄉”摘了出來。

  “看來…是那幾個其貌不揚的老漢了。”

  張沔手繪能力不差,很快就素描了幾個人物形象出來,素描畫像上的人物面貌,實在是普通的不能在普通,扔人堆里轉眼就認不出的那種。

  “是大人還是阿公安排的?”

  “隨便吧。”

  說話間,兄弟二人多少有點挫敗感,本以為自己是天大的本事,結果其實暗中有人護持。

  內心有點小驕傲,自然是覺得不爽。

  不過很快就收拾了心情,張滄打開騎士送來的文字,遞給張沔:“是大人給的,說是之前給蔣王準備的,有些不妥。”

  張沔掃了一眼,有些可惜道:“這篇立意太高,只怕李惲那夯貨撐不起來啊。”

  “無妨的,橫豎都是吹捧,吹得人多了,自然就有人信。”

  “也是。”

  過猶不及,那首“桃花庵里桃花仙”不但不會給李惲有正面幫助,反而會進一步坑得他不要不要的。

  老爹的意思,兄弟二人也領會過來,都已經讓一個王爺當街賣酒了,沒必要再落井下石。

  畢竟,坑殺一個地方豪強和一個親王,那是兩回事。

  “只是這一篇,著實有些可惜了,給李惲…”

  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也;光陰者,百代之過客也。而浮生若夢,為歡幾何?古人秉燭夜游,良有以也。況陽春召我以煙景,大塊假我以文章。會桃花之芳園,序天倫之樂事。群季俊秀,皆為惠連;吾人詠歌,獨慚康樂。幽賞未已,高談轉清。開瓊筵以坐花,飛羽觴而醉月。不有佳詠,何伸雅懷?如詩不成,罰依金谷酒數。

  這等文字,扔給一個笨蛋王爺…其實也沒差。

  張二郎轉念一想,反正他們只不過是要賣酒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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