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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又到取名時

  “蒙兀拍馬,弓人溜須…這尼瑪果然是人民群眾創造歷史啊。”

  窩長安隆慶坊難得休假的張德,聽說朝鮮道一系列奇葩事情的時候,頓時覺得廣大人民群眾的創造力果然一如既往的給力。

  老張給“薛書記”推薦的幾個人,“薛書記”看來是很滿意了。當然張三郎的運氣也確實好,扯虎皮拉大旗的招數用起來很老道。威逼利誘各種玩弄,朝鮮道東南的土著部落,還真吃不住張三郎的靈活手指。

  “這個張利,也是歷練出來了。”

  感慨一聲,原本想著給張利做個安排,沒想到自己先行混了一條道路出來。說起來也是好笑,別家子弟出去混個危機并存的差事,李董鮮有爽快推波助瀾的。臨到他張氏,當真是巴不得張氏子弟分的越散越好。

  這本來是帝王之術,沒什么好說道的,只是李董沒搞明白張氏這種江湖豪強地方“寒門”,早已出現了極大的改造。

  “你怎地笑的這般狡猾…”

  依偎在一側的李麗質拿了一顆櫻桃,含在嘴里,咬的汁水溢出,滑落嘴角。張德見狀,直接用手揩去,抖了抖手中的信紙:“朝鮮道傳來的消息,三郎如今也是做出了業績,想來今后是要在朝鮮道做事。”

  “你愿意?”

  “怎地不愿意?”

  “你是張氏宗長,就這么眼睜睜看著本宗子弟流走他鄉?”

  “攔得住一時,攔得住一世?攔得住一世,攔得住幾世?”張德笑著搖搖頭,“既有才華抱負,由得他們去施展,老夫既為宗長,何必抱殘守缺,做那等不上路的惡人。要做,也做十惡不赦、惡貫滿盈的。”

  李麗質小嘴兒嘟著一顆櫻桃核,啪的一下,吐在張德臉上。

  見他一臉發懵,李麗質頓時笑得雀躍,直在榻上抱腹。

  “莫要亂動,且顧著些!”

  “你是擔心這肚里的,還是這榻上的?”

  有孕在身的公主殿下笑瞇瞇地看著老張,手里又捻了一顆櫻桃,塞在口中。

  “自是擔心你了,莫要傷著!”

  老張一臉正色。

  “哼。”

  皺了皺鼻子,揚了揚下巴的李麗質忽地又道,“名字可曾想好?”

  “若是個男娃,就名‘雍’;若是個女娃…”

  一顆半殘的櫻桃就從公主殿下的嘴里飛了出來,大約是早有警覺,某條土狗犬嘴一張舌頭一卷,那帶著汁水帶著口水的半殘櫻桃,就成了狗嘴亡魂。

  忍著惡心,李麗質瞪了一眼張德:“便知道你是這般憊怠!那突厥野馬生的,你也是拿個地名就安上。到予這里,還是如此!予在長安,生男娃便名‘雍’,怎地不一個叫‘萬年’一個叫‘長安’?”

  把櫻桃核吐了出來,老張眼珠子一轉,小聲道:“不若跟你舅舅叫,取名…”

  “滾!你當予不知道,早年便拿‘無忌’這名字來糊弄,隔了十數年,偏讓予來吃這冷飯?”

  “可不許你這般侮辱長孫公!”

  老張神色凜然,堅決捍衛長孫無忌老大人的尊嚴!

  “若非是你,舅父怎地混得還不如馬賓王?”

  “這于我何干啊。”老張雙手一攤,“麗娘莫要以為你家阿耶只盯著我,當年《威鳳賦》是要借你舅父之力,亦是忌憚。若論威脅,這十數年長孫氏才是悶聲發大財的,縱使麗娘舅父不曾再入中樞,可朝堂也好,江湖也罷,哪里少了長孫氏的影子?”

  “哼!”

  作為隆慶宮之主,李麗質自然不可能繼續天真爛漫的少女心思,當成為管理者的那一刻起,她的見識就是瘋狂地增長。

  見多了人心,過往的記憶揉雜其中,瞬間就發酵出驚人的力量來。

  皇帝當年寫《威鳳賦》,要用長孫無忌,是為什么?是因為朝中愿意聽話愿意幫忙做惡人的太少,敵人遍布朝野。但是后來因為閃了腰,皇權猛地膨脹,這順水推舟,也就自然而然。

  長孫無忌徹底無緣中樞的權柄,甚至被皇帝和其余重臣,聯手排擠出了權力中心。盡管排擠的效果很差,但君臣默契放在那里,長孫無忌也是徒呼奈何。

  不管長孫皇后如何跟長孫氏劃清界限,但長孫皇后和長孫無忌之間,絕非是什么遠親遠宗,而是一個爹生的…再如何絕情,且不說外人如何,長孫兄妹少年吃苦,一路行來,這等感情能夠全部斬斷,那長孫皇后做什么皇后,做女皇算了。

  割裂來看,長孫氏仿佛是一盤散沙。但把這些散沙重新凝聚在一起,那就非常恐怖了。

  揚子江兩岸到處都是長孫無忌的痕跡,長孫氏長子嫡孫更是漂泊河中跟西域殺神程處弼稱兄道弟,內府宮闈之間,長孫皇后掌控全局。

  皇帝除非眼睛瞎了,才會看不到長孫氏完成了從上至下從東到西從中央到地方的全面布局。

  更要命的是,長孫無忌身體還很好,現在又不上班,每天就是搞搞養生,弄不好比太皇還能活。

  在整個長孫氏沒有出現極大紕漏的情況下,“國舅”是鐵板釘釘的。

  而且這個“國舅”的含金量極高,不管是外甥還是外甥女,都有著驚人的價值。

  楊堅當時還沒有這等家當呢,不也弄了自己的外孫?

  別說是老張,就是李董自己,也琢磨著自己前腳剛走,這后腳大舅哥就要搞事。不做權臣對不起自己這么大的事業對不對?

  又不是每個人都想某條土狗一樣,搞了辣么大的基業,結果天天泡網吧。

  這就是李董又愛又恨的地方,愛固然是深切的,沒有土狗,皇權不可能短短數年就膨脹的沒有逼數,唐朝也沒可能十幾年積累就超過歷朝歷代,更不可能對山東士族連消帶打各種人格侮辱。

  恨…沒有什么好說的,就是恨!

  隆慶宮之主跟金牌“面首”閑聊許久,早就把話題岔到了十萬八千里之外,一時間也忘了給肚子里的小狗崽取什么名字。

  老張暗道一聲幸好,尋思著得給想個好名兒,哄哄“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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