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楚專利廠草擬的管轄范圍,就是武漢周邊地區,甚至荊楚行省的東南東北諸州縣都不包括。其中設計到東西太多,僅僅是人員調派安置,就足夠長孫無忌忙活一陣的。
但不出意外的話,一個有編制技術人員帶幾十個臨時工,應該會成為常態。臨時工便宜,而且可以作為兼職出現在武漢地面,當然這些臨時工也不會是隨便找來的,只會是武漢官場體制中的成員。
“昌江縣也想修路,就是沒錢。昌江令倒是想作保,本地出人,看武漢能不能出錢。”
“昌江不是臨河么?怎么還要修路?”
“汨水那才多大?你當是湘陰么?”
“昌江縣是這么想的,可以拿礦來抵,這里有個楚國采金場。除此之外,還有陶土和石英砂,不比岐山礦砂差。”
“還要看地主何家,此事不能只聽昌江人胡謅。”
對武漢官商而言,昌江縣開的條件是不錯的,可惜昌江位置有點偏,修路得修到什么時候?是修直道還是軌道?拿礦場抵,是賣還是租?賣又是賣多少錢,租又是租多少年?
條件太寬泛,全程嘴炮是沒有意義的。
當下來看,開發度相對較高的巴陵和湘陰,是最有意義的。水路寬闊,水利設施完備,和千多年之后被切割分裂的洞庭湖不同,此時洞庭湖的主體青草湖水深不錯,而且相對平穩。
從巴陵進入湖中,一路南下,就能進入湘水。湘陰縣離青草湖湖畔,走路也不過是一刻鐘光景。
臨湖臨河,在已經發展起來的船運業面前,是有很大優勢的。就算只是販賣轉運糧食,也是屬于立竿見影的買賣。
正所謂“欠賬一千不如現鈔八百”,昌江縣有心“招商引資”,自然是可以夸下海口許諾重利,但武漢方面要承擔的風險極大。
對于“謀利”的集團而言,這種事情,基本不太可能去做。
反倒是大唐朝廷,在發現修路成本降低之后,是一直在推動改善山區和偏遠地區道路條件的。
李董不惜一切代價,哪怕是以在敦煌修建行宮為招牌,也要在改善同往西域的道路和物資條件,這正是中央政府和地方小官僚及商人的不同之處。
武漢官商在琢磨著是不是“一口氣租昌江縣礦山九十九年”的時候,京城一群達官貴人跟脫了韁的野狗似的,紛紛派出家眷,前往洛陽宮給長孫皇后慶祝春桃花開。
時人都覺得奇怪,這皇后的春桃,難不成還是黃金做的不成?怎地開了花,有恁多夫人幾近阿諛地前去祝賀?
夫人們自然不傻,她們的丈夫是備了厚禮的。皇后執掌后宮,各宮監及內府,可謂如使臂膀。如今內府新增一個衙署,叫做荊楚采買大使。原本也無甚要緊的,豈料皇后居然玩“一個牌子兩套班子”,頓時讓不少人虎軀一震。
“早年軍器監的水泥,國子監那是豁出去才混了一些。石城雖然也產,可自己用都不夠,長安水泥廠歷來是專攻皇家,不曾有流露出來。也就只能是指望張梁豐能松松手指罷了。如今,居然是要敞開了做?這配方,當真要吐出來?”
“吐個甚么?你以為是這般好做的?”
“若是不能在荊楚專利廠拿到牌子,也是白搭。”
“京城也只有皇后能管保成功,我看,也不消多說,要多少財帛,讓人再打聽打聽就是。”
“要是買個配方,還要花個萬貫,是不是有點不值啊。再說了,當年文宣王廟那可是塌了的,也不見這水泥如何管用啊。”
“你懂個甚么?那和水泥有甚么關系?地龍翻身,豈是人力可抗?”
至今豆腐渣工程都沒有穿幫,成為歷史煙云中的一縷浮云,老張覺得這是最好的。再說了,還有人覺得撿了便宜呢。
當然了,武漢這里,是絕對不會拿竹筋去蓋樓的。修路倒是常用,但蓋樓,只怕是真的要穿幫…
荊楚專利廠設置的門檻極多,不僅僅包括了贖買專利權的背景實力,還涉及到了違約金制度,至于其它大大小小的條例,純粹都是為了讓買家難受。
但不管怎么難受,嗅到開元通寶味道的惡狗們,不會因為區區條例門檻就退縮的。武漢遠離了京城,洛陽的權貴們,多是在巴結皇后,通過“夫人外交”,費盡心思打聽一下皇后的胃口是多大。
春桃開了一茬,刀魚已經魚刺發硬的光景,洛陽終于有人打探到了有用的消息。
“一個方子就得五千貫?還得用荊楚專利廠的票號來走賬?”
“五千貫?!誰買都是五千貫?嘶…”
“皇后果然…果然賢明啊。”
不是沒有人回過味來,洛陽人想要去荊楚稱王稱霸,離開京城一畝三分地,遇上長孫無忌和張德,連個屁都不算。在洛陽,只能有求于長孫皇后。
那么洛陽想要買水泥配方的有多少呢?多不勝數。
洛陽本身就有水泥場,然而這要么和華潤號有關,要么和軍器監有關,總之,私人想要隨隨便便就用水泥謀利,可能性極小。誰叫軍器監還專門派人盯著地面上的大大小小工地呢?但凡發現有人超量超標,以前是“萬騎”,現在直接就是羽林軍這票惡狗一擁而上。
肯老老實實罰款緩則罷了,倘若想要反抗,還想和軍器監羽林軍打官司,那對不住,搞不好接下來出場的,就是陰陽人死太監…
洛陽的那一份錢,荊楚行省是不會去動的,這是長孫無忌和張德留給長孫皇后的福利,等于就是長孫皇后的自留地。
貞觀十七年的春天,長孫皇后賺個水泥專利錢,興許貞觀十八年只要還活著,還能賺個瓷器專利錢,甚至玻璃專利錢呢。
“這些洛陽人倒是有意思,知道跑去岳州買地。巴陵縣往后,我看那勝狀,多半不在洞庭一湖,大約是在水泥一袋還差不多。”
老張找長孫無忌核對的時候,開了這么一個小小的玩笑,然而老陰貨一臉的憂郁,還非常難得地悵然一嘆:“老夫本以為她會照顧一下自己外甥,沒曾想,連一百貫都不肯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