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
骨哨尖銳的嘯聲急促傳出,巨大的游泳池一側,八個少年一躍而起,像一條條劃出弧線躍出江面的江豚。
貞觀十一年的一場少年運動會,在沔州展開,這些參賽選手來自大河工坊、石城鋼鐵廠、長安城西大講堂、臨漳山學社及“忠義社”私塾。
“嚯!那少年好生了得。”
從竟陵縣過來的老李坐在老張一側,一邊喝著千里石塘以南室里佛齊國所產的椰子。這是“民兵”船隊的斬獲,在護送高達國商船在交州建立補給點的時候,有一支野生海賊搶劫交州近海運糧船,斬殺船工四十余人。
于是“民兵”船隊一路追殺,終于在室里佛齊國全殲這支海賊。
根據船隊繪制的海圖,張德判斷“民兵”船隊可能是從南海跨過了海峽,繞過蘇門答臘島,到了島南海域。
這是一場典型的千里追殺,不過收獲并不差。“民兵”船隊發現在室里佛齊國東南有大量的土邦,原始部落和奴隸制城邦并力,或五百人或三四千人,有類西域和日本。但比較唐朝一州之地,約莫有人口七八萬,和伊予島四國相仿。
同時收獲了一些物資,其中就有椰子。
“民兵”船隊很早就有意識地收集經濟作物,椰子以“胥耶”名義,進入到海南島的萬安縣,以及南海西海岸的交州、歡州、愛州。
雖說漢朝時就有椰子,并且為時人稱作“越王頭”,但用途實在是乏善可陳。司馬相如一篇《上林賦》,提到了“胥耶”,可這玩意終究不入流。
嶺南之物,唯荔枝和甘蔗算是為中原稱道的,就算是稻米,一年三熟卻口感糟糕,楚人吳人都不愛吃,何況“諸夏”。
但椰子到了“民兵”船隊手中,開辟了歡州種植園、萬安種植園后,椰子油在貞觀九年,就開始小批量的生產。
苦于當時存儲條件運輸條件不足,到去年,也就是貞觀十年在廣州興辦了一家嶺南琉璃工坊,這才解決了椰子油的存儲問題。
瓷器太貴,陶器氣孔太多,反倒是有強烈意愿想要弄點玻璃玩玩的馮氏,給華潤號大開方便之門。
馮盎雖是唐臣,卻是實打實的有實無名“南越王”,當年的趙佗和馮盎比起來,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
馮氏子弟之一的崖州都督馮世接,就是一手促成萬安縣設立的關鍵人物。種植園開辟需要多方支持,唐朝在此置縣建制,卻還沒有有效統治。馮世接為崖州都督,華潤號走了馮盎的關系,自然是讓他了解到接下來要做什么。
于是馮世接以崖州都督的名義,上奏朝廷,這才分部下人馬,在萬安縣設一軍,清掃了萬安縣的強勢土著,拉攏了當地的弱小部族。這才讓華潤號順利地開辟出萬安縣椰子種植園。
一畝椰樹林,能初煉油三石半,這種初級油已經相當的不錯,高產的同時,其保質期相對較長,去年的椰子油,在陰暗處存放,絲毫沒有變質。
唯一制約它鋪貨大中城市的,僅僅是長途運輸的保存問題。
“滋…”
嘬了一口椰子汁,老李看著游泳池中的少年,感慨道,“競游少年何其多也。”
“你要感慨,不若脫了衣服,跑去漢水游野泳。”
老張笑的猥瑣,讓老李頓時嗆了一下,游野泳這種事,其實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但被幾千人圍觀,那就很有問題了。
老李就是這么一個游野泳游出問題來的,“名士”風采,越發地為荊襄大地的少婦們所評點。
冠亞季殿各分名次,雖然沒有金質獎章,但銅鑄的獎牌上,各鑲著區分名次的玉石。顏色不同,一目了然。
作為一州長官,加上又是山長,老張親自給他們戴上獎牌,又請了極擅素描的大工,將冠軍畫了下來,再經過石版印刷,印上一些,刮在專門的教室中。
“古時君子六藝,大約如此。”
曹老爺子笑呵呵地摸著胡子,他壓根沒想讓漢陽學社的跑來湊熱鬧。一是他就是掛名,漢陽學社的學生,也是沖他名氣來的,正經愿意求學的,直接沖到長安跪求知己;二是曹老爺子有了李善,剩下的都是垃圾…沒錯,他一個快一百歲的老家伙,就是怎么的粗鄙;三是老爺子強烈要求女子也可以組織競賽,然而老張沒同意。
廢話,你個老頭子這是想干嘛吶!
要是有女子參加比賽,老爺子肯定會假模假樣組織一下漢陽學社的小朋友們一起來湊熱鬧,童子嘛,有甚關系。
開明開放的曹老爺子有點讓老張扛不住,不過這場少年競賽,卻是引來不少鄂州復州黃州的名流百姓觀看。
場地不小,來往方便。出門右拐就是漢水,過船閘經運河,就能到臨漳山以南。此間一邊是水庫,一邊是清除淤泥的平地灘涂,修了板軌之后,往來碼頭和學舍,相當的便當。
出游泳池之外,更有煤渣鋪就的跑道。
身穿短衫的少年們,都換上了學校提供的膠底布鞋,踩煤渣跑道上面,也不會覺得戳腳。
短跑是相當有吸引力的一個比賽,“飛毛腿”“草上飛”的諢號,在這里有七八十個,這比賽除了快之外,少年們的爆發力,也相當的有質感。那些個手握團扇折扇的少婦少女們,眼見著幾近赤膊的少年,面紅耳赤之余,更是一臉的興奮…
“‘持球’對攻,甚么辰光比?”
老李突然想起了一個重要的事情,“洛陽有幾個朋友,想來這里看看行情。”
“甚么朋友?”
“酒肉朋友,是做關撲賭館生意的,心狠手辣,這幾年日子不太好過,想要脫手這些俗物。”
“關撲這比賽?”
“隊伍太少,想來這兩年還不會吧。過幾年定是會了。”
“持球”對攻是個什么玩意兒呢?這其實也是因為少年打馬球風險太大的折中。既要有身體上的對抗,又要保證一定的安全性。
“蹴鞠”直接被老張否了,加了竹制護具的唐朝版橄欖球,就這么誕生了。
目前只有四支隊伍,之前只有兩支,去年才新增了兩支。
喜歡看的人不少,但知道什么時候組織比賽的,只有“忠義社”成員。
而且拿比賽結果來關撲的,還真不少。因為交通制約,想要組織一場比賽,還真不怎么容易,不過老李的話沒有說完,想來還有什么沒說。
二十里長跑比賽結束之后,老李跟老張道:“適才我說的那些朋友,其實是想讓你提供竹制護具及穿戴,然后幫忙在長安洛陽兩地尋些場地。”
“甚么意思?他們是要自己組‘持球’對攻的隊伍?然后在長安洛陽開賽?”
李德勝點點頭。
日…這特么唐朝人有想法啊,居然想搞聯賽?有那個群眾基礎沒有?你到時候聯賽取名“唐超”,那肯定撲街嘛。
不過不管那些洛陽人到底打什么注意,對老張來說,這都沒什么損失。反正竹制護具又不是盔甲,不用擔心朝廷派人過來抓你說謀反。
“說來,這幾個不全是做關撲賭館生意的吧?”
“有幾個拿到了糖業‘產本’,主要也是為了給白糖再開門路。”
老張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奇葩的畫面:貞觀十二年唐朝橄欖球超級聯賽由“凱旋白糖”及糖業協會冠名贊助…
賽季獎杯叫啥?白糖杯?
一時間,老張有點凌亂,有點蛋疼,有點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