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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絲織競爭

  越到年關,各地發來的統計正本就越多。河北道今年用紙量就比洛陽還要多,當然和京城還是沒法比的。

  “阿郎,怎地這般喜慶?”

  阿奴裹著白狐皮裘,踩著黑皮馬靴,收身窄腰的束帶用粉紫蘇絲打了個蝴蝶結。她是不歡喜金器的,多是銀器掛在身上,又用了許多貓眼兒鑲嵌,加上藍綠的石頭,更顯得俏皮青春。

  只是這女子一刻也嘴不停,跟張德說話時,手中還攥著一把松子…

  “君鵬在河北的棉花產量,統計出來了。”

  淺飲了一杯蜂蜜水,腿長腰細的薛招奴一步一聲響,然后大大方方地坐在暖榻一側,將松子塞回腰間的兜兜中,這才給張德肩背起來。

  時過境遷,當年的小籠包,亭亭玉立矣。

  “哎呀,棉花可暖和了。那個棉被子,二娘子最喜歡了。”阿奴大約是不知道棉花的精妙好處,也不知道這物件的珍貴,在那里唧唧喳喳地說道,“阿郎,能不能賞奴一條棉被子?上月姑母說是天冷,豹皮也沒甚個用場。太皇得了幾件虎皮,她也沒輪上…”

  嗯,很好,老子差點忘了你跟太上皇還是親戚。

  老張手上的統計表還是很喜人的,賈君鵬的麥棉套種,棉花最高記錄破了四石。不過那地不一樣,是上上田,河北道為數不多的上上田,頂好的水澆地。大部分還是維持在兩石左右,低的甚至一石都不到。

  這個產量,放一千五百年后,那就是一坨便便,種地的要虧成狗,然后被老婆用鞭子抽的嗷嗷叫。

  可如今是唐朝,是貞觀八年,李董這樣大皇帝目標遠大,棉花只要展現出了威力,棉花當絲綢賣都沒問題。

  當然了,現在的棉布,比蜀錦賣的還貴…

  喜上眉梢的張德隨意道:“你也是有心,也罷,我讓坦叔去拿一件回來給你就是。”

  “真的?”

  “我騙你有甚么好處?”

  “痛快啊。阿郎這幾年不都是經常作弄妾么?”

  老張也是感慨,這年頭,棉被褥子也能成裝逼利器,也是沒誰了。

  京城下過一場小雪,放晴之后,張德騎著黑風騮,前往東城。

  張叔叔馬上就要回京,此時瑯琊公主府已經開始布置,摔到掉渣的美男子回轉長安,皇帝也是要過來圍觀的。

  老張到了府邸門口,家令親自迎接,上前微笑問候道:“操之公,殿下等候多時。”

  “莫要栓它,有勞家令。”

  說罷,張德又解下一個錦囊,遞給了家令:“天冷的厲害,家令拿去買些雞湯,讓大伙都暖暖身子。”

  “多謝操之公。”

  已經熟稔無比,家令自然知道張德出手一向闊綽。不出意外的話,錦囊中會有一張華潤飛票,然后還有幾塊銀元。

  銀元在街面上是買不到東西的,不過卻能在華潤商號的鋪面中使用,總之,京城中大凡精巧絕妙器物,華潤商號連帶著的,肯定有。

  久而久之,民間商戶之間,雖說名面上銀元是不能交易不能當作貨幣的,然而實際在操作便利性上來說,華潤商號在登萊使用的銀元,就能當貨幣用。甚至在一般的大交易上,比開元通寶好用的多。

  黑風騮吭哧一聲,打了個響鼻,這才自顧自地跑去瑯琊公主府的馬廄,尋了個寬敞馬槽,然后低頭吃起了豆子…

  “嬸嬸。”

  “大郎,聽說保利營造新制了一批織機?”

  新制的織機是織絲機,新式蠶房投產之后,來年養蠶業將會發生質的飛躍。原先還需要捕捉野蠶的行為,將會一去不復返。所以,面對蠶絲的短期暴增,長期穩定大規模增長,新式織絲機提前布置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且這次新式織絲機首先投放的地方,都是江南地區,除開蘇州,還有襄樊地區。其中就包括張德要開大建的沔州。

  知道保利營造有動作的人很多,但也就是看看就算,畢竟誰也不知道養蠶業會突然效率暴增。

  但是,知道張德底牌的,心思就不一樣了。

  瑯琊公主顯然不是吃飽了沒事干就噓寒問暖一下。

  李蔻抱著兒子,眼睛卻是看著張德。

  行禮之后,張德跪坐在一側,拿起案幾上的熱茶淺飲一口,整理了一下思路,于是直接問道:“可是有人來尋嬸嬸說項?”

  “漢南王府送來五萬貫大禮。”李蔻頓了頓,臉色并無貪財的欣喜,也并沒有覺得什么不妥。她是實權公主,戰功在身,不是尋常李氏女,“他女婿盡是做苦差事,望你扶持一把。”

  “漢南王?”

  張德腦子轉了一圈,立刻明白瑯琊公主所說的他女婿是誰。

  “冉灃州地位尊崇,又是陛下腹心,還缺財帛?”張德笑了笑,“冉氏久居巴東,蜀錦鋪面,半數出自他家,若論豪富,只怕中國也罕有敵手。”

  蜀錦這東西,不管是過去先來還是未來,都是實打實的硬通貨。甚至張德可以這么說,眼下的貞觀朝,若非蘇絲憑借船運水利之便,否則只能被蜀錦吊起來打。

  巴蜀之地的火麻布,放在長安,是等價于普通長安本地絲帛的。而高端產品蜀錦,價格一向是后面加多少個零的問題。

  “新式織機這么多,吾還不知道跟腳么?”

  李蔻笑了一聲,“大郎莫要小瞧了冉征文,此人可是能文能武,蕭氏敗亡,此人功不可沒。”

  冉征文就是冉仁才,這人本身起家其實沒什么波瀾壯闊的地方。主要是他爸爸冉安昌地位有點牛逼,楊廣玩脫的那幾年,巴東蠻的首領,就是冉安昌。

  大唐這個公司草創之際,就是冉仁才的爸爸冉安昌投靠了老董事長,這才有了西南地區業務員每天都能發展一個新組員。

  然后么,蕭銑這個倒霉催的,后來就因為冉氏父子的接力棒,摁死在了江夏。

  比起長孫無忌這種李世民的“好舒爽”“靠得住”“安爾樂”,冉仁才的地位大概是“大力丸”,總之,武德年巴東蠻對唐朝服帖,是因為他。然后調往灃州,鎮守黔中東關,也是他。

  基本上西南諸蠻的問題,在唐朝初年沒有出太大的幺蛾子,跟冉氏父子有很大關系。

  再說了,人家是李皇帝封的巫山公,聽這名頭就和別人的畫風不一樣。

  “冉灃州想要什么?”

  “一是要給長子冉實買幾首詩,不弱曲江文會,以茲科舉之用;二是織機要從保利營造買兩萬架,十貫一架,其中織工教授之用,一架五貫;三是蜀錦在漢陽需得一合用碼頭。便是這三樣,大郎看如何?”

  這三個要求,都很合理。新式織機的成本大概兩貫,產量高到兩萬架這種程度,成本還能再壓縮五百文,基本上十貫一架,也是關洛地區的采購價,沒有什么苛刻的地方。至于培訓織工使用新式織機還給錢,冉仁才的腦子真是非常進步。

  不過這兩點要求,和第三點要求比起來,就是個屁。

  漢陽那里弄個碼頭,可以這么說,冉家就算不賣蜀錦,也是賺到數錢數到手抽筋。

  冉家只要有個幾條船,從江左江右各進口生絲和瓷器,到漢陽,生絲再運進蜀地,瓷器直接在本地或者北上關洛脫手。

  原始的桑蠶養殖,巴蜀的產量是不低的,但面對新式養蠶業,巴蜀的產量恐怕都不如楚州一州的產量。當然,這一點冉仁才未必知道,可就算不知道,有了漢陽那邊的碼頭,他進口生絲又何方?反正蜀錦賣出去依然是后面加多少個零的問題。

  于是張德要面對的,就是一個很強勁的潛在對手。

  “叔父何時歸來?”

  張德沒有直接回答李蔻的話,反而問道了張公謹。

  “已到洛陽,大約是要宴會幾場,最遲初九抵京。”

  “此事,還望嬸嬸莫怪,且等叔父歸來。”

  “無怪無怪,吾不過是受人之托,五萬貫之禮罷了。冉征文有甚所求,吾何須放在心上。”

  她摟著兒子瀟灑笑著,然后又道,“你叔父歸來后,程家便會舉薦大郎入工部做事,大郎還需準備才是。”

  “侄兒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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