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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深挖

  甜粽子蘸醬油然后配著咸鴨蛋吃即墨老酒,張德的口味讓一群來探望他的小伙伴望風而逃。

  “震哥辦妥了?”

  “劉師立那老兒,磨了數月,終究是不鬧了。”李震得意地喝了一口櫻桃汁,又摘了幾個個大新鮮的桑果塞在嘴里,吃的手指烏黑之后,才看著張德,“大郎,京城的那些工人,也該散出去了吧?”

  “怕是得知會一聲殿下。”

  “公主素來不攙和俗物,定無變數。”

  李震很篤定,然而老張表情很復雜。李震見張德沒回應他,抬頭眨了眨眼睛:“賢弟,汝…汝和長樂殿下…”

  “清白的。”

  “呼…”李震哆嗦了一下,“清白好,清白好啊。”

  只這兩句話,連桑果都不覺得美味了。此時南方已經沒了桑葚,但是在河南道的一些臨水山坡上,桑果長的要晚一些。而且因為氣候不同,山東等地的桑果,個頭狹長如紫色的豆蟲,分外可愛。

  張德一邊吃一邊翻著死魚眼,很是無奈:“只是某在太極宮…也是被喝罵過的。陛下寵愛長樂殿下,若是我等撤了玻璃工坊,只怕是要鬧出事端來。再者…兄長有所不知,如今長安傳來消息,長樂殿下對這等俗物,也是添了三五分心思的。”

  什么鬼?!老子好不容易把劉師立那個老王八蛋擺平,結果現在要擴大生產開撈,卻遇到了下山摘桃子的?

  臥槽公主了不起啊!

  李震心說區區公主,也敢和他頂配候補天王級爸爸抗衡?

  仔細思量了一番,李大哥慫了,沒辦法,長樂公主和別的公主不一樣。她兄弟是太子啊…

  “豈不是我等在岐州一番忙碌,都是白忙?”李震眨眨眼睛,很是不爽,“為兄已經和那幫胡商早就說好。吐谷渾一滅,西出陽關乃是金銀大道啊!”

  其實老張有點不明白,像李勣這種候補天王級大牛,而且是跟李董和李董他爸爸關系都非常復雜的大牛。怎么就會有李震這樣的兒子?!

  本來張德還想吐槽一下的,突然想起了大表哥,頓時覺得還是自己圖樣。候補天王算啥?這里還有個送妹的天王級兒子呢。

  “沂州之地,亦有礦砂。兄長稍安勿躁就是。”

  張德安撫了一下有些躁動的李震,然后道。“吾欲在沂州設置玻璃新廠,岐州雖好,然則吐谷渾西突厥不滅,也是枉然。”

  沂州的石英砂也是非常豐富,一千五百年后,老張在打醬油的地方,就是隔壁的某個沿海省。然后那個省有全球最大的玻璃廠,再然后,那個玻璃廠用的原物料,都是從沂州這旮旯弄過去的。

  當然那時候除了鐵路運輸。還有極為恐怖的海運。而碼頭就是萊州即墨的膠澳少海,后來就改名叫膠州灣…

  一千五百年后當然可以選擇走萊州,但這是唐朝,而且是貞觀年。沒有鐵路運輸,一切都是枉然。

  所以張德要把沂州的貨拿出去賣到江南或者日本新羅百濟,就得通過沭水還有大運河。不過這條路線,也只是把貨可以大量地發賣到江南,大運河又不是他家開的,層層關卡且不說,每年定時定量的通勤也先不提。光怎么擺平蘇州市舶使就是大問題。

  是,沒錯,虞昶是自己人,虞世南更是照顧的不能再照顧。但問題在于。李董要收拾人,他不講證據,全靠感覺。

  李董覺得自己的收入少了,他就會琢磨,為什么?為什么朕的內帑增長速度相對于去年同比下降一個百分點?

  這一定是體制問題!

  體制出了問題,就要問責。問責就要抓負責此事的主官。然后市舶使虞昶就可能被理所當然地擼掉,當然虞昶不會死,他會去將作監或者工部隨便哪個狗屁部門劃水,然后被人嘲諷自己的爸爸文學水平那么高你卻只能做工科狗…

  所以,李董那邊的福利,屬于老張的經營成本之一。

  再所以,為了增加廣大人民群眾的收入,為了把挖帝國主義墻角的鋤頭揮的飛快,老張他必須迂回啊。

  而迂回的地方,必須是民生問題啊。

  作為有良心的帝國主義四有青年,老張看到沭水入海一段數百里河堤沒有被加固,心中很是不忍,于是順便拓寬了一下,疏通了一下,加固了一下。

  然后老張在海州又看到東海郁洲遠離大陸,沙洲百姓生活艱苦,實在是讓人痛心疾首。感念皇恩,張操之號召義商華潤號加固了海底,并且還給東海縣修建了一個聯通大陸的豪華精裝碼頭,碼頭能夠一次性停靠三五十艘千石大船。

  這樣的高尚情操,起碼得換個三五十年優先使用權吧?

  至于將來為什么沭水入海口的船都往登萊開或者南下江南,那都是另外一個故事。

  總之,人民群眾會記得張大郎的義舉,這就足夠了。

  培養一個合格的吹玻璃老司機,起碼要一年時間。去年張德在長安的那點場面,也就培養了三百不到的合格工人。而且就這三百工人,自由發揮的才能相對有點落后,更多時候還是靠著做好的幾個模范在那里吹。

  玻璃雖然談不上貴重物品,但價錢也不算便宜。按照百濟那里的行情,老張估計在騙錢兩三年之后,就會直接砸到低價。當然這玩意兒也不可能進入小國的尋常百姓家,長安普通百姓用上一個玻璃瓶裝咸菜,倒是有點希望的。

  “操之,房相的事情,你知道了?”

  “嗯,知道了。”

  張德抓了一把桑葚,吃了一口,然后道,“我還見過了房相。”

  李震一愣,然后起身到了張德一旁盤腿坐下,壓低了聲音道:“我從岐州回轉京城,見了一回大人,只說了三件事情。大人讓我同你說一說。”

  “哪三件?”

  “一是杜公要正式起復了。”

  杜天王現在還是參政議政,但沒有實職。和長孫無忌情況一樣。唯一不同的是,長孫無忌重出江湖的機會目前不大,主要是杜如晦沒死成,而遼西的行情又很好。所謂軍事上的勝利鞏固政治上的聲望,李董并不需要赤膊下場就能把聲望刷到頂點,也不需要大舅哥出馬來鞏固政治版圖。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按照李董現在的勢頭,要是能活到六七十歲。除了天可汗這個極為騷包的名頭,人類歷史上最富有最有權勢的帝王,就他沒跑了。

  當然對工科狗來說,這種情況是不想看到的,所以,帝國主義墻角還得努力去挖。

  “也是應有之意,杜公參政議政已經有些時日。之前公推大理寺卿一職,足見其能。況且世叔不日就要震懾隴右,朝中自然要有名相輔政。”

  弄死吐谷渾,行軍大總管不是李靖就是李勣。而且出來幫忙一起毆打伏允的,肯定都是左驍衛的人。

  至于有沒有河東薛氏摻和,那就得看李董賞不賞臉。薛萬徹薛萬鈞想要爬到合適的位子上保佑三代,起碼也得在滅國之功中扮演重要角色,不拼是沒希望和張公謹現在的行情比較了。

  薛萬徹被張公謹教做人,那都是機緣巧合,而張德當年在春明樓折辱薛定惡,那是故意的。

  誰叫薛定惡當時站李泰旁邊了呢?作為玄武門九大走狗之一,張公謹家的人,絕對不能夠在親王之間玩什么其樂融融。

  當然如果張公謹和左驍衛的人鬧翻。又不做定襄都督府都督,閑賦在家天天玩弄公主殿下,那當然一點問題都沒有。張大象跟李泰搞基都沒問題,保證一點事情都沒有。

  “二是今年入秋。安北都護府會對西突厥用兵。”

  嗯?!

  這樣的軍國大事告訴我這么一個少年…不太好吧?

  不過理論上來說,安北都護府對西突厥用兵,最多就是邊境地區的摩擦。說不定就是個維和行動,再說不定,就是一些治安事件的調解,主要武裝人員是安北都護府的城管也未可知啊。

  “為啥?”

  “草場。”

  很好。這個理由很充分。

  然而老張能夠想象,這絕對是尉遲老魔的個人私欲,為的就是在這個大都護位子上多撈一點,然后就回長安。

  作為一個大都護,他要是不撈的話,簡直對不起自己的良心。反正盤剝的都是蠻子,有種去長安告老子啊。

  再說了,就算有不長眼的小部落酋長真去長安找天可汗撐腰做主,這不是還得打懷遠過么?作為突厥金狼家族的一份子,當然曾經是一份子的李思摩郡王,少不得要好好地教育教育草原上的土鱉們知道什么叫做“子曰”,什么又是“詩云”。

  “這第三件事,便是獠人作亂。”

  “獠人作亂?此事有甚機會?”

  張德不解,前面兩件事情,李勣告訴張德,自然也是能夠讓老張大撈一筆。只是這獠人作亂,基本上就是三年兩頭會搞一搞,什么洞主山主府主土王酋長,覺得自己沒好處了,就搞點大新聞,看看皇帝能不能安撫安撫。

  當然獠人作亂有時候搞的很大,但大部分時候都是玩脫。

  前年吐谷渾人被吊起來打的時候,黨項人跟著鬧了一回,還找上了獠人一起鬧,結果碰上了心情不爽的李董,還有主動背鍋的李靖。

  總之,薅羊毛的李靖三下五除二,純粹就是單方面碾壓。搞的后來居然還有一群投誠的牲口組成了義從,跟著去毆打伏允殘部去了。

  “如何沒有機會?江南道以西,多有生地未曾開荒。只是這生地,卻是獠人生長之所,要想開荒,著實不易。前頭白糖賣的火熱,如今就是小兒,也知道這白糖,離不得甘蔗。”

  “種甘蔗?”

  你特么在逗我?就獠人雜居的那些地方,全特么是山地,江南道以西,已經是漢人占大多數人口,獠人哪有說話的份?

  只是李震卻不像是開玩笑的,于是老張就琢磨起來:李勣不是傻逼,李震可能是傻逼,自己不是傻逼,那么李勣肯定是希望自己可能是傻逼的兒子轉告不是傻逼的自己一個潛在的消息。

  “唔…”

  老張絞盡腦汁甚至乳汁想了想,暗暗道:莫非跟平獠總管人選有關?很有可能是李叔叔去走一遭?可作為隴右道黜陟大使的李叔叔,不去隴右去山南,太不科學了吧?

  “唔…”

  老張繼續絞盡腦汁和乳汁,又想道:李二這樣的人,如果欽定了誰,估計誰也不敢謙虛不去。那么真要是李叔叔前往平獠,豈不是還得幫忙開發常溫萃取青蒿素?否則唐軍怎么在獠人地盤上虐菜?

  再說了,工科狗的歷史雖然不扎實,但也知道唐朝曾經干過平南詔這事情的。話說這南詔好像和楊貴妃家有點關系來著?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老張突然想起來,要是真把獠人干死,南方開發這項大事業,大有可為啊。

  張操之醫學獎的設立,一定是因為拯救了廣大唐軍在南方拉肚子發燒嘔吐的種種癥狀。

  然而常溫萃取青蒿素,這是一個比絞盡腦汁和乳汁還要艱難的過程。而且還不知道李勣真要是跑去干獠人,自己能不能從這場戰爭中獲得福利。

  比如說沿江的木材,比如說奴隸,比如說采礦權,比如說藥材經營等等。

  “唔…”

  老張第三次沉吟了起來,讓李震很是糾結,然后眼巴巴地看著張德:“操之,大人這是有何深意?”

  哎喲臥槽,震哥你不傻啊。

  不過張德當然不能跟李震說你爹可能會下放南方體驗生活,于是老張正色道:“世叔乃是提醒吾,此間頗有利潤罷了。”

  李震眼睛一亮:“賢弟,且細說一番。”

  “兄長,小弟前些日子,忽覺一法,若是菜肴置于玻璃瓶中,略施法度,可存月余乃至三月之久。”

  好吧,玻璃罐頭是個好東西,給唐軍裝備好的話,至少后勤壓力要小的多。而且野戰軍的作戰范圍肯定再次延伸。

  李震看傻逼一樣看著張德:“大郎,你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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