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工坊有一個數據,知道的人很少,大約只有醫學堂和工坊三個車間主事知道。◎,懷遠頭面人物里面,李思摩也是不知道的。
這個數據就是,自大河工坊羊毛麻料投入生產以來,男女工生育子女數量平均一個半,夭折率比長安最顯赫的權貴家族還要低,且嬰兒沒有營養過低。
基本的衛生系統建立,衛生習慣的宣傳和教育,使得懷遠城雖然沒有長安那么龐大富裕,卻很是有活力。
貞觀年的大唐城市,都充滿了活力,但像懷遠這樣人口遞增卻并沒有壓榨城市周邊潛力的很少。
“東瀚海都督府竟然有如此大的職權?”
過了幾天,史大奈的儀仗終于出現在了薊州。這個西突厥特勤,體態臃腫胖大,遠不如當年矯健靈活。
眉目有些高聳,眼窩似乎是被銳器傷過,二寸來長的疤痕,從太陽穴劃到眼窩下方。闊嘴爛牙,寬大鼻子厚嘴唇。
帶著張德迎接史大奈的史銀楚,微微一笑道:“八部契丹的六部東土,盡數納入治下。南蒙兀東室韋十一部,亦要聽從號令。從南到北,約一千里,若是自立為國,勝高句麗多矣。”
那妥妥的啊,這特么比高句麗牛叉多了。尤其是室韋人,活動范圍連北極圈都有。沒事干就去看極光,偶爾還能逮兩只北極熊玩玩,很帶感啊。
“銀楚啊,我看此事事關重大,等過個幾年。還是趕緊把這差事還給陛下算了。”
“阿郎好生不智,此事豈是說想做就做。想不做就不做?陛下欲一口實爾。”銀楚一臉的無奈,“阿郎抵河北之際。齊國公可是來尋過吾呢。”
臥槽,長孫無忌這是要干啥?
然后他又虎軀一震:大表哥那朝貢館館長好可疑啊。
吞了一口口水,老張突然小聲問道:“銀楚啊,這東瀚海一詞,是誰想出來的?”
“封狼居胥山,禪於姑衍,登臨瀚海。霍驃騎威名赫赫,古已有之,此乃中國故地爾。阿郎如何不知?”
銀楚一臉看傻逼的樣子。老張愣了一下:什么鬼?!霍驃騎是霍去病吧,特么狼居胥山你別當老子不知道,它就不是在東北!
本來張德想辯一辯的,然后看到銀楚那一副看大傻逼的樣子,頓時悟了:臥槽…這特么是唐朝版自古以來啊,這么無恥的理論是誰想到的?
“齊國公尋章摘句,當真是胸有萬卷詩書,誠乃大智長者。”
長者的智慧當然厲害了。然而老張有些苦悶,長孫無忌還真是陰魂不散啊。就說嘛。大表哥怎么可能辣么無聊,跑來跟張德斬雞頭燒黃紙,就差喊出“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
唉。果然不能以貌取人,大表哥這么忠厚老實風度翩翩的有志青年,被他爸爸禍害成了這個模樣。當真是…令人羨慕。
慈父不外如是。
腦子里過了一遍,張德頓時有了一個直觀的概念。這個都督府。估計是羈縻性質的,但絕對是過渡性質的。畢竟。定襄都督府這個概念股,炒作上市之后,收益不錯啊。股東們撈的不要太爽,尤其是左驍衛左武衛出身的那票老流氓,光吞并霫部白霫就已經富的流油。
升官發財死老婆,完成了兩大人生項目,簡直美不勝收。
后來奚王要裝逼,被瑯琊公主毆打,那都是意外之喜,誰叫他裝逼的?至于奚人大部分被擄掠過去做苦力挖礦,這特么根本就不是重點。
于大唐而言,北地諸族的地盤和牛羊,那都是凈資產。至于人口,女子還好說,男丁要不是張德身后一票人需要勞力,早特么把這些負債一把火給燒了。
東瀚海都督府成立之后,那從北到南,就算是徹底把高句麗擋在了遼水以東,而且形成了一個包圍圈,隨時可以從三個方向發動進攻。
當年弄死奚人,這鮮卑后裔被瓜分沒有契丹人的份,使得契丹并沒有因此壯大,而一場百年一遇的大雪災,又讓契丹已經分裂的八部再次分裂,整個大洛泊以及饒樂水一帶,契丹二部的力量,達到了歷史最低點。
甚至可以這么說,張公謹只要一句話,說大賀窟哥你半夜給本督搶十個高句麗美女過來爽爽。大賀窟哥就不敢脫到天明!
弱國無邦交現實版啊。
殘酷,真是殘酷。
老張正在感慨萬千,卻見史大奈已經到了跟前。
他不是東瀚海軍的人,沒資格上前寒暄。史銀楚披著一身爛銀軟甲,酷炫的跟一千五百年后某些賣萌二次元作品女主角差不多。
要是再來一把王者之劍什么的,珍珠弘忽高喊“ex咖喱棒”也不覺得違和。
作為大將,銀楚穿的真是太不符合大唐帝國的精神文明建設了,有損軍方形象嘛。
“操之!哈哈哈哈…”
突然史大奈一雙牛眼盯著張德,“河套一別,已有兩年矣。”
說的好像我們很熟一樣,不過是當初路過河套給點面子給點過路費,你看看你丑陋的樣子,真是讓人討厭。
“竇國公龍行虎步,當真是越活越年輕,真是讓晚輩羨慕不已。能讓竇國公掛記,晚輩真是萬分榮幸!”
漂亮話嘛,又不要錢的,這西突厥特勤如今也是想要撈點外快。他兒子去長安被歧視,后來就跟著李毅混,李毅是誰?爸爸是懷遠郡王!有錢!有權!有大腿!
然而李毅不還是被當年的薛不棄打的叫老大?然而薛不棄這種人,不還是叫張操之哥哥?
再繞一圈回來,老張在長安城的忠義社,那真是…很有活力。
“此次出關,老夫若有寸功,便滿意了。”史大奈長的有點丑,但是說話倒是很溫柔的樣子。
看了一眼張德胯下的黑風騮,作為一個西突厥人,他的眼力不錯,這是好馬。而且是馬王級別的好馬。不過史大奈很清楚,這匹馬曾經的主人,叫李勣。
于是,史大奈沖張德拱手道:“老夫行伍多年,薄有積蓄,操之理財有道,乃長安及時雨,不知道能不能指點指點老夫一二?”
“哎呀!竇國公何出此言?真是羞煞我也。這等事體,如何需要竇國公言語?這本來就是晚輩應該做的。”
言罷,老張眉頭一挑,趕緊道,“竇國公也是知道的,晚輩在這黑水之地,亦是小有物業,略有資產。只是這工坊勞作,最是吃緊各色日用,若是販賣運送,多有不便。竇國公乃忠厚長者,于北地諸族,頗有人望,若是竇國公看得起晚輩,愿意提攜一二,還望竇國公多多支持啊。”
“這腳力缺口,當真這般大?”
史大奈眼睛一亮,心中大喜:此間突厥舊部,早就在幽州跪舔了他,個個都說要投效,人人都說要團結,反正就是一個字,大家辛苦這么多年,終于盼來親人啦。
當然,作為同族親人,一開始說做老大,史大奈是拒絕的,你不能大家說你賢德,你就認為自己很賢德,沒有經過民主認證,這是非法的,不合理的。
民主李世民陛下欽定了史大奈當長史,那么他就是合法的,合理的,十分科學的。
總而言之,瀚海公主殿下的主要任務是賣萌,東瀚海都督府長史史大奈的主要任務是賣人頭,這一點,宰輔們點了頭,皇帝同了意,兵部大佬們紛紛表態堅決支持皇帝陛下的一切政治主張軍示意圖。
尚書左右仆射的執行力是可以的,侯君集本來想罵娘,但是仔細想想,不敢裝逼,只好老老實實劃拉劃拉一些想要升官發財死老婆的大兵去了東北。
這可是有很大油水的一波啊,結果撈不到,豳州大混混不高興,很不高興。然而這事兒豈是他區區一個兵部尚書能反對的?
朝廷不知道多少大佬都開始發散思維拓展眼界,根據這兩年各地招商引資的力度來看,像太谷縣這種窮困之地,也能一年榨出六千多貫油水,還有什么不可能的?中書令溫彥博收錢的時候,可沒說這錢燙手。
“大,非常的大!”
老張的眼神無比誠懇,竇國公作為一個長者,當然要指點一下后輩們一些經驗:“老夫素知操之經濟之才,只是操之啊,凡事不能操之過急嘛。正所謂量力而行,如今局面甚大,力有不逮,若是沒有老夫前來,如何收場?”
“唉,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竇國公金玉良言真是振聾發聵,晚輩若是早早遇到竇國公指點,啟有如今用人艱難?德慚愧,慚愧啊…”
“嗯,操之也不必多慮。區區腳力民夫,小事兒。東瀚海都督府乃羈縻之地,光靠朝廷官吏,是不行的。須諸地部族中有威望的長者,方能行事。老夫雖不才,于突厥契丹室韋諸部,還是有幾分薄面的。”
“有勞竇國公了。”
老張拱手行禮,史大奈一臉傲然,他驕傲。
各自收了演技,開了迎新晚會,然后又吹了會兒牛逼,張德這才回去抱著銀楚滾床單,鍛煉腰部肌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