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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冬天里的一把火

  正旦還差幾天,幽州又來了信,信上插了幾根雞毛,送信的是王萬歲。⊙,

  雞毛信自古以來就很重要,張德一看是雞毛信,頓時心中嘎登了一下,暗道千萬不要是什么大亂子。

  然后展信happy,王孝通老爺子就差抬頭寫dear張,整張信紙充滿了各種興奮和激動。

  老頭兒明明在薊州平州搞土建,結果他跑到隔壁幽州探礦。探礦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關鍵問題是,王孝通這個老而成精的老頭子,居然找到了一片小型露天煤礦。

  但老張心里很清楚,幽州那地界,就不是小型煤礦的事兒。一千五百年后的京城,其實就是個建在煤礦帶上面的大都會。

  怪不得絕密,怪不得雞毛信,這也太特么糾結了。

  你說你個七老八十的糟老頭不好好在薊州呆著,你跑什么隔壁幽州啊!你姓王,所以你就是隔壁老王,專門挖墻腳?

  現如今京城的權貴們又不是傻逼,不是那么好忽悠的。被人發現有露天煤礦,那感情好,全都跟脫了韁的野狗,不要命的往上竄啊。

  就現在大冬天的,長安的煤爐早賣的脫銷了。杜如晦杜天王,光今年冬天的進賬,別說脫銷,脫肛都愿意!

  京城南山燒炭的,一斤木炭的價錢是半文錢,這是官價采購,內府強壓的價錢,當不得真。不過卻也是兩市商賈東城權貴們拿來壓價的講頭,只是市場上的木炭價格,卻也要一斤一文多。

  然而木炭還不經用。一天沒個二十斤,真不叫小康之家。

  算個長久的賬。到底還是煤球劃算。而且坊里之內,多有一間小院七八戶人家。若是有個三五個爐子,合著用夠夠的。

  平均每人一天兩個煤球,長安百幾十萬人,若真全部用起來,這得多少錢?光老張在西河套的那個礦,天天挖都來不及。

  再一個,人都是追求美好生活的。當你用了煤爐便當,誰特么還愿意燒木炭,更別說柴火了。

  而且保利營造還幫忙壘灶修爐。入冬以來,家中有個壁爐也好有個煤爐也罷,總計是不會凍著。比起那些凍的瑟瑟發抖還得下榻跺腳的,強了何止千里萬里。

  今年京城入冬以來,就沒聽說幾個凍死人的事情,如此事體,居然還就被厚顏無恥的張亮拿到大朝會上去吹捧李董,說這是圣君在朝啊明君在世啊賢君愛民啊。

  然后就是這個表那個賦,你夸李董牛逼。我夸李董厲害,誰也不落下,總之一個字:吹!

  不過也是歪打正著,張亮這老不要臉的在御史大夫位置上發癲。可總算是讓李董琢磨了一件事情,為什么武德年長安城還有許多黔首小民凍死,而到了今年。他就不凍死了呢?

  琢磨明白之后,太宗當然沒有批示說“科技技術是第一生產力”。而是覺得,張公謹這全家。雖然做人像畜生,但總體上來說,還是一心紅心向著朕,要賞,不賞不是明君。

  畢竟,以前到了冬天,還得給那些要死不死的老東西送溫暖,如今不需要作秀就能不死人,太特么英明神武了。

  于是天可汗陛下自己起詔,給張叔叔的次子張大素,賞了個華亭縣男。本來皇帝陛下是想要給張德提高一下爵位,比如梁豐縣子什么的。但一想到馬上就是元月,想到元月馬上又想到元宵,想到元宵就想到閨女被拐阿姊車震,李董整個人立刻都不好了。

  然后太宗皇帝就恨恨然地假裝沒有想到張操之這個人,作為一個父親,他巴不得張德被馬車撞死。

  不過也不能說什么都不給,老張有個在蘇州跟著虞昶學習先進姿勢的弟弟,混到了一個儒林郎的封賞。

  敕封儒林郎,怎么地也是江南為數不多的聞名人物,更何況,還是個十歲少年,妥妥的前途無量啊。

  老張遠在河北,自然是不知道京城的冬天為什么突然又火熱了一把。因為眼瞧著張操之灰溜溜地離開長安,怎么一眨眼,他弟弟就被皇帝陛下給賞了呢?

  瞧著這節奏,皇帝依然對張家很寵信嘛。

  儒林郎很小,很不起眼,但是皇帝自己起詔專門搞了這么一件事情,在這個臘月天里,那就是讓人回味無窮。

  “可惜啊,徐孝德捷足先登,縱是天家,亦是無可奈何。”

  “唉,張操之真乃千古佳婿也。”

  “只恨當年無此等眼光,唉…”

  然后大家默默地排著隊,前往城西,跑李奉誡那里交錢。

  為什么交錢?當然是融資啦。

  為什么融資?當然是為了挖煤啦。

  為什么挖煤?當然是因為煤炭生意很好做啦。

  長安城的煤球缺口大的驚人,要不是懷遠的煤球供應不上,哪里還有柴火木炭的生存空間。

  就是禁苑之中,保利營造專門給老董事長修建的地爐,就讓李淵整天穿著一件絲袍,就摟著各種漂亮妃嬪玩無遮大會。

  大冬天啊,無遮大會啊。

  這么傷風敗俗的事情被太宗皇帝陛下知道之后,整個人羨慕的不能自已,可恨自己不能夠這么荒淫無道,有那么一瞬間,李董突然想退位,然后把位子交給李承乾,讓他辛勤工作挨噴去。

  去年還只是讓人覺得便利,今年的冬天,整個長安地區,有點閑錢的,都在那里躁動。可掌握先進煤炭資源的單位組織,也就只有著名的長安有活力社會團體“忠義社”,而社長就是著名的長安及時雨,賽尉遲小張飛張德張操之。

  在這么一個生產力不發達的封建帝國社會,帝都的權貴們也明白一個道理:狼多肉少,僧多粥少。

  所以,任何一個分潤自己收益的競爭對手,都必須扼殺在搖籃里。

  于是長安城的權貴們結成了同盟,堅決打擊京城以外的權貴前來奪食。便是洛陽太原襄城等地的權貴,也只能默默地流淚。

  正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哪里知道還有這等合法撈錢的好當口。

  不過大家也不是傻子,煤球是個甚么,他們一時半會兒搞不明白。可煤炭是個什么,他們還是能弄明白的。

  黑石可燃的故事,總歸是知道的,于是就發了瘋地在自己的地盤上找黑石。總之,這錢不能全給長安的王八蛋們給賺了。

  很多時候,一旦形成剛需,那就真不愁賣。

  什么叫做剛需?沒了會死就是剛需。

  大唐帝國還處于封建集權社會,雖然貞觀君臣很厲害,但這些都是社會科學上的厲害,他們面對西伯利亞冷空氣,也不敢裸奔。而普通老百姓,也只能砍柴禾燒火取暖,麻布衣裳穿再多,那不也還是凍成狗嗎?

  家中有個爐子,那真是想死都難,除非塞了煙囪自殺…

  于是在這個權貴們內心火熱身體燥熱的冬天,老王在幽州跟張德說發現了一個露天煤礦,這不等于跟那幫跟發情期惡狗差不多的權貴們說:土豪大力不要停。

  “你說這老頭兒正事不干跑去幽州搞什么鬼!”

  張德一巴掌拍桌子上,然后嘆了口氣,“幸虧李客師不是幽州都督,不然老子真是虧成狗。”

  河北道老張也不是沒人,比如大表哥長孫沖,他不就是介紹了一些人嗎?潞國公家的親戚侯玄辰,那是河北道有力人士。薛大鼎鄭穗本不也是一方大佬嗎?

  然而并沒有什么卵用,這特么是幽州啊,每年不打仗死人就會渾身難受的地方啊。

  不過換個角度,張德又覺得欣喜若狂,畢竟露天礦好開采啊,煤鋼工業體前期投入越小越好。

  再說了,就是有人搶食,那不是還有張叔叔嘛。定襄都督府離得多近。

  正當老張往好處想的時候,王老頭又來了一封信,送信的還是王萬歲。

  不過這封信,過了正旦才落到張德手中的。

  “臥槽什么鬼?!高句麗有人過來想買煤爐?搞錯沒有?”

  雖說私通敵國什么的容易被槍斃,可作為一個權貴資本家,賣國不就是大買賣嗎?然而老張轉念一想,賣個煤爐算什么大事,還能上升到賣國這等大是大非上?

  于是轉過幾個歹念,就準備賣他娘的。

  然而王孝通信中還提到一點,百濟新羅今年雪災比較激烈,兩國都特么跟高句麗認慫了,跪求包養渡過難關。

  至于跟大唐跪舔,那本來就是正常姿勢,然而大唐遠水救不了近火,哪能那么容易就救濟一下?

  可這光景,老張也是來了精神,新羅百濟鬧雪災?鬧雪災好啊,鬧雪災肯定缺吃的,鬧雪災肯定死莊稼,這不得一堆堆的餓殍等著賣身?

  哎喲臥槽,大買賣啊,可不能讓高句麗人撿了便宜。

  搓著手的張德興奮不已,連忙找上崔慎,問新羅百濟有沒有什么路子。

  其實按照老張以往正常的思考回路,他不會認為崔慎這個大結巴能有啥國際關系。然而崔季修這個一心報復家族的份子呵呵一笑,在老張面前寫下一句話:百濟屬國黑齒國少主黑齒秀,吾十五年前舊友也,今得黑齒國國主之位,可在百濟為接應。

  張德本來是想說點什么的,最終什么都沒說,默默地準備船只,做一票大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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