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愿意接受皇帝的恩澤和寬恕,那就不需要在這個世界上見到光明了。…小,..o”大宦官喃喃自語。
雪白的電光投射進來,被瓦蘭吉亞武士摁住的典廄長,臉面上滿是鮮血,兩個窟窿,“從此我便可以進入修道院,去追求心中的光明了?”
“沒錯,本來連老朽都以為,陛下不過是想勸說典廄長您的,但是后來登上路程后,老朽才發覺,陛下還附贈給了老朽這個小箱子,這就代表了陛下的態度。”大宦官回答說。
“那個人會如何?”典廄長喘息著,痛苦地問,“我的軍隊會如何?”
“皇帝陛下不會輕易放棄您的軍隊的,他還要加以倚重,應該是打亂重新編組,更換指揮軍官。至于那個人......老朽并不能給你多么肯定的答復,但吾皇是仁慈的。”說著,尼克德米亞伸出手來,一名武士將酒壺取出,把酒水淋在了那干枯的手指之上,接著在搓動下,酒水落在了地上,噼噼啪啪......
“克蘭麥已經去了軍營,只要他能及時趕到,局勢可還能扭轉。”聽著酒水落地的聲音,喬治嘶喘著說到。
大宦官嘆息了聲,站在了他的面前,“現在局勢與否對你而言還有什么關系呢?一個遭受了瞽刑的將軍,軀體已經殘缺,已經失去了統治國度的合法性,你必須得感謝主上的善良仁愛,以如此微弱的懲處,換取了你生命的安全,和帝國的康泰。”
這時,高文從柱廊里走來,接著將克蘭麥的頭顱,咕嚕嚕扔在了喬治的分開的雙腿當中。
黑夜和不斷的閃亮當中,喬治抱起了首級,喘著、悲嘆著,慢慢跌坐在了黑暗的角落地板之上,皇帝和圣使徒的畫像,在光亮當中顯得慘白而毫無生氣。
“你夠忠誠,斯蒂芬.高文,叫你同來果然是正確的選擇。如何?我很賞識你,現在就拔擢你成為亞細亞戰區的一名伯爵指揮官,回皇都后你會與我的侄子同般,成為陛下的侍衛長,他一定會對你非常滿意。”大宦官合住了小匣子,很氣定神閑地對高文說到。
“我認為現在最關鍵的,是速速前往軍營,維系陛下的軍事田產金冊詔書不變,這樣可以迅速穩定軍心。”
“哦,可是陛下希望借著對典廄長謀逆的附加懲處,取消軍事田產的配給,因為來自‘眾人’的壓力實在太大了。”大宦官似乎并不認可高文的建議。
“現在我們的營地,左邊是泰夫里斯異端黨徒,右邊是吉利基.阿爾斯蘭的突厥軍,而閣下你又把典廄長給弄瞎了,我怕很快會軍心渙散,導致兩面翻臉夾擊,那樣大家都走不掉......軍事田產沒了,這支軍隊就會瓦解逃亡;軍隊瓦解了,小亞便會再度失守,難道那時候陛下的稅吏和‘眾人’又能有什么作為?難道指望突厥人幫你收稅金?”高文一席話后,小鳥尼克德米亞愣了下,搓著手陰笑了幾聲,“好,你說,現在該怎么辦?”
“推舉同樣精通軍事的泰提修斯為軍隊的主帥,法羅夫為副將,大宦官閣下您負責鎮撫眾人,急速撥營去尼西亞城固守,接著與羅姆蘇丹與泰夫里斯黨談好條件后,再退往尼科米底亞,得到皇帝艦隊的接應,可攻可守。”高文絲毫不亂。
尼克德米亞頻頻diǎn頭,隨后他舉起手指,“昔日在宮殿,我就覺得你很像一個人,不,是一匹狼。”
“現在帝國需要的不是羊,而恰恰是狼,我的閣下。”高文十分理直氣壯。
“我對你所說的沒有意見,今日的事情能辦得如此平穩利索,高文功莫大焉。”大宦官也十分開心,他走到了躺在黑暗角落里的喬治典廄長邊上,一把將他脖子上的圣像吊墜給扯下,送到了高文的面前,意思是交由他接受,作為承諾和犒賞。
“不,這是副皇太后,和宮廷首席貴婦贈送給典廄長的,我不淌這渾水。”高文清晰地記得當時在圣使徒大教堂前的情景。
“從你把劍砍出去的那一刻起,你的立場就早已決定了,還有什么避讓的道理嗎?自此后和老朽學習,不問其他,不問對錯,站在皇帝陛下的立場上,去考慮一切事情——拿著,給老朽拿著。”小鳥尼克德米亞的手指橫在高文的面前,瑪蓮娜的吊墜在其上晃動著,直到高文的手指將其捏住為止。
雨水緩和下來,在修道院的門口,站在門廊處避雨的守捉官拄著鐵連枷,看到被剜去雙目的典廄長,先是被牽了出來,接著被武士們推到了一頭驢子上,用繩索綁在其上,而后大宦官親自步出,與高文并肩,幾名奴仆將他攙扶上肩輿,“啟程,我想真正的塞巴斯托克拉特閣下,陛下之弟伊薩克,已經與泰提修斯掌控了軍營里的局面了。”
武士和奴仆們,迎著灰暗的雨后暮色,朝著軍營走去,沒人看到狄奧格尼斯,他被落寞地扔在門廊邊上,最后也只能自己走過去,踏著到處都是的被處決的尸體,解開了拴在坐騎上的繩索,孤單地跨上馬背,跟著隊伍的后面,噠噠而行。
次日,金色的陽光撕破了烏云,照在了湖水和草地之上,“塞巴斯托克拉特”伊薩克.科穆寧身著重甲戎裝,坐在了營地高臺之上,六千名前喬治所轄的士兵,列著整齊的隊形,站在積水里,眼睜睜地看著被綁在驢子之上,立在高臺下,只剩下半條命的典廄長凄慘模樣,并聽著伊薩克對這個刑罰的解釋。
恰如高文所預料的,當伊薩克代表陛下,宣布皇帝分配田產和軍餉不變,絕不裁減隊伍的承諾,并出示了金冊詔書后,軍心很平淡地就此穩定了下來。
當然,也有在高文預料外的,那就是這次連皇弟伊薩克也來了,并且以“塞巴斯托克拉特”的頭銜成為現在整支軍隊的最高統帥,而泰提修斯與法羅夫都只能屈就副將的職務。
而后,伊薩克就下達了指令,全軍移營前往尼西亞城內。
拜占庭軍隊撤退極其迅速,也出乎了吉利基.阿爾斯蘭,和藏在暗處的卡貝阿米婭的預料。
所以在兩日后,兩支軍隊都不約而同地派出了使節,進入尼西亞城,探聽到底發生了什么。
(愛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