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原諒,陛下原本是要盡早接待你們的,但是那個密使是臨時到來的,并且帶來了對帝國至關緊要的訊息,是從東方來的,所以陛下也只能暫時先款待他了。”善解人意的尼克德米亞,站在兩位的身邊,盡心解釋說。
河之廳堂大約兩個古里遠的一處山口,是皇家的獵苑所在地,而此刻的春季正在萬物滋長的季節,按理說是不適合打獵的,更多的是需要搜獵,即獵取那些尚未懷孕的野獸。
在幾棵大樹下,一位年輕的侍衛打扮的武士,正靜靜地躺在被風吹拂的草叢當中,閉著眼睛,手邊系著新月派風格的酒壺,就那樣一動不動著,幾只麋鹿從他的身旁跳躍過去,這男子也沒有任何的反應。
那邊的山坡上,一個氣惱地握著彎掉馬鞭的,穿著狩衣,帶著紫色冠冕的中年男子,正在其上,俯視到了這一切,幾名其余的侍衛跪在他的馬前,還有位穿著波斯騎衣的貴族,肩膀上停著一只神氣的,笑著搖著頭,也騎在馬背上,立在他的身后。
幾只瘦長的獵,低著腦袋嗚嗚叫著,繞在那中年男子的身邊,但是根本不跑動,見到了野兔、麋鹿就根本沒有反應,“混蛋,混蛋,跑起來!”其余的犬師厲聲叫罵著,但是那群獵犬根本無動于衷。
“吊死那個帕弗拉哥尼亞來的農民、酒鬼和無賴,朕現在就叫你們前去,在朕眼睛能看到的那棵樹前吊死他!”中年男子勃然大怒起來,他的獵犬已經完全不遵守命令了,對他追蹤獵物的指令充耳不聞,原因就在于山下草叢里躺著的那個年輕侍衛。
但是其余的侍衛都尷尬地笑著,卻沒一個人上前執行的,即便那個中年男子是這個世界唯一的皇帝,可即便是阿萊克修斯,也就是拿那個侍衛沒辦法,最后戴著紫冠的阿萊克修斯,還是找來了個侍衛,服了軟,“去,到那里,問躺在那里的米哈伊爾.瓦塔爾斯基,問問他到底要什么?”
不久,問話的侍衛回來了,告訴皇帝,“米哈伊爾需要酒,里窖藏的美酒。”
阿萊克修斯哭笑不得,“送去一壺給他。”
躺在草叢里的米哈伊爾,在喝完了皇帝御賜的酒水后,立刻生龍活虎地站起來,用帕弗拉哥尼亞的土話吆喝了幾下,那群獵犬立刻你追我趕地嗚嗚叫著,沖向了獵苑的各個場所,沸騰的灰塵里,無數蟄伏的野獸都竄了出來。
“這世界離開不了樂師、舞娘、侍衛和獵手這群低賤的人,離開了他們,即便是埃米爾、蘇丹,乃至羅馬皇帝,也失去了所有的樂趣,對不對?”那個穿著波斯騎衣的貴族,微笑著上前,與阿萊克修斯站立在一起,用流利典雅的希臘語說到。
“米哈伊爾是個混賬年輕人,但他和他伯父對朕的忠誠,朕卻從來不懷疑,他的索求也僅僅在于醇酒上,此外這個年輕人還有癲癇的天疾,這便是朕寵愛他的原因。”阿萊克修斯看著跨上馬背,驅趕獵犬去圍獵的米哈伊爾,說到。
“你擔憂的是蕭墻里的其他人,對不對?如我沒猜錯的話,是你的共治皇帝凱撒?”
“朕的敵人可不止一個。朕最仇恨的宿敵,共有三個,其一是塔蘭托和西西里的諾曼匪徒,十年前在都拉佐,朕在他們的鐵騎前幾乎性命不保;其二是扎塔的大公君士坦丁.伯丁,在都拉佐戰役里,是他背信棄義,帶著左翼逃脫戰線,才導致朕反勝為敗;其三是尼西亞的埃米爾扎哈斯,他這三年,每年都從錫諾普派遣艦隊圍困皇都,使得物價飛騰人心惶惶——至于凱撒麥考利努斯,算是朕的敵人,但宿敵還不夠格,你也一樣,科尼雅的蘇丹吉利基.阿爾斯蘭,你和北方草原的佩徹涅格人、庫曼人一樣,還有法蘭克人、日耳曼人一樣,在朕的眼中,都算是可為敵為友的,但對于你們來說,最好是不與朕為敵。”說完,阿萊克修斯將一張弓舉起,而后搭上一根蘆葦管做得沒有簇的箭,輕輕拉滿,帶著一聲輕嘯,那箭宛如神助,滑行了好幾百尺才落下。
“是我們突厥的,陛下可真有玩樂的雅趣。”吉利基.阿爾斯蘭也取下背負的弓箭,射出了一支滑行用的輕箭,這射箭全不看命中,是以遠近定勝負的,“看來,和陛下的差了足有一百尺遠呢!”
“風向的問題,要掌握好風,才能射好箭。”阿萊克修斯意味深長地說,“只要你與朕聯手,像你父親蘇萊曼那般,給朕提供七千到一萬名突厥傭兵,再加上朕在北方庫曼之地雇傭的突厥人,足以對抗北方的佩徹涅格人。”
“那尼西亞的扎哈斯呢?”
“朕會讓一支艦隊封鎖馬里馬拉海,此外朕已經傳召了喬治.帕拉羅古斯回來到亞細亞,接替無能的麥考利努斯,或者說朕會給喬治實際的軍事指揮權,而給凱撒保留個最高司令官的虛銜。喬治在第拉修姆和巴里作戰多年,他比麥考利努斯那個廢物要強得多,屬下還有巴里總督區的意大利人老兵連隊,朕相信在朕的金錢支持下,與你的配合下,喬治完全能挫敗扎哈斯,讓朕沒有腹背受敵之虞,能安心地去屠滅越過多瑙河的佩徹涅格人。”阿萊克修斯很有自信,接著他看著吉利基,“別以為羅馬的皇帝暫時失去了尼西亞和安納托利亞,就束手待斃了,朕的皇座就在君士坦丁堡,這個一天就能收取兩萬索立德稅金的偉大都市,就是朕的帝國,不是占據了國家才占據了君士坦丁堡,而是占據了君士坦丁堡才能擁有國家——你記住這點,別和愚蠢的扎哈斯一樣,對它的城墻有絲毫的非分之想,現在羅馬皇帝反擊的刀刃已經閃亮,號角已經長揚。”
“我可沒那么想過,我只需要我的首府科尼雅的商人,能在您的皇都里設立商會貨棧,還有清真寺,及通商的特權。”
“可以,完全可以。”皇帝爽快答應說,捏捏手里的弓弦。
“另外,我希望您能將您的長公主安娜,下嫁到科尼雅的宮廷里來,當然是我的正妻。”吉利基又提出了個額外的請求。
鏗然一聲,皇帝直接將弓弦給扯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