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和我的時間也就是這一個時辰。我不會不知趣地挽留你的。”當甜蜜的海浪退潮后,高文帶著一絲愧疚,起身披好了袍子,女執政官的秀發垂在前額和耳輪邊,脖子上還帶著未有褪散的紅暈,用斗篷遮住自己,露出修長的雙足站在地板上,聽著外面灌木有些傷感的搖曳聲,伏在了高文的懷里,輕輕說道。
“圣妹,將來我許諾,將梅利泰內(奇里乞亞北部與亞美尼亞交界處的要塞)這座巨大的城市堡壘復興,而后交給你和信徒們充當新的共和國。”高文抱住了卡貝阿米婭玲瓏起伏的后背。
“別在奇里乞亞被人剿滅了,再說這大話不遲。”
“不會的,我可是得到魔鬼加持的人,并且我也沒有迷信于任何人任何許諾,而是堅定地按照自己的策劃走下去。馬上穆特河谷的事,就委托你了”高文勸慰著圣妹的不安,而后兩人深情地吻別那邊藤編箱篋當中的“兔遜”先生,還在變幻著各種神態表情,放棄了翻滾突圍,腆著肚皮大剌剌躺著,翹起尾巴不斷打著箱子邊,繼續發出咕嚕嚕的聲音,大約是餓了。
傍晚時分,姍姍來遲的大公爵,才在阿庫姆集市結束前,裝模作樣地巡視了下,在放款所、市令廳逗留了會兒后,召集幾位商賈代表訓了番話,又騎上了馬匹,打發兩名兄弟會成員回城中向安娜回報后,就又帶著木扎非阿丁前往了另外所雅致的別墅過夜:金發的寡婦,正居住在那里,于琦瑟夫人的陪伴下安心養胎。
毫無疑問,即便在妊娠階段,但寡婦還是有辦法用她迷人的取悅高文的。
曙色朦朧,寡婦的別墅四周的小樹和池塘,還籠罩著晨霧輕紗,水中的小鵝垂著長長的腦袋,在其上愜意地漂浮著,高文的雙腳也都有些虛浮,步步從樓梯上走下,在一層門庭前的突厥軍仆發覺:大公爵的行路步伐和塘中的白鵝劃水有些相似了。
幾名從塞琉西亞城,被安娜緊急派來的使節,立在濃密的樹下,畢恭畢敬地告訴大公爵,“公主殿下無意打攪您,但是她讓我們傳達這個消息。”
高文看著使節們手里捧著的密信皮筒,并沒有接過來,而是長吁口氣,上了馬,稍微看著遠處阿拉爾曼山谷仲夏晨曦下的美景,低聲說到,“一切都在計劃當中,集中力量先攻破囚籠的一面再說。”
敘利亞門和亞美尼亞隘道交界的平原地帶,營帳內的魯本王子氣得渾身哆嗦,手持著從高文方送來的信件,是又氣惱又害怕,畢竟現在朝圣者在安條克戰場取得了全勝,高文屬下有上萬的精銳兵馬,還有許多衛戍的民軍及吉那特——也不知道高文采取了什么樣的財政政策,能供養這么多的軍隊(高文曰,其實我也就是把塞琉西亞和西奇里乞亞所有的股份都控在手里而已)?不管怎么說,先前連高文位于領地東部的幾座城堡鏈防線都攻不破,更何況正面和羅馬尼亞大公爵對剛?這讓魯本心頭壓力很重,最終他決定,給塞琉西亞方回信:
“我方謹慎地決定不采取武力解決領地的爭端,但也不放棄對西斯城、塔爾蘇斯城等自古就屬于我亞美尼亞的土地之宣稱訴求,我們等待著羅馬城、君士坦丁堡和朝圣者會議的合理仲裁。”
而后,魯本王子詢問身邊的將官們,“埃德薩那邊的情況如何?”
“科布哈逃走了,丟棄了對那座城市的圍攻,而后彼處連帶阿扎澤地區,變得十分微妙了。此外,據安條克城內我們的探子得到的消息,過不了多久,得勝的朝圣者,會對阿扎澤地區發起一次征服戰爭。”兩名負責情報的人員急切報告說。
營帳里的燭火下,魯本王子用手捏住了自己的下頷,坐在椅子上,身后帷幕支架上懸掛著他的佩劍和弓,這位北奇里乞亞山嶺的主人慢慢而精細地思索著,“征服阿扎澤地區?這個地區處在馬拉蒂亞、阿勒頗、埃德薩間,也就意味著必將牽扯到諾曼人、里德萬、科布哈還有我們阿尼人在內的各方勢力是西下和高文對峙;還是趁機東進,在諾曼人那里割塊肉下來,這是個要好好考慮的問題。”
就在魯本王子殫精竭慮的時候,要去君士坦丁堡問責皇帝的休、威廉一行數十人(他們的部眾大部分滯留在圣西蒙港待命),已抵達了塞琉西亞的城郊。但是那個可惡的高文,卻依舊在衛城的宮殿里作威作福,對待他的招待還是拘限在“民間規格”。這不,又把他們打發到了在建大醫院旁的香客館驛區里了,區里四邊的道路都是熙熙攘攘的商人、朝圣者和從四處山區里來塞琉西亞討生活的人,后者大多掛著“伊蘇里亞人”的名號,披著個破斗篷,腰上掛著針筒、火鐮和刀鞘,后面跟著一串孩子和老婆,到處嚷嚷著要加入軍隊,享受下福音圣俸。然而很快在街市盡頭的塔樓處,就沖過來一隊騎馬的衛戍民軍,揮舞鞭子,驅趕和緝拿這群不安定的分子。
混亂當中,休的心情糟透了,待到住下后,幾位信使來見他,將約翰皇子和高文大公爵聯合加蓋印章的文書交給他,里面說到,“閣下的來意本皇子已經洞悉清楚但現在阿拉爾曼堡的道路,只逢雙方規定的榷場日才會開放道路,距離下次開放尚有一個月的時間,何況本人正在非拉多菲亞姆城督察堡壘工事的修筑,故而希望閣下從穆特河谷走,那里有條往西北的峽谷,通往非拉多菲亞姆我會在那里等著您的到來,至于安全問題不用擔心,這里距離帝國和科尼雅突厥殘黨的交戰范圍尚遠,此外可讓大公爵高文派遣騎兵護送,我會讓專員在邊境處接應您的。”
看完后,休將文書驚懼地擱了下來,他不能確認前去非拉多菲亞姆的漫長道路,到底是安全的還是危險的,但他又不能不去,因為實際上他已經被朝圣者給排擠驅逐了,大部分軍隊成員也不在身邊。而今所處之地,高文對他并不友善,科穆寧皇帝那邊也是態勢不明,這封蓋著皇子印章的信也許只是個誘殺的圈套。
“不,必須讓威廉.格朗梅尼勒走在我的前面。”最終,休決定把這位諾曼伯爵當敲門磚和擋箭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