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萊特就和五六名兄弟會成員,穿著鎖子甲,持盾及弓箭、長劍,將大公爵護衛在了中間,越過嘈雜不安的眾人,朝著果林走去。
而同時,博希蒙德對著身旁的外甥使了個眼色,坦克雷德會意,也翻下馬背,鄂斯都、赫拉克勒斯兩位并帶著同樣數量的扈從軍士,全副武裝亦在高文隊伍左側,從另外個“入口”,一堆亂草和果樹分岔形成的通道,步入了林中。
腥臭味隨著風吹了出來,濃密的長草和樹冠下,各種鳥兒發出了驚悚而不詳的鳴叫聲,走到隊伍前頭擔當尖兵的萊特明顯有些焦躁不安,當他看到了草團里有大量血跡后,開始放開腳步,但是卻被高文給抓住胳膊,牽拉回來——六名兄弟會成員,正警戒地前后左右慢慢走著,防備著到處可能出現的突厥伏兵。
那邊道路上,同樣緩慢靠近的諾曼人,也是將坦克雷德簇擁在中央,朝著果林的深處走去。
不久,他們看到了第一具尸體,是個奴仆的,倒栽在地上,完全斷了氣,三四根突厥人的箭深深插在他的后背上,接著萊特轉過那尸體正對面的樹樁時,看到名女仆,是貝特麗絲的,同樣死了,她被突厥人的箭射穿了喉嚨,貫穿釘在樹干上,歪著腦袋,雙腳撅起了一堆泥土,看起來死前的瞬間充滿了痛苦掙扎。
再繼續朝前走,血腥味更濃了,所有人看到了司祭和貝特麗絲所坐的兩頭騾子,居然還好好地拴在橛子上,“萊特,這說明突厥人并非是臨時起意的劫殺,而是蓄意的伏擊。”高文舉手,所有人包括后面的坦克雷德都停下了腳步,兄弟會紛紛上去,用盾牌遮蔽了大公爵和四姐妹塔間的視線,在僅有百余尺距離外,正是塔樓的城墻,被一團團灌木、籬笆和藤蔓包圍著,很容易埋伏人在里面——兩頭騾子的四邊,倒著四五具中箭的尸體,都被淹沒在血泊當中,有的連頭顱都被砍下來了,沒有一個活口,已經完全死去了,“這些人全是在瞬間,就被突厥人的箭奪取性命的,他們連護甲都沒有。”萊特半跪下來,看著那幾具悲慘的尸體,下達了判斷,接著他迅速起來,對大公爵說,“閣下我們可以快撤了,不出所料的話,司祭和貝特麗絲夫人的尸體都不在這里,這說明他們被擄走了。”
遮天蔽日的樹蔭下,高文有些生氣地轉過身來,眼神直接盯著有些心虛的坦克雷德,對方不由得握住了劍柄,倒退了半步,亞麻色的雙眼有些游弋,“你們故意撤走了巡邏騎兵,把這對年輕人置于死地!”高文喝到。
“毫無來由的誣陷和責難,你要為你的話語承擔責任!”坦克雷德回擊,他身旁的一位亞美尼亞武士,一位突厥武士,都上前來,對著高文,滿是戒備的態勢。
“你要對你的良心承擔責任!”高文還未將指責說完,城頭上就炸起了暴烈的突厥話,還有貝特麗絲悲慘的呼救聲!
他們一路小跑,跑出了果林,因為在林蔭和城墻的阻擋下,高文反倒看不到城頭的景象,這時候他看到了,阿德馬爾騎著驢子,面如死灰,在諸位領主爵爺,包括隱修士彼得的簇擁下,隔著營地木柵,仰著頭看著城頭的方向。高文喘著氣,邊走邊轉身,他看見,在最突出的那座塔樓上,許多突厥士兵正在摁著凄慘的阿德爾貝羅,還有半身,裙子被撕開的貝特麗絲,他們揪住了他倆的頭發,毆打辱罵著,并有意讓整個朝圣者圍城營地都能看到,仰面站起來的人越來越多。
萊特看到,原本那么美麗的貝特麗絲,被掌摑、撕扯頭發,被粗鄙的異教徒牧人用皮鞭抽打,她哭號著,嘴角和臉頰全是血,牙齒都被砸出來了,在雙方的眾目睽睽下,她的精神看起來已經完全崩潰了,只會不斷地哀求,求著突厥人,也求著朝圣者,解救她,解救她和阿德爾貝羅,她愿意贖所有的罪,請求大家的寬恕。
萊特渾身戰栗著,幾乎感覺肌肉都在燃燒,或在凍結。
而一名戴著護鼻盔的突厥加齊,正站在雉堞上,神色激動地,指著這對大吼大叫。
那邊的塔樓上,普拉吉特也靠近了射擊孔,側著看到了這個景象,他也愣住了。
“阿德爾貝羅我的孩子,阿德爾貝羅我的孩子,是什么迷惑了你啊,讓你置身在如此的煉獄當中!”根本開始無法忍受這種凄厲場景的圣職長上,幾乎都要瘋癲了,他將帶著念珠的十字架舉高,不斷親吻著,而身后的彼得也痛苦地用手遮擋住雙眼。
這會兒,雷蒙德、弗蘭德斯羅伯特、戈弗雷、休、鮑德溫及諸多的伯爵、男爵,都涌過來了,他們面帶著各種各樣的表情,有的驚懼不安,有的憤懣悲傷,但是博希蒙德卻在人群里不斷喊著,“有誰能懂得突厥話,有誰能懂得突厥話!我們要知道,兇殘的異教徒說些什么。”
毫無疑問,在高文冷冷的目光下,那個鄂斯都舉高了手,而后騎著馬踱到了眾人面前,接著轉身,將那突厥軍官的言語給翻譯了過來,“他說,這對男女正在果林里做著不可描述,但卻污穢不知恥的勾當,結果被他們的斥候給抓住了。”
“不可描述但污穢的勾當,到底是什么,請原諒我對希臘語當中一些避諱的說法不甚了然。”博希蒙德繼續拉著轡繩,用右手關著耳朵,十分認真得高聲發問。
“就是!”鄂斯都用了個所有人都能明白的說法。
“請原諒我,我的父,阿普利亞的騎兵沒能好好照看住司祭和這位可悲的貴婦。”博希蒙德扭過腦袋,對著顫抖不已的阿德馬爾十分“痛苦而真誠”地道歉著。
陽光背著城頭的一群人照下來,那突厥軍官還在大聲地說著什么,兩位男女被打得遍體鱗傷,接著幾名突厥人將貝特麗絲推到了垛口上,將她身上僅剩的衣服給撕扯干凈,打倒在地,“不,不要這樣!”阿德爾貝羅絕望而痛苦得尖叫起來,伴隨著這樣的聲音,和突厥人的笑聲,也在所有圍城營地朝圣者的目光下,貝特麗絲被一遍又一遍地強暴糟踐,剛開始她還能叫喊著反抗,但很快就沒了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