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阿格妮絲為“蛤蟆”的橫空出世,而傷悲憤怒不已時。城的西側和北側,喊殺聲四起,這下是雷蒙德、戈弗雷與博希蒙德三方競相奮力攻堅。因為恰逢大勝的時機,所有人都一致認為,必須加快加大攻擊的力度,一鼓作氣打垮守城羅姆軍的士氣。
這下,朝圣者武裝的戰術也發生了很大變化,諾曼人和普羅旺斯人因長期與新月教徒作戰自不必說,但法蘭克人各步兵團、各領主的軍士們,也開始使用旗幟和鼓點互相聯絡進退,戈弗雷與鮑德溫他們還動員了數千名平民朝圣者,立在攻城隊伍縱深后方,擔當戰場的救護工作。
三位領袖將所有砲和射石機,都排在了陣頭,集中對那座既定目標:尼西亞西北拐角的塔樓,進行了猛烈的轟擊。
石彈呼嘯著,一顆接著一顆,不斷沉重砸在角樓之上,不斷砸出一溜溜碎石煙塵,有的越過幕墻,砸入了街道和屋舍后,羅姆士兵叫喊著,順著城道排成隊伍,在晃動顫抖的角樓上,不斷用木材打上支架,以期望它能持久抵御下去。
尼西亞城的工藝和構造是讓所有人詫異的,不光是圍城的朝圣者,甚至守御者們也這樣驚嘆,既然如此的話,那么有誰不愿意當上“羅馬帝國”這個榮耀光環的合法繼承者呢?
“不間斷射擊。”戈弗雷下達了這個命令。
單座的射石機,是無法對尼西亞城墻上任何一段造成傷害的,但當所有器械都對著一處猛轟時,效果終于出現了——一個時辰后,西北側的角樓,被砸出了道裂縫,上面包覆的磚塊滾落,“沖,給我沖!”布洛瓦伯爵斯蒂芬即刻揮劍喊到,大批大批的朝圣者戰士們舉著盾牌。重重疊疊,冒著羅姆士兵拼死在城頭上拋下的弓矢、火罐,再度逼近了那座角樓,他們不再胡亂攀爬。或是搭梯子,而是將其團團包圍,隨后匠師和其余人員,拿著鶴嘴鋤、鐵杵、鐵錘等工具,在盾牌的遮擋下。逼近了那道裂縫所在的墻基,開始奮力挖掘起來。
瘋狂的聲響里,那裂縫越來越大,而后在喇叭聲里,圍城的士兵又朝兩側避讓看來,他們用帶著繩索的橈鉤,全力往后牽拉..
驚天動地的響聲升騰而起,就像是無數隕石般,讓整個尼西亞的街道、修道院和宮殿都在抖動著,其間處理文書信函的人員跌倒滾爬。坐在他們中間的伊本。麥蒙也驚愕莫名,在各處塔樓和營舍間,卡迪與阿訇們,正在不斷接受羅姆士兵的告解,隨后鼓動他們決死守城,哪怕是全部成仁。
“尼西亞城陷落了,尼西亞城陷落了!”蘇丹妻子沙赫娜美幾乎有些崩潰了,她拉著吉利基的子女,在驚慌失措奴仆們的簇擁下,從宮殿的內室跑出來。
“夫人。請保持克制和冷靜,相信安拉的庇佑!”伊本。麥蒙和衛隊站在外廳,嚴厲地對著這可憐女子呵斥道,“退回去!”
“我要見到我的丈夫。我要見他!”沙赫娜美再也忍受不住,尖利地對著維齊爾叫到。
麥蒙揮揮手,幾名武士上前,將沙赫娜美粗蠻地架起,送回到了內室當中,其余的奴仆被馬鞭抽打。也抱著腦袋,竄了回去。
這會兒,負責報信的傳令兵騎著匹帶著彩飾和旗幟的母馬,疾馳到了宮殿入口,接著跑來向維齊爾匯報,“西北側城墻有段坍塌,被敵人的射石機擊毀。”
“損毀情況如何?”
“缺口大約有二十尺到二十五尺。”
“無妨!”伊本。麥蒙當機立斷,“把原本準備營建宮苑的石塊,全部用繩索牽拉到缺口處,推起來封上。此外叫哈吉布與吉加薩丁拼死抵御住,把君士坦丁提姆門的守軍抽調一批前來。”
巨大的煙塵當中,那座角樓歪倒在一側,已經有一半的墻體倒塌,數十在里面駐防的羅姆士兵,不是當即被壓死,就是滾落下來,被守在下面的法蘭克人用斧頭劈成了肉泥。接著,舉著盾牌,列成密集隊伍的他們,看到了煙散去后,當面的城墻,出現了裂口,足以供數人并肩爬過。
“萬能的主,讓我們戰無不克!”帶頭的騎士和扈從軍士們,立即踏著塌下來的石塊廢墟,朝著那裂口撲去。
“安拉至大!”其后自君士坦丁提姆門馳援來的羅姆士兵,也奔向了裂口處。
很快,在這二十余尺寬度的地方,很快化為了血腥的屠宰場,雙方的人擁堵到無法自由揮砍的地步,只能將劍互相刺出,各種武器和盾牌錯動擠壓,受傷的人被踐踏或窒息而死,敵對的士兵呼喚著各自主的尊號,拼死前進,或者絕不后退。
“上去,上去,攻上去!”這是前線指揮的多多伯爵的喊叫。
“把異教狗給堵回去!”一墻之隔后處,哈吉布和吉加薩丁也不斷用鞭子,踢打叫罵著不斷朝上爬的士兵。
從塌方的恐慌里清醒過來的其他守城士兵,也自兩側的戰道爬過來,舉起石塊和火罐,不斷朝下面猛砸著。
終于法蘭克人支受不住,他們又開始順著坍塌后的廢墟斜坡,將盾牌護在身后,四散開來,朝著己方的圍城營地逃走。
勇猛的吉加薩丁,當即帶著數十名士兵,越過缺口,準備奮勇追擊。
但是博希蒙德早已預先在缺口兩側豎起了柳條大盾,其后埋伏了數隊手,當吉加薩丁與他的部眾剛剛踏著缺口沖出時,就起身猛射起來。
一發自圍城營地射出的石彈,也掠過了手所在的位置,恰好砸在了缺口處,吉加薩丁的士兵全部被射倒,隨后被那石彈貫穿過去削落的石塊砸得血肉橫飛,這位企圖追擊的阿塔伯格命喪當場。
待到羅姆人驅散了那隊手后,才將吉加薩丁的尸首給搶回去。
“休整片刻,隨后再攻擊第二次!”戈弗雷、博希蒙德與雷蒙德同時舉手。
“下次攻擊,就該讓養精蓄銳的普羅旺斯勇士們上了。”鮑德溫痛惜己方接連的傷亡,不滿地對著雷蒙德說到。
“那,那是,當然。”
而紅色頭發的博希蒙德冷眼看著這幕,帶著難以猜透的笑容。
就在尼西亞守軍剛剛為抵御西北側攻擊而心力交瘁時,新門處的守將土倫,又看到了紅手大連隊正在簇擁著那古怪的攻城器,朝著他所據守的城墻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