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薩拉布瑞亞,前往君士坦丁堡,原本直接通過第二或第三軍門就可以,但阿萊克修斯特意下令,高文是前往布拉赫納宮接受金冊詔書的,所以授予帝國顯貴的資格,可以也必須自金門進入。
然而,誰都知道,如此的話,高文就必須得繞遠路,并且要自城南諾曼人和布雷努斯的營地而過,這樣情態就變得十分兇險復雜。
當日清晨,在星光和黑夜還未從雪原上褪去時,高文就起身了,隨即突厥軍仆用剃刀將他的胡須弄得干干凈凈,“把我的長點的頭發也一并給刮去。”說著,木扎非阿丁的剃刀就開始在高文有些蓬松的棕色頭發上盤旋起來,不久大公穿上了羅馬人的長衫與腰帶,披上了尤多希雅贈予的披風,外面裹著埃里克森遺留下來的海豹皮圍脖御寒,挎上了磷火之劍,走了出來。
“放心,我與鮑德溫,就帶著五百名騎士,在薩拉布瑞亞的橋邊等待,假如圣職長上在城內遇到希臘皇帝的任何為難,我們定會摧毀他的都城和御座。”這是事先,戈弗雷對高文的保證,而此刻走出營帳的高文,確確實實看到了這位下洛林的公爵,與數百名甲胄鮮明的騎士,打著旗幟,信守諾言地朝己方營地開赴而來。
高文欣慰地笑了下,在他的面前,是布蘭姆森、木扎非阿丁、梅洛、安德列夫、比雷爾五人,還有四五名衛隊武士及兄弟會成員,其中布蘭姆森依舊掛著手弩。背著雙手劍;木扎非阿丁是步行,挎著角弓。腰上懸著適宜近身搏戰的斧頭,罩著輕便些的半身鎖子甲。下面是習慣性的赤腳;梅洛打扮則是華美得多的希臘貴族風格,佩著利劍和弓箭,座下是匹來自波河的駿馬;安德列夫,則是扎塔公國的鱗甲,護鼻頭盔,背著撒克遜圓盾,手里是中等長短的拜占庭騎兵斧;比雷爾與突厥軍仆一樣,也是步行,滿身重甲。扛著長殳,腰帶上系著短柄的釘錘。
一行人的中間,夾著尊貴的塞巴斯托克拉特閣下,他的臉面上被斗篷給遮住了,高文事先對他許諾過:不讓西法蘭克的蠻族領主見到他,以免科穆寧家族會成為笑柄。
至于大連隊的營地,高文完全交給了喬瓦尼監護。
而后,一行人在雪地里而走,大約三個古里后。高文清楚看見,于瓦蘭吉亞營市,和七里鎮之間,有處被森林灌木包裹的低洼地。又加上下了雪,表面上看是片平地,但馬蹄踏上去就開始翻漿。此外在護城河與低洼地間,為了防止春秋河水溢出泛濫。還構筑了道攔水堤,高聳在哪里。上面晃動層層衰草。
“大公,前面......”布蘭姆森警惕地說,要知道,前后都是一目了然的平川之地,更南處是尼基弗魯斯.布雷努斯的營地,而朝東去則是綿延的朱昆蒂娜宮與圣瓦西里皇陵,那兒是博希蒙德的屯所,要是有危險的話,怕是就得在此處。
結果還未等高文說什么,遠處南邊的雪地和丘陵間,打著紫色的旗幟,走出一彪人馬,高文凝目望去,領頭的卻是裹著撒拉森風格頭巾的守捉官,旁邊則是劓鼻將軍泰提修斯,中間的那位微胖,滿臉和善的貴族將軍,想必就是第拉修姆大公布雷努斯了......
昨日,布雷努斯也得到了陛下要接待高文的訊息,結果他立刻找到了守捉官,細聲慢語地說,“以您的看法,我們是否可以護送高文大公抵達金門?”
狄奧格尼斯倒是納罕了,忙問為什么。
布雷努斯也沒有明說什么,只是笑著說,“總之,如果高文在鄙人的防區內有什么閃失,布雷努斯家族的名譽怕是要蒙羞了。”
“你是說,博希蒙德那群諾曼匪徒會暗中對高文下手?”狄奧格尼斯高聲詢問說。
但布雷努斯只是笑而不語。
接著他又喚來了泰提修斯,“凱撒最近可能在皇都內出了事,他原本應該呆在加利波利要塞的......我的意思你想必能明白,但是與將軍你無關,我會一力為你辨明的......所以,我們是否可以護送高文大公抵達金門?”反正,這位布雷努斯昨天的言語,就充滿了脫跳的感覺,讓人摸不著頭腦。
反正,還是按照布雷努斯“我們是否可以護送高文大公抵達金門”的既定精神,這三位在今日選取了五十名精銳的騎兵,走出了營地,恰好與高文在這片低洼地前會合。
這還是高文第一次見到布雷努斯,“原來安娜馬上就要嫁給他了。”
“很高興見到帝國第三榮耀者!”高文也不在馬背上行禮,便直接握住了布雷努斯的手,熱情相握,差點把這位的胳膊給扯斷下來。
“高文你這個狂悖的家伙,見到帝國的佩尼帕瑟巴斯托斯,居然都不下馬行禮!”狄奧格尼斯氣不過,怒喊道。
但是高文沒有理會守捉官分毫,而是徑自驅馬,帶著兄弟會的成員走入了低洼地,而布雷努斯也不生氣,帶著其余的騎兵跟在其后。
這會兒,布雷努斯的馬匹大部分都陷在了泥濘當中,所有人盡力穩住了身形,才狼狽地不至于從馬背上摔下,而高文的數名騎兵則走得相對穩健得多,狄奧格尼斯倒是納罕得很,不明所以。
至于蒙著斗篷的伊薩克,則遮著自己的外貌,連自己人都不希望發覺,因為他覺得身為俘虜,簡直是太丟人了,就這樣慢慢進入到皇宮里,再從長計議好了。
低矮的灌木,隨著白黃色的積雪,慢慢地朝著只能看到輪廓的金門順延,并在大風里搖擺著,而他們左邊的高堤上,則充斥著可疑閃動的影子和聲音,以至于在前面探哨的布蘭姆森,掛穩了鳶盾,不斷提醒大公,要注意四周的安全。
“射殺逆賊高文!”忽然,在高堤上鉆出了一列人影,為首的如此高喊道,接著箭矢就呼呼叫地飛下,高文聽到近旁,有馬匹的悲鳴聲——布雷努斯的屬下,當即就有數名庫曼騎兵的馬匹被射斃,人馬都跌倒翻滾在泥地當中,其余的人員也在居高臨下的箭雨當中手足無措,進退兩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