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未戰,軍心已散。
之于這些曾經在沙場馳騁,殺人如割草的百戰騎兵,是首次遇到如此可怖的極限強者。他們在戰場也不是沒獵殺過武道修為強勁的修士,雖說作戰艱苦,至少還有一戰之力,甚至配合的好能快速解決對手。
可面對王峰這樣等級的至強者,根本就不敢打。
這個人自入城后,數萬如蝗蟲般的軍甲,連近身的機會都沒有。
“嘶嘶。”
戰馬在街頭急促嘶鳴,步伐也隨之大亂,相對于騎兵,這些浴血奮戰的高頭大馬往往都能在第一時間預感到危機。
現下群馬嘶吼,陣型大亂,擺明了是遇到勁敵后表現的惶恐動作。
“呼…”
隨戰馬嘶鳴,是層層騎兵極盡壓制氣息后呈現的急促呼吸聲。首隊正面接觸王峰的騎兵,更是人人五指發白,掌心的兵器都在不安的顫動。
“這怎么打?我的戰馬不聽使喚,無法沖殺過去啊。”有負責調度的偏將咬緊牙關,語氣低沉的說道。
“敢問將軍貴姓?”王峰全程不將這些騎兵放在眼里,而是跟那位被包圍在正中間的主帥攀談起來。
一身披掛銀色戰甲的南岳戰將先是沉默,而后道出兩字,“寧川。”
王峰默默點頭,然后說了一句令在場人看來極為大逆不道的話,“你可有什么遺言?”
“賊子,你說什么?找死。”
“各邊軍準備作戰,誓死保護將軍。”
近衛軍是大戰中一軍主將的貼身護衛,全程負責主帥的安危。而這些人向來都是主帥的心腹,嫡系,忠誠度遠不是一般騎兵能夠比擬。
現下王峰出言不遜,最先發難的自然是他們。
王峰冷笑,“憑你們也攔得住我?”
“吼。”
王峰全身金光炸裂,漫無邊際的黃金色澤宛若一片金色沙漠,他大手一揮,橫空拍擊過去。
“嗤嗤嗤。”一簇又一簇的鮮血在原地炸響,隨著巨大的沖擊力,不斷向長空,腥味撲面而來。
“我再說一遍,不想死,就滾。”
王峰一步十丈,再度橫擊下一掌,出掌圓潤自然,極為普通。然后在按下的剎那,恍若一座萬鈞大山砸了下來,成千上萬的光輝射向四面八方,將天空都照射的大亮。
沿邊石道化成粉屑,兩側的酒店茶樓更是成片坍塌。
王峰一人站在街道中心,灑脫前行,所到之處血光飛濺,無數摻雜著殘肢敗體的肉塊,在兩翼轟然化成劫灰。
“這殺神…”
一眾騎兵發呆,這種等級的強者,一出手就能掀翻石道,打沉高樓。
下一刻王峰開始加速沖擊,他一拳如天神揮動巨錘,強行撕裂騎兵的扇形防御,沿著一條筆直的線殺向寧川。
“他要沖進來了,保護將軍。”近衛軍大恐,慌亂聲四起。
嗤嗤嗤。
一連上百支寒光獵獵的戰矛投擲向高空,試圖形成一波‘箭雨’攔截下王峰。
“破。”
王峰十指掐訣,一道金光并攏如刀,沿著戰矛的頂端,橫向切割下來。緊隨陣陣刺耳的斷裂聲,數百戰矛失去最強的矛鋒。
“給我滾出來。”
王峰怒嘯一聲,轟踏數百近衛軍的防御,一拳擊殺向寧川。
寧川覆蓋在頭盔下的瞳孔爆出一串芒,而后抬手一震,銀白色的戰槍而出,一槍刺向王峰的拳心。
噠噠噠。
銀色戰槍以極快的頻率抖動至少五十下,隨即戰馬倒退,在寬闊的石道踏出十數塊馬蹄印,馬蹄落下,石道粉碎如蜘蛛網。
“咔哧。
寧川驚吸一口氣,戰槍在虛空環繞半個圓,一槍猛然扎進石道的縫隙,這才穩住不斷倒退的戰馬。隨著雙方一擊落定,寧川不易察覺的大口呼氣,虎口也劇烈陣痛起來。
他作為一朝戰將,遇到的高手早已不計其數,然而類似王峰這般一拳就差點帶給自己致命打擊的至強者,還是首次遇到。
“嗯哼。”寧川尚未從震驚中完全恢復過來,喉嚨一甜,一口黑色的鮮血噴涌而出,染得一塵不染的銀色鎧甲,觸目驚心。
“好強。”
這是寧川發自內心的話,只有跟王峰戰上一場,他才能最深切的體驗到什么叫做真正的武道至強者。
“將軍,你沒事吧。”一位面部沾滿鮮血的邊將縱馬過來,關切的詢問道。
寧川搖搖頭,沉默不語。
“哧。”寧川沉默數息,開始擦去銀色鎧甲上的鮮血,“我之一生,無論大戰惡戰死戰,遭遇的敵手從未有你這般強大。”
“人生最后一刻,與你這種等級的強者交手,三生有幸。”寧川氣息猛然暴漲,他抖動戰槍,有無上光輝在旋轉,“戰吧。”
王峰蹙眉,這種氣息綿延不絕,很澎湃,像是汪洋中興起的波浪,寧川竟然是一位真圣境界的高手。
這等境界放在十大仙道圣門都能博取一個太上長老的職位,只怕是十大戰將中修為最高的一位。不過王峰無懼,他屠神如屠狗,真圣更不在話下。
“你找死,我送你上路。”王峰冷笑,面對沾染蒼生之血的南岳戰將,無一絲憐憫。
王峰一步三十丈,躍入高空,再一拳落下,周身光芒大盛,將他的拳頭渲染的如神雷在寧川頭頂炸響。
“嘶嘶。”寧川眉頭緊蹙,一抖手戰槍嘶鳴,猶如一只暗夜捕食的獵鷹,撐開巨大的羽翼,竟然能夠與王峰的金色光輝比擬。
剎那間,兩種色澤交融,撞擊,廝殺,以至于虛空紊亂,兩側建筑坍塌。
“太弱了。”王峰大手,一拳抽回再遞出去,裹挾的金光如漫天星斗砸下來,活生生的將寧川坐下的戰馬崩殺。
寧川神色大變,一躍而起,在虛空停止瞬息,祭出一槍。
這一槍殺光烈烈,蘊含真圣境界的無上偉力,直接貫穿虛空,拉出巨大的烈焰火光,刺向王峰面部。
王峰冷笑,單手一揮,并指如刀。
咔哧。
昔年追隨寧川征戰十數載的殺兵,于下一刻開出裂隙,那些裂隙像花紋般密布整個槍身。隨后裂隙增大,槍體開始剝落。
“這…”
前后不過一個呼吸的時間,整柄戰槍在王峰勢大力沉的切割下,化成劫灰。
“該結束了。”
王峰嘴角掛起一起冷笑,拳印推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撞擊向寧川的腹部。
寧川失去戰槍的加持,唯有雙掌平鋪攔截王峰一拳。
拳掌相交,形成一條色澤交融的漣漪,轟的炸開驚雷聲。然后虛空發生扭曲,又一股氣浪看似輕描淡寫的飛向寧川的胸腔位置。
這股印在寧川胸腔的位置的氣浪,似乎是王峰一拳轟出后的余威,看軌跡和力道,已然是強弩之末。但下一刻,寧川突然神色大變,連續倒退數百步,沿途被撞擊到的騎兵更是連人帶馬一起崩裂。
這一幕相當血腥,可怖。
寧川連退二百一十三步,于數十丈外止住倒沖的身形,然后四地戛然而止,仿佛時間定格,空間禁錮。偌大的中央大道鴉雀無聲。
十丈外的寧川自身影落定后,再無半點多余動作。
他就像是一座歷經日月洗禮的雕塑,就這般失落落的佇立在街道的另一頭。
“怎么回事?”有邊將在等待長久的沉默后,開始焦灼不安的詢問,視線也隨之轉移到寧川的身上,并低聲呼喚,“將軍,將軍?”
寧川身影筆直如槍,卻始終不見聲音響起。
嗤嗤嗤。
另一端的王峰緩慢的擦拭掉肌膚上的血跡,面無表情的前進,所到之處,無人敢阻。數以萬計的騎兵在經歷一陣的心理斗爭后,拉動韁繩,退守一邊。
不是不戰,而是不敢戰。
尤其是在王峰路過身側的剎那,一股無形的殺氣如神山般壓制的眾人呼吸急促,動作僵硬,連靈識低下的戰馬都反常的匍匐在地,頭都不敢抬。
“將軍,將軍。”邊軍將領久久等不到寧川的回復,而此時王峰又堂而皇之的行走向皇宮,若是不攔,這一波的防御算是徹底失守。
不過沒有一軍主帥的軍令,他不敢擅自行動,所以忍著心頭的發麻刺痛,提起韁繩奔向寧川。以求得寧川的軍令,也好迅速組織下一次的列陣攔截。畢竟王峰現在距離皇宮越來越近,時局緊迫,不可耽擱。
嘩嘩嘩。
戰馬嘶鳴,灰塵揚起,這位將軍一路疾馳,剛剛臨近寧川,還沒來得急說話,一雙原本就陰沉的眸子在下一刻突然像是遭遇大恐怖,露出絕望痛苦的神色。
“將…”他伸手,想要撫摸寧川身上的銀白色鎧甲。
無風而動。
那尊屹立城頭如雕塑般的銀色身影,頭顱下耷,不再保持先前高昂的姿勢。隨著這一極不尋常的動作,滿場的騎兵開始惶恐不安起來。
天地沉默,氣氛肅殺。
“將軍他死了…”
“死了,早就死了…”
這位邊軍將領痛苦的低吼,此話一出,全場悲戚。
原來寧川在倒退二百一十三步后,周身二百一十三根大骨悉數斷裂,尖銳的骨刺洞穿他的五臟六腑。
人雖未倒,卻已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