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不答應
孫盼、郭怒和楊牧歌三個人坐在桌子上，吃著飯還在聊周易，他們好奇總教練叫周易去干嗎。
“履歷造假的事兒不是說清楚了嗎？”
“也許是其他事情呢？”
“還能有什么事兒啊？”
正議論著呢，就看到周易走進了餐廳里東張西望起來。
“這兒！”孫盼站起來舉起手臂高喊。
周易循聲望來，找到了他們，徑直向他們走來。
“你不取餐？”孫盼好奇地看著空手而來的周易。
“哦哦…”周易這才回過神來，他轉身又去取餐。
“總覺得周易有點奇怪…”楊牧歌皺眉道。
“有點，連飯都顧不上吃了。”孫盼點點頭，同意了室友的看法。“你看，他經過了他最愛吃的火腿，但連看都沒看一眼！這么說起來…怎么感覺他心不在焉的樣子呢…”
孫盼皺眉吸了口氣。
“誒，我們來猜是好事兒還是壞事兒吧？”很快孫盼就有了新想法。
“我覺得不像是好事…”楊牧歌猜道。
“我看也是壞事！”說完，孫盼將目光投向了郭怒。
郭怒結巴著說：“壞、壞…壞事。”
“都是壞事兒？靠，那還玩個屁啊！不行，老郭你必須說是好事兒！”孫盼強行安排。
郭怒欲哭無淚——那你還讓我猜！
“好，就這么說定了，我和楊牧歌猜是壞事，老郭猜好事，猜錯了的人要請猜對的人吃冰淇淋！”
郭怒很想說這不公平，這時候周易已經端著盤子走了回來。
和以往他的盤子里總是盛滿了食物相比，這次周易的盤子里顯得空曠了許多。
只是看盤子上的區別，郭怒就覺得他輸定了…
“說吧，什么事兒？”周易剛剛落座，孫盼就像是審問犯人那樣對他說道。
周易低頭用叉子隨意撥弄著瓷盤中的一朵西蘭花，顯得心事重重。
“快說吧，有什么不開心的事情，說出來讓大家都開心開心！”孫盼看周易這幅樣子，更是穩操勝券，得意洋洋地催促道。
在三個人急切的目光注視下，周易低沉著聲音說：“阿森納找我…”
“哈哈…”孫盼的笑聲戛然而止：“你說啥？！”
“阿森納的球探找了我，問我要不要去阿森納…”周易抬起頭來看著驚訝的孫盼說。
“我——靠——！！”
整個餐廳里的人都扭頭看向了孫盼，而他自己則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站了起來…
旁邊的楊牧歌和郭怒也一臉震驚地看著周易。
餐廳中有人劇烈咳嗽了起來，是梁齊齊。當時他正在享用餐后水果——葡萄。
他剛剛把葡萄放在嘴邊，就聽到孫盼鬼哭狼嚎的一聲“我靠”，嚇得他手和嘴巴都一哆嗦，結果把整個葡萄都吸到了氣管里…嗆得他咳嗽連連，眼淚都咳出來了，后背直接嗆出了一層汗。
好在…最終，這顆葡萄被他吐了出來，沾著口水在瓷盤中打轉。之前還很美味的東西卻差點要了他的命，現在看起來真是一點食欲都沒有了…
“還讓不讓人吃…”死里逃生的梁齊齊怒吼，但他的怒吼被嗓門比他更大的孫盼打斷了。
“阿森納？！！阿森納找你？！！”
聽到這句話，所有人都精神一震，就連何影都抬起頭來向周易投去了驚訝的目光。
“阿森納找你是壞消息？”孫盼依然站著，瞪大了眼睛質問周易。
“我沒說是壞消息啊…”周易攤開手，不明白這“壞消息”的說法是怎么出來的，在他們之前的對話中明明沒有出現過啊。
“那你一副死了親戚的表情！還有！”孫盼指著周易空蕩蕩的盤子說，“你連晚飯都沒心思吃了！”
“哦，我確實有些心不在焉…因為我不是很確定拒絕阿森納的邀請是不是正確…”
“…”
這次孫盼愣了一下，就像是卡幀了一樣，隨后他突然化身成為了“咆哮帝”馬景濤，沖著周易張開了大嘴，猶如獅子吼一般吼道：“你腦子有病啊！你拒絕了阿森納！阿森納啊！阿！森！！納！！！！”
“嘩啦”一下，之前還分布在餐廳各處的隊友們全都一窩蜂出現在了周易這張桌子的旁邊，將他們團團圍住。
只有兩個人是例外，一個是梁齊齊，他雖然很好奇，可他不愿意去捧周易的臭腳。另外一個人是何影，他沒有起身，是因為他就在周易他們桌子的隔壁，雖然被擠在了外面，可他聽得清楚里面的聲音。
周易則驚訝地看著孫盼：“原來你是阿森納球迷…”
“這不重要！而且我也不是！你問問隊友，你問問他們聽到你這么說之后都是什么反應！”孫盼值了圍觀的隊友們說。
隊友們紛紛附和詢問：“對啊，究竟是怎么回事兒啊？周易？”
“你被阿森納看中了？牛逼啊！能被阿森納看重多了不起！咱們全隊第一個呢！你怎么就給拒絕了呢？”
“拒絕？周易你腦子沒病吧？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
“就是就是，周易你怎么想的？”
大家七嘴八舌地表達自己的疑問和關切。
“也不是拒絕啊，就是…沒答應吧。”
“為什么不答應呢？這種時候根本不需要猶豫和考慮吧！”
“因為他們不能給我一線隊承諾啊。”
周遭的人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中。
何影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明顯的表情變化——他目瞪口呆。
※※※
郝冬將有些失望的艾倫·鮑威爾送出了房間之后折返回來，徐濤看著他，兩個人對視了一眼，然后搖了搖頭。
“你說那小子怎么就不答應呢？”徐濤問道。“去阿森納，多好的機會啊！咱們隊里頭一份！也不知道會不會是唯一的一個名額，就這么…讓他給吹飛了！”
“也不能這么說，老徐。”郝冬說道，“我看周易提出來的問題也很有道理。考慮清楚一點是正確的。”
“你覺得有道理？”徐濤瞪大了眼睛。
“當然，眼光放長遠一點沒什么錯。我給你說老徐，以前我們總是不自信，覺得自己和歐洲比什么都差，可是我覺得我們需要改變這種認識。在人家主動找上門來的情況下，為什么不能自信一點？要一個一線隊承諾，也不是什么大事兒，如果連這個都沒有，那去做了什么？周易已經十七歲了，三年之后就二十歲，如果去不了一線隊，就只能踢預備隊，我覺得那是毀了他。”
郝冬作為一個球員，也有過留洋經歷，在足球方面他的話還是很有說服力的。
徐濤聽到之后不吭聲了，隨后他嘆了口氣：“這小子還挺有欺騙性的，他剛剛進來那表現讓我以為他是被從天而降的機會砸暈了頭呢。沒想到后面…哈！”
他笑了起來。
郝冬也莞爾。
一想到周易進來之后的一系列表現，他就忍不住想要笑。
這個小子，有太多讓他們猜不透的表現了，但正是這種猜不透才讓他很好奇，也很期待。這個當初敢坐在替補席上睡覺的小孩子，未來能達到什么地步呢？
在剛剛進屋，知道是阿森納來找他之后，周易的反應就像是中了五百萬彩票一樣，完全蒙了。
如果只看這一點，肯定會認為這是一個沒見過什么世面的毛頭小子，也很容易上當受騙，別人幾句話就能鼓動的他暈頭轉向。
但接下來的變化真是讓郝冬大開眼界了。
艾倫·鮑威爾一上來就開門見山問周易有沒有興趣加入阿森納俱樂部的青訓營。
一般的小孩子，如果有這樣的機會，只怕是高興都來不及對吧？
阿森納誒！全球知名足球俱樂部，尤其是以青訓聞名的。阿森納一線隊的主帥溫格更是出了名的喜歡選用青訓培養出來的年輕球員。
去阿森納，怎么看都是一個極好的選擇。
不少人如果接到了這樣的邀請，可能想也不想就直接答應下來了。
但讓在場其他三個人都很意外的是，周易面對這么赤裸裸的送餅上門，并沒有像一個十幾歲的孩子那樣，高興的忘乎所以，拼命點頭。
他反問了個問題：“先生，不知道你了解過我的情況沒有？我現在還不是職業球員…”
鮑威爾點頭：“在你來之前，我已經從徐先生這里了解到了你的資料，但無所謂，我們看中的是你的天賦，與你之前是做什么的沒有關系。”
周易聽他說完之后繼續說：“我也沒有入選國家隊，不是國腳，那我怎么才能拿到勞工證呢？”
就連做翻譯的郝冬聽到周易這么問，都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人家來找你是為什么你還不知道嗎？
果然，鮑威爾笑了起來：“我們是看中你的天賦，所以必然是以青年球員的形式簽下你，這是不涉及勞工證問題的。你在阿森納的青年隊接受訓練，也不用考慮勞工證的問題，那是一線隊球員的事情…”
他也覺得周易想太多了。
但周易追問：“我總是要升上一線隊的吧？如果在那之前我還沒入選國家隊，踢到足夠多的國際A級賽事，也就意味著我還是拿不到勞工證，請問我該怎么辦？”
“這個…”鮑威爾開始感覺到周易問的問題有些難以回答了，或者說他開始感覺到眼前的這個孩子不是那種只要抬出“阿森納”大名就可以順利簽下的小孩子了…
“我想…我們有很多合作的衛星俱樂部，到時候我們會把你租借出去踢比賽積累經驗，直到你獲得勞工證。”
“這個時間是多久？”周易聽完郝冬的翻譯之后，甚至都沒考慮，直接追問。
“這…我不知道，實際上也沒有人知道，沒有人能做出這種保證…”鮑威爾有點不知道周易的問題是不是討價還價的一種策略了，但問題是…雙方都還沒有開價呢，這有什么好討價還價的？
翻譯完了之后，郝冬直接問周易：“人家也沒騙你，周易。這種事情確實很不好說的…”
他怕周易誤會對方是滿口托辭。
“我知道，郝總。”周易答道，“我只是想打聽一下，我在他們心中的地位和重要性。阿森納這樣的俱樂部青訓聞名天下，自然也是滿世界搜尋年輕苗子，如果只是去給他們的青訓基地充量的話…我總覺得不甘心。”
郝冬驚訝地看著周易，沒想到周易這混小子竟然能夠說出這種話來。
他才十七歲啊！
隨后周易又問鮑威爾：“但我知道英超球隊有特殊天才條款。”
鮑威爾聽了周易的話之后，愣了一會兒，然后皺眉道：“這個有是有的，但就是…每年就一個名額，所以…”他已經不知道該怎么說了，直截了當地說“所以我們是不可能把這珍貴的名額用在你身上的”？
周易看到他吞吞吐吐的樣子，就已經有了答案，于是他對鮑威爾說：“很感謝阿森納俱樂部的重視和您的坦承，鮑威爾先生。但我現在不能答應你，我不知道選擇阿森納是否正確。”
說完，周易起身向鮑威爾伸出了手，這是要握手告別的意思了。
鮑威爾還想說點什么，可他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只好無奈的伸出手，和周易握了一下。
隨后周易向徐濤和郝冬告別，說自己要去吃飯了，就轉身出門。結束了這次談話。
現在想起這件事情，徐濤也覺得周易的表現讓他很意外：“這么小，在對話中卻條理分明，有禮有節，該說他有城府嗎？”
郝冬想到了周易對他的解釋，搖頭道：“不，他只是腦子清楚，知道自己該走哪條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