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羞辱
韓國隊扳平比分之后，現場的韓國球迷們非常高興，他們不斷高呼著“大韓民國”的口號給球隊加油。
而中國隊確實受到了丟球和沖突的影響，情緒有些不穩，表現大打折扣，被士氣高漲的韓國隊圍攻。
五分鐘之后，池東沅在邊路帶球之后突然內切插入禁區，右邊后衛周赟伸腳一捅。
但是在他把足球捅走之后，池東沅的腳也湊了上來，正好和周赟斷球的那條腿發生了接觸。
接觸發生之后，池東沅失去平衡，大叫一聲摔倒在地。
主裁判羅爾丹的哨音再次響起！
周赟條件反射地舉起了雙手，同時扭頭看向了主裁判。
將目光投向主裁裁判的人可不只是周赟一個人，還包括幾乎所有雙方球員。就連摔倒在地的池東沅躺在地上，也都還扭著脖子看向了主裁判。
在大家的注視中羅爾丹將他的手指向了…點球點！
“點球？！”賀平驚了——這才五分鐘啊，第二個點球就來了！有沒有搞錯？！“主裁判羅爾丹又判了一個點球，在足球比賽中真的很難見到這種非常短的時間里連續判給一支球隊點球的情況…呃，也許是我見識少吧…”
賀平其實心里有更直白的話，但他是一個解說員，也算是個公眾人物，有些話不能說的太直接了，否則會闖禍。
他的同事有過前車之鑒的，2002年日韓世界杯上因為解說韓國隊的比賽，對主裁判明顯偏袒韓國隊的判罰提出了質疑，第二天電視臺就接到了韓國大使館的抗議電話，他們認為央視解說員帶有明顯導向性的話是在污蔑韓國。
一個簡單的比賽解說，直接上升到了外交層面的“事故”，從那之后解說員遇到韓國隊的比賽都要謹言慎言了。
賀平因為工作原因不能把話說的太直白，但中國國內的網友們可不用這么憋屈，一時間，微博上出現了不少聲討黑哨的言論，大家義憤填膺痛罵了韓國人的祖宗十八輩。
畢竟第一個點球判罰的時候就有很多人不爽了，結果短短五分鐘后又來了一個點球，這誰呢能忍？
而且最近在倫敦奧運賽場上，中國奧運軍團集體遭遇裁判和輿論不公正的對待，也讓中國網友們同仇敵愾的情緒非常濃。
一時間，韓國從足球到韓劇，到偶像團體，到泡菜…都被中國網游黑了個遍。
“點球！！”在中國球迷憤怒不已的時候，韓國解說員卻振臂高呼。“池東沅犀利的突破導致了對方的犯規，我們又獲得了一個點球！”
在場邊的布拉澤維奇憤怒地咆哮著，他對這個判罰非常非常不滿。一般來說，判罰給了一支球隊一個點球之后，任何主裁判對于再判點球，都會更加謹慎，絕對不會在這么短的時間里再判點球。
但這位主裁判就這么判了。
怎么可以這樣？韓國隊又不是東道主！
周赟見自己被判了犯規，他從地上一躍而起，沖到了主裁判的面前，不斷擺動著手臂對他解釋：“我沒犯規！我先碰到到球的！我先碰到球的！我真的是先碰到球的！”
其他的中國隊球員也都圍了上來，抗議申訴。
周易也在其中，他覺得主裁判在五分鐘內連判兩個點球確實有些過分了。
這簡直已經不用“運氣不好”來解釋這一現象了，得用“陰謀”。
在他還是球迷的時候，可是親眼看到了韓國人怎么在自己本土的世界杯上將“主場優勢”發揮到極致的。所以他對韓國足球總是不憚以最大的惡意來猜測他們。
雖然說這次不是韓國隊的主場，可周易覺得如果韓國人想要做手腳的話，似乎沒什么是他們不能做的。
第一個點球或許還可以說沒什么問題，那么這第二個呢？周易在旁邊看得清楚，池東沅是故意湊上來找周赟的腿的，如果這都能算是周赟的犯規，那周易自己絕對可以在半個小時內就讓韓國隊一個不剩被罰下去。
在中國隊的球員們都在抗議的時候，孫盼這次卻沒有沖到主裁判面前去對他吹胡子瞪眼，他反而一個個拉開了自己的隊友們，把他們從主裁判的身前拉開。
其中就包括周易。
“別爭了，難道你們還能讓主裁判改變判罰嗎？”孫盼對周易說。
周易無言以對，他當然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但心中有情緒，他只是想要簡單的發泄出來。
“好了，別吵吵了！”孫盼拍著巴掌對自己的隊友們喊。“放心吧，這次他們不會再進球的！”
隊友們被他勸了回來，現在換到孫盼站在最前面了，但他沒去找主裁判羅爾丹，而是站在了池東沅的面前，他想說什么，但卻很苦惱地搖了搖頭：“媽的，老子不會棒子語…”
這個時候何影突然站了出來：“你要說什么，我來給你翻譯。”
“棒、棒子語你都會？”郭怒很意外。
孫盼很高興，他隔空指著池東沅說：“告訴這崽子，他要是能把這球射進他孫爺爺的門，孫爺爺就跟他姓。”
何影果然用韓語對池東沅嘰里呱啦地說了一番。
周易聽不懂韓語，但是他從池東沅的表情變化上可以推測出來何影應該是添油加醋說了一番的話，最起碼也應該是忠實地翻譯出了“崽子”這個極富羞辱性的稱謂。
因為池東沅在聽了何影的話之后，一臉怒不可遏，雙目噴火，瞪著孫盼。
孫盼看著池東沅這個表情，卻咧開了嘴，嘴巴越咧越大，最后干脆哈哈大笑起來，在大笑聲中，他轉身走回了自己的球門。
何影完成了翻譯之后，也退出了禁區，周易和楊牧歌、郭怒都圍了上來，迫不及待地問他：“你對那小子說了什么？”
何影語氣平靜地說：“我告訴他孫盼說他把守的球門就是他媽媽的下體，有本事他就把足球射進去。”
旁邊的周易等人都一臉石化的表情，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何影，怎么也想不到這個平時看起來挺正經的人竟然能夠說出這么“臟”的話來…
“我…我靠…”周易都結巴了。
楊牧歌一副“形象崩塌”的表情。
“沒、沒想到何影你、你也是這樣、這樣的人…”郭怒也很幻滅。
何影卻很認真地說：“不是要激怒他嗎？那干嘛不激怒地更徹底一點？跟他姓這種話太沒有殺傷力了。”
他還順便吐槽了一下孫盼。
孫盼卻并不知道何影還吐槽了他，他在球門線前站好了之后，并沒有降低重心，也沒有張開雙臂，做出什么嚴陣以待的架勢，只是雙腳微微叉開，雙手自然垂下來，靠在身側，就這么直挺挺地站在了門線上，仿佛一座埃菲爾鐵塔一樣，俯瞰著前方的對手。
然后他抬起右手，指向了自己身體右側的球門右下角。
那意思是告訴池東沅自己一會兒要撲向那個角。
在撲點球之前先把自己要撲的方向告訴了對手，這看起來挺蠢的。但事情并非是表面那么簡單。這個動作可以被理解為是一場心理戰——孫盼是不是真的要往那邊撲，誰也不知道，也許是虛張聲勢，也許是聲東擊西。這會增加罰點球球員選擇的難度，令他猶豫不決，而踢點球最怕的就是猶豫不決了。
當然，這個動作也還有另外一種解釋，那就是裸的…蔑視。
老子都提前把要撲的方向告訴你了，根本不屑于和你玩什么心理戰，就是簡單的瞧不起你！
果然這個動作加劇了池東沅的反應，他一張臉都快被漲成豬肝了，咬牙切齒地看著孫盼。
除了中國國奧隊的門將孫盼和韓國主罰球員池東沅之外，其他雙方球員都退出了禁區。
不過現場卻并沒有安靜下來，看臺上充斥著中國球迷的噓聲和罵聲，如果你仔細側耳傾聽的話，一定可以聽到“棒子”這樣充滿了侮辱意味的詞語。
賀平憂心忡忡地說：“韓國隊在短短五分鐘內連續獲得了兩個點球，我不想去說這兩個點球是否都應該被判罰…這個時候說這些也沒用了。中國隊面臨著巨大的危機，如果韓國隊這球進了，對于中國隊來說恐怕是堅決的考驗…”
“現在目光都集中在了禁區里的兩個人身上，主罰這個點球的正是剛才假摔的池東沅，他在五分鐘之前已經打進了一個點球，如果這球再進他就將梅開二度。而孫盼能夠阻止他的點球嗎？在此之前，這兩個人有過不少沖突，這將是他們恩怨的延續…”
韓國解說員很激動地說：“池東沅再一次勇敢地站在了足球面前，他是本場比賽表現最活躍的球員。在第一個點球對決中，他已經擊敗了中國門將孫盼一次！這一次，他無疑占有心理上的優勢！”
在中國隊球迷的叫罵聲中，主裁判羅爾丹用力吹響了哨音。
池東沅助跑，沖向足球。
他的助跑非常有力也很快，幾乎是瞬間就到了足球前，然后掄起腳，繃直了腳背抽向足球。
在這一聲響起來的同時，原本猶如一根竹竿一樣戳在門線上的孫盼身體晃了一下，隨后當大家將目光投向他的時候，就看到他已經騰空撲向了球門的右下角。他確實撲向了自己提前說好的方向！
而被池東沅射出去的足球也是奔著那個方向去的！年輕氣盛的池東沅就要在這里和孫盼死磕，決一雌雄！
第一個點球的時候，孫盼也是判斷對了方向，但卻差了一點沒有能夠碰到足球。
這一次呢？
猶如一架轟炸機俯沖投彈一樣，孫盼的手掌張開擋在了足球的去路上，然后用力一撥！
池東沅踢出來的足球就這么撞在了他的手指尖，然后被撥了出去！
他撲到了！
足球旋轉著飛出去，繞過門柱，然后飛出了底線！
“孫盼——！！好球！漂亮！漂亮的撲救！！”賀平聲嘶力竭地大吼了起來。“他做到了！他撲出了池東沅的點球！他為中國隊挽留了希望！”
“啊啊啊啊啊啊！”在同一個解說席上，韓國電視臺的解說員雙手抱頭大叫起來。“池東沅的點球被撲了出去！”
電視機前的中國球迷們都一躍而起振臂高呼：“！！炸！！了！！！”
在足球旋轉著飛出底線的時候，池東沅雙眼無神地盯著那個方向，呆若木雞。
興奮的中國球員歡呼著、雀躍著沖入進去，撲向孫盼，要和他慶祝。
孫盼的動作卻比他們都快，只見他從地上一躍而起，然后一個箭步沖到了池東沅的面前，幾乎頂到了池東沅的額頭上，咧開嘴譏笑道：“我的乖孫，真聽你爺爺的話嘿！”
被孫盼這么當面羞辱，就算池東沅聽不懂漢語，但也肯定知道不是什么好話。
罰丟了點球本來就一肚子火的池東沅，還要被孫盼這么羞辱，以他的脾氣和性格來說，他怎么可能忍得了？只見他雙手用力推向了孫盼的脖子和胸口位置。
孫盼就捂著臉應聲而倒，一個一米九二的大漢就好像是弱不禁風的弱女子一樣，被池東沅推翻在地…
看著孫盼捂臉倒地，池東沅愣了一下，然后他就聽到了急促刺耳的哨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