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曉旭抓起她一只手,道:“若在暗時,不見明故,名為不見。今在明時,不見暗相,還名不見。如是二相,俱名不見。你明白嗎,名與不名,只在見與不見。”
元夕笑道:“你可別跟我打機鋒,和尚我可見多了。不過…你能對我這樣,我很開心,只是我怕你將來會后悔。”
陳曉旭搖頭。
“萬一我傷害你呢?”
陳曉旭還是搖頭。
元夕有些激動起來,用力握住他的手。趴在他懷里。
陳曉旭說道:“真說起來,我也有秘密沒告訴你,我的真實身份…我是茅山三代嫡傳弟子,我媽是葉少陽唯一的徒弟,葉少陽是我師公。”
陳曉旭當時正趴在他肩膀上,聽見這話,目光閃爍了一下,喃喃地說了一句什么。
陳曉旭沒聽清,再問她時,元夕直起腰,望著他,笑了笑說道:“我早就知道了。如果我說,我是因為你這身份才接近你,你信不信。”
陳曉旭搖搖頭:“我不信,你對我的真誠,我能感覺到。”
元夕雙手捧著陳曉旭的腦袋,說道:“曉旭,你這人太單純,你記住了,你的真實身份以后不要隨便對人提起,不然說不定會有人打你的主意。至于我…”她笑笑,“我倒情愿你是個普通人。”
第二天早晨,大伙起早趕路,車隊繼續往西南方向前進,又開了大半天,算上昨天走的路,已經開出了快上千公里——高速公路早就到頭了,他們后來開的是省道,再后來是縣道,最后連縣道都沒了,于是只好下車,就地把物資都卸下來。
大伙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全是山,看不到一點人類活動的痕跡。
不過這里的山還跟北方那邊不一樣,是真正的高山,植被不多但是樹木都長得十分高大,到處都是藤蔓纏身的參天大樹,植被也十分茂盛,有一種熱帶雨林的感覺。
有一支小隊十來個人在路邊接應他們。
下車之后,元夕讓幾個開車的把車開到山口一棵樹下放著,物資都卸下來,五六個在公會中心服役的小哥充當苦力,把大部分物資都背在自己身上。
另一隊的負責人的是三界盟的巫八,是靈鷲峰弟子,三品大祭司,三界盟中第一梯隊的成員,實力強大,但平時不太拋頭露面,在三界盟中屬于打手型的,這次因為李暮軒幾個沒來,他是三界盟派過來跟八子中的元夕制衡的。
一見面,巫八就把元夕拉到一邊去,說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公會派出的偵查小隊,在前方被襲擊了,襲擊他們的是一群血巫。“我們的人奔逃不及,有好幾個人中招,直接被蠱蟲吞噬成了白骨,連魂魄都被打散了,尸首我看過,實在太慘了…”
元夕有點懵逼,“血巫?這年頭還有血巫!是流竄的嗎?”
巫八道:“據我們后來調查,不是,是一個家族,他們自稱大巫仙之中的黃金家族。”
“這怎么可能…血巫當年不是被葉少陽給滅了嗎?”
元夕喃喃說道,內心震驚不已,身居法術界高位的她,對法術界的一些典故了如指掌,她知道血巫是什么,這個要從苗疆巫術說起,很多人都知道苗人擅蠱,但不知道的是,蠱術只是苗疆巫術的一部分,苗疆巫術有黑白之分,黑巫術中便包含蠱術。
但跟很多人理解的不一樣,黑巫師在古代苗人社會中并不是什么另類,相反還很受人尊敬,每個族群、村落都有一兩個黑巫師,因為過去苗疆多有戰爭沖突,與外族的,與本族不同部落的,這時候每個部落都需要有一兩個精通黑巫術的人,平時在部落了幫人用白巫術看病,也是一種震懾,一旦真打起仗來,也是能黑巫術去對付敵方的重要人物。
大巫仙家族,就像是一個縮小版的苗疆法術界,不過傳承起來靠的是血脈。
因為黑巫術的危險性,總會有一些巫師用來害人,于是大巫仙家族在管轄這些巫師的時候,也在監督著他們,有一些過于殘忍、傷害性強的巫術——類似法術界的邪修法術,是被嚴令禁止的,但暗中修煉的人還是不在少數,這些人后來也形成了秘密的組織,來對抗大巫仙家族,因為他們創造的那些極具邪性的巫術大多跟血有關,這才被稱為血巫。
大巫仙家族與血巫的戰斗,持續了幾百上年前,后來血巫沒落,被大巫仙家族窮追猛打,十七年前,最后一代血巫金帥妄圖復活血蠱尸王,被葉少陽等人一鍋端了,從此就沒了蹤影。
如果有單個的血巫余孽出沒,倒也正常,血巫家族也不可能被清理那么干凈,但如果能形成組織,那事情可就大了。
巫八說道:“我也琢磨著,會不會是血巫家族死灰復燃了,但就算這樣,他們也沒道理敢大張旗鼓地進攻我們的人啊。真當藏在大山里就找不到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