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笛聲響起,列車緩緩啟動,沿著津浦鐵路線朝北而去。
從明光出發,下一站就會臨淮關,本來冷鋒是想拜訪一下59軍的張藎忱將軍的,可惜的是,他去徐州開會的消息對外嚴密封鎖了。
就是在第五戰區司令長官部,也就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
為的還是冷鋒的安全,而張藎忱將軍早已出發去徐州,所以,只能錯過了,等到了徐州見面也是一樣的。
“將軍,這是徐州方面我軍諜報人員傳來的最新情報。”華中方面軍參謀部情報課課長今井武夫敲開畑俊六的辦公室,恭敬的遞上一份文件。
“噢,是什么?”畑俊六正在寫毛筆字,沒有伸手去接,直接問道。
“近期,支那方面第五戰區長官部準備召開一次高級別的軍事會議,據悉,這一次會議還有武漢方面的高層人員參加。”今井武夫打開文件,匯報道。
“吆西,我們現在急需支那軍在徐州方面的軍事情報,這是一次機會,今井君,你有什么計劃?”
“支那軍這么多將領前往徐州,肯定會有漏洞的,要拿到他們的會議記錄,并不是難事。”
“嗯,很好。”畑俊六點了點頭,“今井君,這一次支那軍高級別的軍事會議都有那些人出席?”
“出席會議的名單是絕密的,目前還沒有任何消息。”
“你說,那個人回去嗎?”畑俊六收起手中的毛筆,抬頭問道。
“將軍閣下,你說的是夜叉冷鋒嗎?”今井武夫連忙道。
“大本營下令,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殺掉冷鋒,你明白我的意思嗎?”畑俊六重重的說道。
“屬下明白。不過,要殺掉冷鋒,并不容易。他本人更是行動高手,傳說中他不但有一身高強的武功。而且槍法如神,中島師團的佐佐木到一少將就是死在他的槍下,這個人非常可怕,帝國直接或間接死在他手上的將軍就有好幾人…”
“今井君,你害怕了嗎?”
“不,將軍,我不是害怕,再強大的人他也是人。不是神,是人總有弱點的,只要我們找準了他的弱點下手,除掉他,并不難。”今井武夫連忙欠身道。
“高橋君回來了,你聽說了嗎?”
“聽說了,高橋君任務失敗,差一點兒丟掉性命,屬下覺得,這樣的帝國勇士應該免于懲罰的。”
“你說的對。高橋的確是帝國的勇士,他被夜叉追殺,九死一生。帶回來一個重要的情報。”畑俊六道,“就在你手邊的文件下面。”
今井武夫迅速的翻開來,一張照片露了出來。
“照片上那個穿支那軍軍服的年青人看到了?”
“看到了,將軍!”
“那個人就是夜叉,冷鋒,我們現在最危險的敵人。”畑俊六緩緩說道。
“太好了,如果有冷鋒的照片,那我們刺殺的成功性就會大大的增加。”今井武夫激動的說道。
“也不盡然,這個人很少在公眾場合露面。外人基本上不知道他的真容,我們曾經試圖抓捕支那軍榮譽一師的士兵。請他們辨認照片上的人,但并沒有成功。”畑俊六道。“他們的防范和保密意識很強。”
“那就是無法證明照片上的人就是冷鋒了?”
“這一次支那軍在徐州召開軍事會議,如果這個人出現在徐州,那么他的身份不言而喻了,今井君,你明白了嗎?”
“明白,屬下一定想辦法確認目標。”
“好,你去吧。”
“哈伊!”今井武夫正要走,忽然想到什么,又轉過頭來,“將軍,如果確認身份,是否需要行動?”
“先搞清楚支那人的軍事部署,等候命令!”
“哈伊!”
列車以每小時六十公里的速度向前行駛,冷鋒乘坐的這節車廂是一節臥鋪車廂改過來的,時間太急了,郭衛權也只能稍微做了些改動,將其中兩間臥鋪房間打通了,一間作為冷鋒的書房和會客室,一間作為冷鋒的休息的臥室,中間隔著一道拉門。
列車雖然有點顛簸,但還算平穩,火車頭是德國造的,質量沒的說,但是車廂是法國造的,似乎還殘留這一絲法國人的浪漫氣息,車窗的窗簾居然是粉色的。
“頭兒,火車12點鐘到蚌埠,停靠一個小時,加煤和水。”
“我知道了,我睡一會兒,到了叫我。”冷鋒合衣躺下,昨天一宿沒睡,看文件,處理軍務,反正坐車的時候也沒什么可干的,不如睡覺。
“好的!”
叢虎不在,豹子成了冷鋒的貼身警衛,他和小夏一個人負責冷鋒的安全,一個負責冷鋒的飲食起居。
冷鋒休息的時候,他們就待在外面警戒。
車廂內布滿了崗哨,戒備森嚴,列車員都是郭衛權親自挑選的,經過嚴格審查之后,才準上車服務的。
這是冷鋒離開部隊,第一次單獨出行,日本人有如此高額懸賞,負責安保工作的郭衛權豈能不慎重。
“頭兒睡了?”
“嗯,昨天一.夜沒睡,今天上車就睡下了。”郭衛權交代道,“黑子,告訴下面,別亂走動,小心吵醒頭兒。”
“知道了,我讓大家學習呢,給他們上點兒規矩。”
“嗯,應該的,到了徐州,哪里可不是咱們自己地盤兒,凡事謹言慎行,決不允許私自外出,明白嗎?”
“放心吧,郭總管。”姚黑子嘿嘿一笑。
“黑子,你這一身新衣服不錯,整個人不一樣了,胡子也刮了,還被說,這個樣子,找個女人應該沒問題。”
“去去。別鬧,都給我聽好了,頭兒的安全比咱們兄弟們都要重。車上并非全部都是咱們自己人,都給老子警醒點兒。”回到包廂內。姚黑子嚴肅的命令道。
“黑隊,頭兒這一次去徐州,會不會是鴻門宴?”
“沒準是。”
“別胡扯,什么鴻門宴,以咱們頭兒現在的聲望,只要不犯大錯,沒人敢動他。”董陽躺在床上,腿掛在梯子上。瞇著眼睛道。
“老董,你好歹也混成一個上校了,總跟我們在一起,不覺得憋屈嗎?”
“這樣挺好,我這人懶,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當官哪有跟小鬼子搏殺來的痛快?”董陽道。
“說的也是,哥幾個有人愿意殺一盤的?”
“沒興趣…”
虞美人一邊吊著嗓子,一邊翹著蘭花指,自娛自樂。完全沉浸在自己內心的世界。
“大力,咱倆下一盤?”
史大力訕訕一笑,婉拒道:“田哥。它認識我,我不認識他,你饒了我吧?”
“老章…”
“別,我比較喜歡這個。”章鎖玩著自己手里的九宮鎖,對下棋一點兒興趣都沒有。
“老董?”
“好,你們都不跟田堯下棋,我來吧,盡管我是個臭棋簍子。”董陽坐了起來,接受了田堯的邀請。
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雨。火車在雨幕中穿行,透過玻璃窗朝外望去。綠草,新枝。那是春天的顏色。
只是這片美麗祥和的土地真經歷著一場反抗侵略的戰爭,天空上暗紅色的陰云,仿佛告訴披著蓑衣在農田里辛苦勞作的人們,戰爭并沒有遠去,反而還在繼續逼近。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戰爭摧毀的不僅僅是人的生命,還有一個國家的基礎設施,公路,鐵路,橋梁,以及人們的房屋。
火車一路過來,多少殘壁斷垣,多少家庭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侵略者是最不可饒恕的。
巫小云推門走進冷鋒的辦公室,豹子坐在臥室門口,小心翼翼的擦著自己狙擊步槍,這把槍可是冷鋒獎給他的,原本是高橋浩的那把。
豹子得到這把槍后,那是如獲至寶,在江防阻擊戰中,憑借這把性能優良的狙擊不上,他又狙殺了數十名日軍。
如果不是叢虎受傷,“黑白雙煞”的威名將會是一個新的高度。
豹子是個感情內斂的人,誰對他好,他就對誰好,無論是并肩作戰的叢虎,還是對待他如兄弟的冷鋒,他都愿意豁出自己的性命去保護。
只是他不太會表達自己的這種內心的情感,但他會用行動證明一切。
在榮譽一師師部,敢對巫小云動手的只有一個人,那就豹子,只要豹子在,沒有冷鋒的命令,誰都不能夠靠近他。
豹子是個死軸的人,軸的令巫小云都頭疼。
豹子的速度,巫小云都犯怵,尤其是在巫小云受傷的情況下,根本不是豹子的對手。
“他在里面?”
豹子盯著巫小云看了一眼,點了點頭。
當巫小云伸手拉門的時候,豹子卻伸手攔了下來,沖她搖了搖頭。
“好吧,他醒了,你跟他說一聲,就說我來過。”巫小云伸出去的手,縮了回來,沖豹子點了點頭道。
“我知道了。”豹子并非啞巴,只是惜字如金。
“是小云嗎?”
“是我,鋒!”
“豹子,讓小云進來。”冷鋒睡了一覺,感覺精神好多了,聽到雨滴打在車窗玻璃上的聲音,讓他想起自己小時候的一些事情,這一恍惚,二十多年過去了。
豹子讓開來,巫小云推開門走了進去。
“幾點了?”
“還有半個小時列車停靠蚌埠。”巫小云看了一下手表道。
“這么說我睡了差不多有四個小時了?”冷鋒問道,“有什么重要的事嗎?”
“徐州方面來電詢問,我們什么時候到?”巫小云道,“我回答,預計今晚到達徐州,時間待定。”
“嗯,這個火車現在沒有一個準點。”
“這一次軍事會議級別很高,武漢方面可能會派高層過來,現在具體名單不清楚,李長官讓你有個心理準備,可能會在會上發言。”巫小云道。
“我知道了。”冷鋒對這個倒是有心理準備,不管是想要考他的,還是想要詰難的,他都考慮到了。
“中午想吃什么?”巫小云突然問道。
“隨便吧,車上有什么,我就吃什么,不要特別對待!”
“芝士牛排怎么樣?”
“你會做?”
“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