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神通
陽春三月，凍雪初溶，萬物復蘇，新枝萌芽。
皇宮乾陽殿內，眾臣位列，天子坐堂。一名內侍手執圣旨，大聲誦念：“敕封嶺南宋缺國公之位，封號為胡，欽此——”
“臣宋缺，多謝陛下！”階下宋缺瀟灑而立，身軀挺拔，拱手向楊廣施禮，語氣溫潤如君子。
“哈哈哈，愛卿果真人杰。”龍椅上的楊廣大笑道：“還望胡國公盡心為國，替朕蕩掃天下。”
“當不負陛下厚望。”宋缺再次拱手。
“好、好好。”楊廣欣喜非常。
就在這時，突然殿外傳來一聲求見，楊廣宣人進來，當即便是一愣。
因為來人他認識，正是侍奉道宮的內侍統領。
“天尊可有指示？”楊廣連忙前傾身軀，正色詢問。
“回陛下，天尊有召，請陛下及重臣、入道宮一敘。”那名內侍連忙說道。
“嗯，回去稟告仙師，說朕即刻便到。”
“喏。”內侍應聲，快步離去匯報。
“天尊有召，必非小事，眾卿家可還有奏？”楊廣目視群臣。
大臣們對視一二，紛紛搖頭，楊廣見此，當即說道：“胡國公，左右尚書撲射留下，退朝吧。”
“退朝——”內侍高聲宣告。
“臣等告退。”眾臣向楊廣行禮，而后有序地離開了大殿。
待人盡退，楊廣從龍椅上起身，下來臺階，對宋缺說道：“愛卿先隨朕去拜望天尊仙師，過后再為愛卿擺宴慶賀。”
“不敢勞煩陛下。”宋缺溫文儒雅地微笑道：“臣對天尊仙師同樣十分仰慕，正巧欲要拜訪。”
“哈哈，好好，便同去道宮聽召，讓天尊好好看看我朝新晉國公之風姿。”楊廣笑道，而后對內侍吩咐：“擺駕。”
“喏。”內侍快步出去安排…
不久，龍輿來至道宮，讓侍衛宮外等候，楊廣則帶著宋缺、石之軒、魯妙子、祝玉妍四人步行入宮。
穿過宮院，來至道觀門口。
“進來吧。”未等楊廣開口，景添的聲音便從道觀內部傳出。
楊廣微微一笑，邁步進入道觀，但他身后的四人卻面色各異。
魯妙子和石之軒倒是沒什么，祝玉妍則眼神膽怯，反應最大的卻是宋缺，面色愕然。
待眾人進入道觀，宋缺則徹底驚呆，不敢置信地看著景添。
“綰綰見過天子陛下。”綰綰和王遠知分別站在景添身后，見眾人進來，她連忙蹲身福禮：“綰綰見過師尊，見過裴大人、魯大人，見過宋先生。”
“呵呵，綰綰姑娘免禮。”楊廣開口，瞬間收起貪念，趕緊正色向景添拱手：“弟子見過仙師，仙師傳喚，不知何事？”
“事非急，稍安。”景添微笑道，而后看向仍舊發呆的宋缺，笑著頷首：“宋閥主，又見面了。”
“原來先生便是我朝天尊！”回神的宋缺連忙拱手，深深一揖：“宋缺再謝天尊之成全恩德！”
景添含笑點頭，揮手間，憑空灑下幾個蒲團：“都坐吧。”
楊廣笑著落座，石之軒和魯妙子等人則連忙拱手，向景添稱謝一聲，這才落座。
待眾人坐好，楊廣再次忍不住詢問：“仙師，可有事宜、需要弟子張羅一番？”
“我這里沒什么事，不過是突厥宗師啟程南下罷了。”景添不急不緩地說道。
“突厥宗師？”楊廣一愣：“那畢玄終于坐不住，膽敢犯朕邊關了？”
景添緩緩點頭，仿似不想多言。
一旁王遠知見此，再次于心中向景添崇敬一聲，這才按照景添之前的傳音吩咐，對楊廣做了個道家揖禮后說道：“陛下，昨夜貧道觀覽星空，見貪狼紅芒，路徑南移，因此所測事變。”
又向景添行禮，王遠知繼續說道：“報于天尊之后，天尊掐算仔細，卻是那突厥宗師已經身離王庭，獨身南下，欲來探我邊關。”
“這…”楊廣并非不信，猶豫著說道：“茫茫草原，安知那賊子從何處進犯？不適調兵，這該如何防范？”
“無妨。”景添微微一笑，抬手揮袖，手掌在面前空氣當中一撫而過。
空氣扭曲，下一刻，一副畫面出現，其內舊草茫茫，不望邊際，一名膚色古銅的壯漢，正在策馬奔騰。
倒吸涼氣的聲音響起，一道來自景添身后的綰綰，另兩道卻是來自宋缺和祝玉妍二人。
“又見仙師神通。”楊廣震嘆一聲，畢竟見景添施展過一次，因此所受震撼倒是沒有宋缺三人那么巨大。
一只柔荑拽住了景添衣袖，綰綰實在是忍不了好奇，禁不住抬起手臂，不顧場合地伸手向畫面探去。
憑空無物，毫不影響畫面，綰綰見此收手，雙眼閃亮地看向景添：“天尊”
似嬌似嗔，若憨若憐，綰綰哪還顧得上其他，不由向景添祈求：“天尊教奴神通好不好”
“你學不會。”景添微微搖頭。
“您教小奴嘛”
“連寧道奇和王遠知都學不會，你就收起妄念吧。”景添仍舊搖頭。
綰綰還欲多說，不過靈敏的感知頓時接受到了一股視線，轉眼一看，卻是祝玉妍。
眼神傳意，綰綰不再執著，俏憐地微微嘟嘴，老實地重新坐好。
“哈哈。”楊廣笑著轉換氣氛，看著綰綰道：“仙師侍女、真是毓秀非凡。”
“陛下謬贊了，綰綰不敢當。”綰綰向楊廣矜持微笑，再次施禮。
“用心隨仙師修行，恐不久后，朕之天下，當再添一大宗師矣。”楊廣繼續笑道。
“綰綰愚笨得很哩，恐令陛下失望。”綰綰一副害羞的樣子說道。
“哈哈，謙虛過甚，謙虛過甚。”楊廣有些受不了綰綰的嬌媚，連忙用大笑聲掩飾。
魯妙子看出了楊廣的窘態，因此插話進來，向景添拱手請詢道：“敢問天尊，可否掐算這畢玄目的？好令我軍提前警戒。”
“對對。”楊廣連忙接話道：“仙師，測得賊子路徑，弟子好安排迎敵。”
說到這，楊廣不由面色浮現傲氣，視線掃過堂內的王遠知、石之軒、宋缺三人，又想到了坐鎮襄陽的寧道奇，當即忍不住暢笑一聲：“區區外胡賊子，安敢當朕無人？”
“臣！請戰！”宋缺眼現鋒芒，盯著畫面當中的武尊畢玄，戰意凌然。
“哈哈，好，好。”楊廣頷首：“朕再派裴愛卿助你，當輕松滅殺外胡賊子。”
眾人一愣，沒聽說‘大宗師之戰’還需圍攻的。不過眾人又立即反應過來，畢竟楊廣不是真正武者，沒有武者傲氣，不以為怪。
“無需如此。”景添知道眾人所想，因此微笑道：“遠知不善攻伐，裴侍郎另有事辦，此戰，宋閥主一人即可。”
宋缺向景添用力拱手，算是謝過。
“哦？胡國公實力更甚？”楊廣微微訝然。
“臣之武道極端，雖然新晉，但自信克敵。”宋缺略顯傲然地說道。
“好，既然胡國公有此信心，朕便提前預祝愛卿大勝了。”楊廣笑道：“那么愛卿修整一天，明日朕便派軍，護送愛卿啟程，去為朕滅掉那外胡賊子！”
“無需如此。”景添又說了這么一句，而后看向宋缺：“若宋閥主此時便戰，可顯倉促？”
“在下隨時可戰！”宋缺向景添拱手。
“所慣兵刃為何？”景添又問。
“在下刀道已成，拾俯可當兵刃！”宋缺朗聲笑道。
“如此…”景添頷首，抬指在地面之上一點。
青石地面突然漸漸隆起，石皮仿佛化為了液態，漸漸向一處凝聚，很快，一柄石刀懸立而起。
景添再次點指，石刀驟然顯現光亮，材質快速變成了金屬。呼吸過后，一把明光耀亮的寶刀，呈現眾人眼前。
刀為繡春刀，不過刃寬兩倍，材質合金。放在這個時代，當屬一等一的神兵利刃了。
就如現在，其他人都在震嘆景添的神通，但宋缺卻眼如磁鐵，徹底黏在寶刀之上，根本就移不開視線了。
目放光華，宋缺周身凌厲的刀意驟起，和半空懸浮的寶刀相交呼應，引得寶刀嗡鳴清亮。
“好刀！”石之軒第一個回神，忍不住贊嘆低喝。
景添微微一笑，食指輕抬，令寶刀憑空飄蕩，最后懸停在了宋缺面前。
“便以此刃，去弒了那突厥畢玄吧。”景添輕聲說道：“為寶刀破刃開光、以那畢玄之身倒也足以相配。”
“多謝天尊賜刀！”宋缺略顯激動地伸手，一把抓住了刀柄。
嗡！鏘——
一股刀氣突然從下垂的刀尖竄出，瞬間將地面刺出了一道深邃痕跡。
宋缺一愣，更加欣喜，連忙控制刀氣，并大笑道：“果真神兵！真氣傳導無礙，如此之兇，正可助增老夫武意！”
景添微笑頷首，早已料到如此，畢竟這刀的材料中，摻雜了一些不屬地球的‘高導金屬’在內。
“宋閥主戰意正勝，當此去。”景添手指再向空氣當中一點。
一點藍芒憑空出現，并快速向四外擴張，眨眼間，一扇直徑兩米的藍色光圈兒出現。
“若準備妥善，宋閥主便步入門內吧。”景添道。
眾人不解，畢竟沒有見過景添的這般神通，但宋缺也不遲疑，當即向景添一拱手，又向在座各位拱手，而后起身，大步邁入了光圈之內。
不見身影從光圈的另一邊穿出，眾人正欲尋找，卻突然被一聲驚呼引去了視線。
綰綰左手遮口，雙眼瞪大，右手指著半空畫面，驚訝非常。
眾人望去，只見畫面一分為二，一份畫面仍舊是那策馬奔騰的武尊畢玄，而另一份畫面，則是宋缺獨處草原，正訝然四望的影像。
“這…”楊廣張大了嘴，不知該說什么好。
“縮地成寸，跨步千里。”王遠知則更加沉著一些，撫須頷首，贊嘆道：“道祖神通廣大。”
一時失言，王遠知沒能更改稱呼，好在眾人都處于驚愕當中，因此倒沒有人去在意。
景添向立即裝作什么都沒說過的王遠知看了一眼，笑著回頭，開口說道：“宋閥主收心備戰，畢玄半刻便至。”
畫面中的宋缺一愣，反應過來之后，立即抬臂向天空中拱了拱手，而后盤膝坐下，寶刀橫放雙膝。
景添滿意頷首，念動間收起了傳送門。
預言無措，半刻一到，策馬奔騰的畢玄、和凝神以待的宋缺，在草原之上不期而遇。
景添弄出來的畫面合二為一，只見畫面當中的畢玄收韁勒馬，面色凝重地看向宋缺。
而宋缺則緩緩睜眼，周無外人之下，渾身氣勢再無收斂。
無形的刀氣擴散開來，地面上的枯草紛紛韌斷紛飛，宋缺緩緩起身，持刀開口。
當然，景添偷懶，并沒有為直播畫面插上聲音，道觀內的眾人，只能看到宋缺和畢玄在交流著什么，卻聽不到聲音。
不久，宋缺和畢玄交流完畢，畢玄縱身下馬，上前相聚三丈距離，和宋缺對峙。
畢玄身若銅鑄，一身野麻的單薄外袍，面貌剛陽，眼神妖異懾人。
宋缺則青袍加身，刀眉飛髻，面貌儒雅俊朗，眼神似海深邃。
下一刻，二人同時升起氣勢，各自武道相互碰撞，一個身意仿若豎天兇刃，一個則化作熔巖火海。
對峙半刻，二人氣勢達到巔峰，高空飛鷹而過，宋缺和畢玄陡然齊身而動，向對方勢撲上去。
兩人的武道領域相撞相融，令周區景象變得扭曲。那仿若飄蜃的景象中，時而熔柱噴涌，時而青色刀氣劈飛。
轉眼間，二人戰斗中心之外的地面，便出現了枯草火海，以及深淵溝壑。
道觀中，有眼力看清戰斗情景的，除了景添之外便只有王遠知和石之軒這兩名大宗師了。此時他二人看得專注心迷，而其他人則略顯茫然，顯然境界不足。
終于，楊廣忍不住問詢出口：“這般廝殺，多久才可分出勝負？”
“恐怕要很久，看誰先無耐力。”魯妙子搖頭說道。
“此乃生死之戰，當不多久。”石之軒同樣搖頭。
“應該很快了吧。”綰綰突然插了這么一嘴，令景添向她瞥了一眼，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