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雷霆
比武擂臺周圍的結界可以擋住沖擊波，可以擋住仙法的威力散逸，但卻擋不住聲浪的傳播。
張小凡和陸雪琪的一記對拼，爆發的聲浪、幾乎瞬間便令周圍的觀戰弟子失聰，一個個呲牙咧嘴，腳步后退，抬臂遮擋眼前的刺目光輝。
不過即便刺眼，但所有人也都舍不得移開視線，無不睜著有些刺痛的雙眼，緊盯擂臺上的發展。
此刻，處于下方的玄青色光輝已經暴漲，和處于高空的藍色光柱針鋒相對，毫不示弱。
擂臺周圍的四名裁判長老無不凝眉運轉靈力，極力維持著防護陣法，抵擋沖擊波的擴散。不得不說，這個世界的修煉體系真的是太歪了，雖然有陣法的概念，但涉及不深。
而高處看臺，此時田不易、蘇茹、水月大師三人已經從椅子中起身，紛紛擔心而又專注地看著擂臺的情況。
其他人也驚訝之色上臉，因為看張小凡和陸雪琪的對拼威力，已經不弱于‘玉清九層’了。
“請天尊及時援手！”蘇茹想到了什么，連忙向景添拱手請求。
“放心。”景添緩緩點頭：“若出現致死的情況，我會出手的。”
眾人聞言無不松了口氣。
就在這時，擂臺那邊輝光大漲，而又瞬間收斂，玄青之色和深藍之色驟然分離，一個向下砸落在擂臺，一個向上彈至了半空。
下一刻，兩方光輝同時消失，露出了張小凡和陸雪琪二人的身影。
“雪琪！”
“小凡！”
水月大師和蘇茹二人同時驚呼出聲，面色緊張、心疼。
不過張小凡和陸雪琪根本聽不見任何聲音，因為二人此時滿腦子都是嗡鳴，各自嘴角流淌著一縷血跡，胸口急速起伏。
下一刻，二人原本對視的目光又同時移開，紛紛看向自己的右臂，而他們各自的手臂也在顫抖不已，也不知是因為剛才的全力對撞所導致，抑或是靈寶自行顫鳴所導致。
兩人再次對視，雙方的眼神中、開始隱約地出現了莫名的色彩…
少頃，張小凡和陸雪琪兩人的耳鳴之聲消散，擂臺下的驚呼與叫喊聲再次傳入了他們的耳中。
再次仿佛心有靈犀一般，張小凡和陸雪琪又同時轉頭，向高處看臺望去。
陸雪琪的視線對上了水月大師，眼神請示，而后堅決。
而張小凡則有些希冀，畢竟他剛才的表現連他自己都吃驚，因此十分想要得到田不易的贊賞。
田不易的眼神倒是的確出現了贊賞的神色，不過又被他瞬間收起，面無表情地和張小凡對視，直逼得張小凡不得不轉移了視線，放在了蘇茹身上。
蘇茹則沒有田不易那么傲嬌，因此面對張小凡看過來的視線，蘇茹十分欣慰地點頭，同時不斷櫻口開合，提醒張小凡萬事小心。
張小凡的表情變了，由一直的木納，變得輕松。隱約出現了些許微笑，自信高漲。
仿佛感受到了張小凡的變化，陸雪琪收回視線，低頭俯視，眼中復雜之色一閃過后，面色變得十分堅定，冰冷而又漠然。
“請師弟小心。”語調毫無起伏地提醒一聲，繼而陸雪琪微微深吸口氣，抬手將‘瑯琊神兵’一甩。
瞬間，原本散發的藍芒盡數收斂，露出了‘天琊神兵’那冰藍色的劍身。
不過，陸雪琪給人的感覺變得更加危險了。
張小凡見此，同樣深吸口氣，手臂抬起，將‘噬魂棒’橫在身前，體內靈氣加速運轉，毫不在意他那已經震蕩受傷的經脈。
“九天玄剎！化作玄雷！”陸雪琪突然面若寒霜，右手斜劍指天，左手掐訣，竟然在懸空的狀態下移轉腳步，踩踏七星。
玉顏在剎那間變得毫無血色，陸雪琪那漠然的聲音中摻雜了不適，目光緊盯著下方的張小凡，繼續誦咒：“煌煌天威！以劍引之！”
轟隆隆 雷聲炸響。
按說擂臺所處的廣場，是處在通天峰山頂的，所有人已然處在了云層上方。
但隨著陸雪琪的動作，高處的天空竟然再次快速凝結了一片烏云出來。片刻之間，原本無云的青天變得黑暗，突然出現的烏云翻涌不止，雷蛇在暗云間閃耀、躥動，劇烈的狂風從高空撲下。
張小凡愣了。
大風撲面而來，張小凡微微張開了口，因為這個情景，仿佛在久遠之前的記憶中曾經出現過一次，給他帶去的記憶、無比深刻。
擂臺下方，大部分觀戰弟子目瞪口呆，不解天象變化。而少部分的知情者，則要比無知的弟子更加震驚。
“喝”四名裁判長老同時爆喝，擂臺周圍的防護陣法，在沒有受到波及的情況之下，居然主動顯形。
這還不止，裁判臺上的另外四名裁判長老，此時也快速跳躍下來，沖至擂臺邊緣，配合其他四人一起加持陣法。
高處看臺，上至道玄真人、下至各脈座長老，個個都是驚駭地齊齊站了起來，又都轉首，看向小竹峰的水月大師。
“你教出來的好徒弟啊！”田不易語氣發澀，多半擔心，小半埋怨。
“天尊！”蘇茹急忙看向景添。
景添微微頷首，示意蘇茹放心。
“神劍御雷真訣…”道玄掌門挺直著身子，目光即高興、又復雜地看著陸雪琪，喃喃感嘆：“想不到青云門下的年輕一輩之中，除了大竹峰門人之外，居然還有弟子可以令我們震嘆，竟有了如此了不起的人才！”
“現在不是感嘆的時候。”曾叔常蹙眉搖頭，轉而對水月大師埋怨：“師妹，如此天資弟子，你怎可如此不智教導！以她修為，即便有著神兵輔助，恐怕也無法盡善御使這般威力的仙訣吧！？”
水月大師沒有回應，因為她此時的心神都放在了陸雪琪的身上。
畢竟陸雪琪雖然勉力施展出了這等蓋世奇術，但她此時身子顫抖，面白如紙，力不從心的狀態十分清晰，如何不令水月大師心疼、擔憂。
“請天尊及時援手！”道玄掌門嘆息一聲，而后向景添拱手請求。
“我省的。”景添給與回應，令水月大師和田不易夫婦再次放心了少許…
此時，天空變得更加黑暗，烏云幾欲壓頂，厚厚的云層中緩緩出現了一個巨大漩渦。
漆黑一片、深深不可見底的巨大漩渦倒掛在天際，如九幽妖魔張開了恐怖的大嘴，也如幽冥的通道。一眼望去，讓人感覺自己的靈魂仿佛將要被吞噬。
張小凡處于漩渦正下，他感受到的壓力是最大的。此時，握著‘噬魂棒’的右手，已經被他攥得有些發疼，額間冒出了細細冷汗。
勉強將視線從烏云漩渦中收回，張小凡咬了咬下唇，令自己的意識變得清醒，而后再次深吸口氣，體內靈氣的運轉路線改變。
噼啪！噼啪！
兩道電蛇突然從張小凡體內涌出，環繞他周身流轉，下一刻，更多的雷電從張小凡體內涌出，眨眼便為他覆蓋了一層雷電鎧甲，一時間，‘吱吱’的電鳴聲仿若千鳥啼泣。
張小凡身上的變化，令觀戰弟子們愕然，還以為他現在便受到了攻擊呢。
而高臺上的首座和長老們，則更加震驚難明。他們誰都無法理解，為何以血肉之軀、卻能夠纏繞雷霆？在雷霆加身的情況下化作飛灰、才應該是正常的表現吧？
不等有人疑問出聲，擂臺上的變化便重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張小凡動了，仿佛第六感在提醒他不能繼續等下去，在這種情況下，張小凡首次發起了主動攻擊，身后拖拽著一道電光殘影，速度極快地向陸雪琪沖了上去。
不過沖至一半的距離，張小凡的身體仿佛陷入了泥潭，速度又突兀地降低下來，再進幾步之后，只能完全停下了步伐，愕然地向半空的陸雪琪抬首仰望。
“神劍御雷真訣”做為青云門的頂級仙法，自然不會具有什么缺陷，在雷霆醞釀的階段，是有一圈無形屏障、保護著施術者的。
如今擋下張小凡的，便是那層無形屏障了。
張小凡面對此景，震驚之余、心中也升出了一絲絕望的情緒，無奈地站在原地仰望，看來只能硬擋這次攻擊了。
不過變故就在不經意間出現。
陸雪琪原本就難以支撐施法，如果張小凡不動的話，或許陸雪琪還有幾率可以將仙法成功釋放。
但張小凡的那么一次沖擊，撞上防護屏障的同時，也令陸雪琪因此而分心了那么一瞬。
就這么一瞬，陸雪琪便徹底前功盡棄，再也無法控制‘神劍御雷真訣’的施展，再也無法確定雷霆的目標，連她自己也被納入了打擊范圍之內。
對此，陸雪琪瞬間悲絕萬分，再也控制不住體內的靈氣，自動被‘仙訣’帶著運轉、抽取。烏云漩渦中的雷霆，加速成型。
轟！咔嚓 一聲炸響，烏云漩渦之內突然射下一道米粗的雷蛇，白光映耀在陸雪琪的臉上，照出了她那凄絕的無助面容。
不過眼看雷霆就要命中陸雪琪頭頂時，突然一聲爆喝從下方響起：“雷切！”
咔嚓！
一道白色的殘影經過陸雪琪面前，急速沖上天際，和雷霆對撞在一起。
看著那道和雷蛇僵持一瞬，繼而被白芒完全吞沒的背影，陸雪琪只覺萬籟俱寂，心底閃過一道聲音：“張…小凡…”
時間倒回一秒。
烏云漩渦當中出現雷霆的剎那，張小凡突然感覺阻擋他的屏障消失，雖然不解，但他的身體卻做出了條件反射般的動作。
體內所有靈力全部爆發，令體表的‘雷電鎧甲’瞬間變得更加濃郁。
同時，大量雷電從身上蔓延至了‘噬魂棒’之上，形成了尖銳的槍尖形狀。
接下來，張小凡想都不想，雙腿屈伸，雙腳破開擂臺地面，整個身體瞬間沖天而起。
舉著由尖銳雷電所包裹的‘噬魂棒’，張小凡大喝一聲，拼進全力地撞在了落下的雷霆之上。
什么都聽不到，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感覺到加諸在他身上的巨大力道，以及快速變得刺痛的身體。
不知過去多久，張小凡再次感受到了另外的感覺，后背仿佛撞到了什么東西…
陸雪琪不知何時已經落在了擂臺之上，不過表情呆滯，視線一動不動地放在了張小凡身上，滿腦子的畫面，都是方才張小凡將雷霆一刺兩半的景象。
周圍人影閃動，但陸雪琪仿若未覺，好像是有什么人來了，又或是其他狀況，她的大腦仍舊有些空白。
直至身體被人搖晃，陸雪琪這才漸漸清醒，看清了周圍的情況。
擂臺下的觀戰弟子寂靜無聲，一個個面色震撼，大張著嘴卻沒有發出聲音。
眼前，田不易那肥胖的身軀正半跪于地，一邊焦急地呼喚著張小凡，一邊動作飛快地給張小凡喂著丹藥。
身旁，師尊水月大師正滿臉緊張、關切地不斷呼喚，聲音仿佛由遠及近，終于被陸雪琪聽得清楚。
“雪琪！雪琪你沒事吧！”
“師尊…”陸雪琪恍惚地開口，半晌終于回神，連忙搖頭：“我沒事。”
一邊說，陸雪琪一邊感受了一下體內，雖然臟腑有些劇烈碰撞過后的震痛，但并沒有受創。
體表發麻、刺痛，是被剛才那些分散的雷霆所造成的，但同樣沒有明顯的傷勢。
要說最重的不適之處，便只有體內經脈的刺痛感了。
“真的沒事嗎！？”水月大師雖然已經查看過了，但仍舊止不住地擔心。
“真沒…”
“咳咳…”
一聲咳嗽，打斷了陸雪琪的話語，令她顧不上師尊，急忙轉頭向張小凡看去。
“老七！”田不易低喝呼喚，扶著張小凡的雙手十分輕柔，唯恐動作過大。
“師、師傅…我這是、誒呀！”張小凡見到田不易一愣，說著的同時急忙起身，但卻發出了一聲痛叫。
“別動！你受傷了！”田不易雖然在喝止，但語氣卻忍不住透露著緊張。
“我、我沒事。”張小凡再次說了一句，為了配合驗證，還不顧田不易的阻止，呲牙咧嘴地半坐起身。
許多人看著半坐起身的張小凡，不禁更加發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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