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爭搶
景添的入定之地，寧靜再次被三道遁著劍光而來的身影打破。零↑九△小↓說△網w09
田不易當前領路，蒼松道人位列最后，中間卻是一名面若四十多歲的道人，一身墨綠道袍，長須及胸，容貌清古、超凡仙風，雙眼溫潤明亮，隱約透露著憐憫萬生之意。
此名道人正是現今統領青云門的第十八代掌門，通天峰的第七代首座，曾被稱為‘青云雙驕’之一的道玄真人…
三人在石像前落下劍光，道玄真人和蒼松道人不由四處打量，而后將注意力主要集中在了深潭和石像之上。
“果然靈奇。”道玄真人用靈覺掃描石像，左手背后，右手撫須，緩緩點著頭贊嘆。
“掌門師兄可能查得此石根底？”田不易低聲問道。
“力有未逮。”道玄真人微微搖頭。
“田師弟，這深潭你之前探查了多深？”蒼松道人突然開口，指著深潭問道。
“當時我曾深入了大約五里左右吧。”田不易回想著說道。
“那已經深入大竹峰山腹了。”蒼松道人轉首看向深潭，目光隱蔽地閃爍了一下。
這時道玄真人也走至了潭邊，低頭凝視，雙眉微蹙。
半晌，道玄真人轉頭對兩名師弟說道：“如此，我們再次探查一番吧。”
“好。”田不易和蒼松道人齊聲回應。
道玄真人不再多說，手掐指訣，在身上籠罩了一層避水光輝，而后縱身跳進了深潭。
田不易緊隨其后，而蒼松道人則停頓了一下，轉頭向石像看了看，眼神閃動。而后，他這才跳進了深潭…
半個時辰之后，三道身影破水而出，落在岸邊，個個面色凝重。
面色顯得稍少血色，蒼松道人揮臂散去身上的避水咒，凝眉說道：“想不到此潭的深處居然那般冰寒。”
“神州有地肺熔巖，自然會有相對立的深洞寒潭。”道玄真人說道：“此為太極之意，無需奇怪。”
“我們深入那么久、仍舊沒能探到潭底…”田不易皺著眉嘆道：“看來此兇潭的情況，要比我預想的還要嚴重啊…”
道玄真人頷首，又轉頭看向景添化作的石像，半晌說道：“田師弟，看來我們需要去問問你的那名徒弟，了解一下當時的詳情。”
“這恐怕要等老七轉醒。”田不易生怕影響到張小凡的恢復，連忙提醒道：“他渾身精血失去了大半，差點損壞了修行的根基。”
另外兩人都聽懂了田不易的潛臺詞，因此道玄真人莞爾一笑，對田不易說道：“放心，為兄拿一顆‘精氣丹’出來便是。”
田不易聞言，這才露出了欣喜之色。
三人稍作停留，恢復了體溫之后，先后駕馭劍光飛走，去往大竹峰的山門建筑…
一座房舍中，腳步之聲輕響，照料張小凡的兩名弟子恭敬離去，少頃蘇茹緩步走進房中，拿著一顆紅色丹丸喂張小凡吃下。
手掌之上亮起了瑩瑩光輝，蘇茹將手掌按在張小凡胸口，幫其化解、吸收藥力，大約一刻鐘過后，張小凡輕吟一聲轉醒，緩緩張開了雙眼。
“師娘…”看見蘇茹那關懷的目光，張小凡有些迷茫地輕喃了一聲。
“醒了就好，小凡，師娘問你些事。”蘇茹語氣柔緩地說道。
“哦。”雖然還沒弄清眼下的情況，不過張小凡仍舊恭敬地應了一聲。
蘇茹當即開始詢問，著重于張小凡在深潭那里所見到的所有細節。
迷茫間，張小凡有問必答，不過在當中隱去了關于‘嗜血珠’的事情，其他情況則毫無保留。
屋里在問答，不過張小凡卻不知，他說出來的話、卻令門外的許多人震驚非常…
田不易很了解自家徒弟的性格，如果換由他或者掌門人進去詢問的話，恐怕張小凡定會緊張得說不出話來。
因此，田不易將情況講明之后，眾人決定換做蘇茹進去單獨詢問。
而包括被道玄掌門喚來的其他幾脈首座，則都隱在門外，靜靜聽著屋內的問答。
此時，聽到了張小凡的陳述，屋外的各位首座無不震驚得瞪大了雙眼。
強忍著聽完，道玄真人立即帶著眾人離去，來到了大竹峰一脈的聚事大殿中。
“田師弟！你那徒弟會不會在發什么白日夢？”一身俗世打扮的朝陽峰首座梁正商開口，面色荒唐不信。
“未必。”道人打扮，落霞峰首座天云道人微微搖頭：“那張小凡一直昏迷，此刻剛剛轉醒，哪能編出如此條理清晰的話來，我看此事誠實。”
“石生雷霆，化而為人，憑空生物…”蒼松道人臉上的震驚之色完全無法遮掩，轉首環視眾位首座，語氣錯愕地說道：“是否那石像年久生靈，以障眼之法迷惑了那個張小凡？”
“蒼松師兄此言有理！”朝陽峰首座商正梁頷首，十分贊同。
“掌門師兄，之前你的探查結果如何？可曾發現石像生靈的跡象？”風回峰首座曾叔常問道。
道玄真人緩緩搖頭。
“田師弟可有話說？”眾人之中的唯一女性，小竹峰的水月大師突然開口，卻是看到了田不易的神色變化。
“呃…沒有。”田不易見眾人看來，猶豫一瞬之后搖頭否認。
不過說是這么說，但田不易心里卻另有想法，畢竟他知道的更多一些，那塊香蕉皮，田不易可不認為那是什么障眼法所弄出來的。
不過因為一些私心，所以田不易并沒有將這種情況說出來，萬一要是那塊石頭真的生靈了呢？現身之后，豈不是更容易被他的大竹峰所招留下來。
“掌門師兄，我等再去看看吧！”就在田不易繼續在心里打著‘小九九’時，風回峰的首座曾叔常開口建議。
“我也想再去看看。如那石像果真成靈，或可為我大竹峰再添一佳徒！”
不管怎樣，田不易都首先將話兒給放在這了，明擺著指向他人：這是我大竹峰的事，你們沒資格插手。
“此言差矣！”有人不甘，落霞峰首座天云道人立即說道：“如果石像有靈，其也為我青云門所有，非能定為一峰之物。”
這話即是反駁，也是爭取，同時，還堵了一下通天峰的道玄掌門，省的道玄真人動什么心思，拿石人曾經所在的‘幻月洞’說事。
“石像是否有靈還未定，你們都爭些個什么。”水月大師有些無語，搖頭說道。
眾人恍覺，各自訕訕熄火。
“好了。”道玄真人無奈一嘆，煩惱眼前眾位首座的明爭暗斗，有些無奈地說道：“大家隨我再去探查一番吧。”
眾人應是，而后紛紛邁步跟上道玄真人，走出大殿之后，架起劍光升空，向大竹峰的后山飛去。
起飛之后，落在后方的田不易回頭看了一眼，這才摧劍跟上。不過一邊飛，他一邊思索著那根‘噬魂棒’的事，琢磨著該如何將那個‘法寶’給留在大竹峰，而不是讓道玄掌門收走…
片刻之后，道道劍光在深潭邊緣落下，除了已經來過此處的田不易三人，其他各峰首座紛紛環視，打量周圍。
“這深潭內部真有陰氣怨力？”天云道人當先開口，看著深潭說道：“不應該絲毫不泄呀。”
“那恐怕便是這靈石之功了。”曾叔常上前，和道玄掌門并排而立，打量眼前石像。
眾人聞言，紛紛收起注意力，圍靠上前，各自釋放靈覺探查石像。
半晌，眾人探查無果，無不即驚奇又惋惜地搖頭。
“掌門師兄，我們該如何…”蒼松道人問道，眼神看著石像不移。
“待我再次探查。”道玄真人回應一聲，而后上前一步，抬手撫在了石像之上。
微微一頓，而后道玄真人將靈力從掌心放出，探向了石像內部。
之前那次探查，道玄真人只使用了靈覺。不過聽完張小凡的講述之后，他感覺自己有些一葉障目、太過相信靈覺了。所以這次他改變方法，打算以靈氣浸入石像，來探查內部情景。
很快，靈氣透過由灰塵經年累月所堆積成的石層，觸碰到了景添身上。
“有東西！”道玄真人忍不住低呼一聲，令其他人紛紛提起了精神，雙目灼灼，緊盯石像變化。
很快，道玄真人用靈氣探出了石像內物的形狀，令他不由更加驚愕，下意識將手縮了回來。
“師兄！”
“掌門師兄！”
其他人一驚，還以為道玄真人出現了什么狀況。
“人形！”左掌豎起，道玄真人止住了其他人的喧嘩，盯著石像深吸口氣，而后聲音響亮地說道：“請石靈現身！”
風扶樹冠，簌葉蹭響，眾人靜候片刻，石像卻毫無任何反應。
“師兄？”蒼松道人看向道玄掌門，眼神請示。
“青云門第十八代掌門青玄，請石靈現身！”青玄真人再次呼喚，同時將靈力摻入聲音。
石像內部，靈力隨著聲波觸碰到了景添身上，略起漣漪。
正尋找‘靈魂法則’的景添略微一愣，想了想之后，壓下不舍的念頭，分出一絲神識，向外界探去。
景添回神的一瞬，卻是外面的半晌，待景添神識探出來時，沒有得到回應的道玄真人正手按石像，將靈力向石像內部灌輸。
就在這種情況之下，景添頓時看清了外面的情景，頓時一呆，忘記了所有反應。
不怪他發呆，咱換個視角看一下吧。
只見，一身古裝、細皮嫩肉、長須及胸的‘黃秋升’，正一臉嚴肅、外加不解地手按石像，雙眉略凝。
旁邊，洪今寶挺著鼓脹的大將軍肚，正雙眉緊蹙，面上略帶緊張，略帶期待地直視著石像。
黃秋升的另一邊，李若童輕蹙峨眉，面容清冷秀麗。一席白色的‘長紗裙袍’微風輕擺，一雙柔荑交互腹前。裊裊婷婷，仿佛一個人便是天地，和周圍人的氣質不容，煢煢孑立…
洪今寶的身旁，是一名看著十分眼熟的內地演員，景添憑強大的記憶翻找，認出了那人，是一個叫‘張孑健’的老戲骨。此時這人正眼神閃爍，不知在計較著什么。
這四個人身后還有兩人，同樣面龐眼熟，經常在大熒幕上出現，不過以往所演都是配角罷了，名不聞傳，但又不會讓人眼生。
如此情景，哪能不讓景添發愣，根本分分鐘出戲好嗎…
就在這時，頂著黃秋升面容的道玄真人，突然加大了靈氣的灌輸，一股濃郁的靈氣透過石像的石層，撞在了景添的胸口。
景添正在發呆，不過身體的保護機制立即做出了反擊，一股渾厚不可估量的靈氣從體內迸放，瞬間泯滅了道玄真人的靈氣，并繼續向外爆發開來。
轟——
未等景添回神，爆發的靈氣頓時將石像沖碎，夾雜著尖銳碎石，劇烈爆散。
“小心！”
幾聲驚呼響起，不過‘小’字剛剛出現，碎石和沖擊波便已經來到了‘頂著黃秋升面容’的道玄眼前。
待‘心’字聞響，黃秋升已經噴血倒飛，連帶距離石像較近的洪今寶、張孑健、李若童三人也倒飛而去。
嘭嘭嘭…
六道身影砸落在地，受沖擊最大的道玄真人再次噴了一口鮮血，這才驚愕地雙眼瞪大，支起頭顱，看向從石像中顯身的景添。
“何、何人！”蒼松受創較小，和其他人一樣，只是被沖擊波掀飛，所以此時立即回神，驚愕地盯著景添大喝。
“石靈！？”田不易變成了靈活的胖子，快速縱跳起身，盯著閉目盤坐的景添，愕然驚呼。
其他人也個個驚愕，起身之后快速圍繞在道玄真人身邊，攙扶查看，同時緊盯景添，面色不敢置信。
吸——呼——
久違的呼吸，景添突然胸口微微鼓起，而后一口氣息噴出，吹得前方的草地同時傾倒。
雙眼緩緩睜開，熒光外放，兩息之后，這才收斂，露出了漆黑有神的雙眸，深邃神秘。
“可、可是石靈當面？”道玄真人在兩名首座的攙扶下起身，忍著胸前憋悶，震撼出聲。
景添此時已經退出了感悟狀態，聞言將視線在眾人面上掃視，臉頰肌肉微不可視地顫動，好不容易才將爆笑憋了回去。
“你們是誰…這是哪里…”半晌，景添這才在眾人的緊張中開口，緩緩問了一句。
“此乃我大竹峰后山！”田不易激靈回神，想也不想地立即大聲回答，一副宣告所有權的語氣。
“此乃青云門副峰之地。”道玄真人同樣不做多想，情不自禁地開口，學著田不易的口吻回答了一句。
說完，道玄真人這才回過神，連忙詢問：“你是何人？可是由石像而天地生靈？”
景添再次掃視諸人，心中頓時來了主意，當即吟念：“三陽交泰聚靈生，仙石胞含日月精。內觀不識因無相，外合明知作有形。”
“果然石靈！”天云道人驚呼。
“想都別想！”一副護犢子的瞪眼表情，這句話田不易想都沒想就吼了出來。
“田師弟！”道玄掌門呵斥一聲，而后向景添柔聲問道：“你可知自己何時成型？何時知物？可明緣來因果？”
“睜眼只見小兒至，再聞便是此情時。”景添臉上掛著淡笑，緩聲說道。
“那小兒是我弟子張小凡！”田不易又急吼吼地開腔：“你和我有緣！”
“田師弟！”這次好幾個人一起吼，就連頂著‘姑姑’面容的水月大師也呵斥出聲了。
道玄真人不能再讓田不易插嘴了，連忙擺脫兩名師弟的攙扶，上前一大步，十分親切，十分慈祥地微笑說道：“石靈且聽，你乃我派祖師‘青云子’所得靈物，后伴隨本門歷經千年，在眾代門人的精心照料之下，始得靈覺，至此化型，可謂青云之子。”
景添臉上保持著淡笑，心底卻快爆笑得破了肚皮，暗道這‘黃秋升’也是夠了，為拉關系真是什么都能扯。
用大毅力壓制了爆笑，景添臉上仍舊云淡風輕，緩緩頷首：“如此，便是吧。”
在場所有人紛紛喜色上臉，更有兩人激動得渾身止不住地顫抖，一個是田不易，另一個是座下沒有精英弟子的天云道人。
“石靈子…”田不易又沖動了，上前一步越過道玄真人，就要說些什么。
“田師弟！”道玄真人也急了，一把拽住了田不易。
“放開我！”田不易仿佛入了魔，毫不在意掌門師兄的尊貴，手臂用力一甩掙脫了拉扯，面向景添時又快速變臉。
親切、慈祥的笑容將眼睛擠得快看不見，田不易甜膩膩地對景添柔聲說道：“你在我大竹峰化型，便做我大竹峰弟子可好？你之緣分在此啊！”
“胡說八道！”蒼松厲喝：“你們大竹峰才幾只貓狗！石靈應去我龍首峰！更便他認知萬物！”
“不可！”天云道人將嗓子扯破了音兒，連忙反駁：“去你龍首峰，石靈豈不會被你那些‘慣于刑罰’的弟子感染，將來變得不知人情世故嗎！”
“天云師兄所說甚是。”‘姑姑’水月大師也開了腔，贊同一句之后，轉臉十分慈祥地看著景添說道：“石靈該隨我去小竹峰，我那里弟子親密，不見齷齪，當可將石靈盡善培養。”
“養成女人嗎？”朝陽峰的梁正商自知他最為弱勢，根本沒可能將景添爭取到手，因此頗為酸酸地嘀咕了一句。
旁邊，同樣弱勢的曾叔常贊而頷首，不過他倒是十分識時務，沒將贊同之言說出口，只對梁正商投去了一個心有靈犀的眼神。
“好了，一個個都成何體統！”道玄真人腦門兒生疼，面色郁悶地回頭呵斥了一聲。
止住了爭吵，不過道玄真人同樣貪欲不小，似是無意爭取地說道：“石靈化型，乃我青云之機遇，將來定會承擔‘將門派發揚光大’之責，掌門之位以待。且，之前靈石一直所處幻月…”
“掌門師兄！總之你也要搶我的寶貝弟子是吧！”田不易急了，大喝著打斷了道玄真人的話。
“無論石靈加入哪一脈，將來不都可以繼承掌門之位嗎！”天云道人也急切地大聲說道：“所以根本不需要加入掌門師兄的通天峰！”
“你們夠了！”道玄真人惱火，但當著景添的面前、他又不敢發脾氣，生怕惡了景添，所以只能忍耐著郁悶呵斥一聲。
看著一個個虎視眈眈的同門，道玄真人萬分無奈，稍頓之后，嘆息著說道：“既然如此，那便讓石靈自己選擇吧…”
聞言，眾人齊刷刷地將視線投向了景添，一個個嘴角上掛，表情要多慈祥就有多慈祥，要多親切…還能更親切…
景添看了場好戲，憋笑憋得肚皮發疼，如今眼見眾人看來，他連忙再次用大毅力壓住了情緒，保持著淡笑，一一掃視眾人面龐。
最后，景添將視線放在了‘黃秋升’道玄真人身上。
就在道玄真人雙眼發光，笑容扯大，而其他人萬念俱灰，萬分沮喪、萬般不甘時…
“此地是大竹峰？”嗓音純凈清朗，景添淡笑著問道。
其他人表情僵住，而田不易卻喜極欲瘋，熱血上臉，一張圓臉瞬間通紅。
“是、是、是的！這、這里是大竹峰！”田不易磕巴了，表情小心翼翼地回答景添：“你就是在這里餐飲了千年日月，就是在這里得聞我那小徒的人氣，就是在這里化人成型！合該為我弟子啊！”
田不易激動得快哭出來了，此刻他都想叫景添祖宗，哪怕付出一切都在所不惜，只要景添能夠加入他大竹峰就好。
“如此…”景添將視線轉到田不易身上，看著對方那直哆嗦的面皮，壓著爆笑緩緩頷首：“便大竹峰吧。”
噗通！
高興過了頭，田不易頓時渾身氣力消失，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其他人怏怏對視，紛紛搖頭嘆息，知道這事兒沒戲了，一個個心里只剩了對田不易的各種羨慕、嫉妒、恨…
ps：破不了啊…又是短短劇情便啰嗦了一大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