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里,伍軒半夜里被屋頂一絲輕微的異常驚醒。
如果是普通人,一定以為是野貓子從屋頂走過,不會太在意。伍軒卻迅起身,門也不開,悄無聲息地從半啟的后窗翻出去。
他借著星光,看到一個黑影沿著屋脊,如鬼魅般向后院竄去。
這世上會武功的人很多,但能飛檐走壁如履平地的人卻不多。這神秘的黑影就是極少數這樣的人。
伍軒也不跟去,他隱伏在檐下的暗影中,看著那黑影在屋頂鷺伏蛇行,等他快摸到前后院之間的院墻時,后院之中,一雙綠幽幽的狼眼從假山邊露出來,機警的黑衣人立即退回,在前院屋脊的陰影里隱伏了片刻,便離開。
伍軒偷偷地綴在黑衣人后面,一路跟蹤其來到一處宅院,那黑影在院外稍等了一下,小心地回頭觀察了一番,才竄進院去。
伍軒又等了一會兒,聽到院內傳出犬吠聲,他便放棄了摸進去的打算。
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第二天一早,李昂剛走出后院,伍軒就來稟報。
“老板,昨夜在院外現可疑的人,悄悄摸進咱們大院里來。”
李昂一下子睡意全消,追問道:“什么人,查到了嗎?”
“某悄悄跟隨,看到對方隱入水井坊的一宅子中,某查過了,這棟宅子的主要姓林,叫林有棟,在城中經營一家叫林墨軒的書肆,老板,目前能查到的就這么多。”
“林墨軒?查,你立即去找成管,讓他徹底查清楚,這個林有棟的來歷。”
“老板放心,屬下已經通知成管了。”
“嗯,干得不錯。”
李昂夸獎了伍軒一句,眉頭卻依舊沒有舒展。這林墨軒的主人林有棟,在成管之前已經仔細盤查過趙家和方家在火井的勢力的匯報中,并沒有提到這個林墨汗。
如果這個林墨軒和方家趙家有關系,那這這層關系肯定是非常深,深到成管動用了所有蛇頭鼠輩都沒查到。既然隱藏得這么深,怎么會讓他來監視自己呢?
監視查探這種事,趙家和方家肯定會干,但這種活完全沒有必要運用最隱秘的關系來做,這未免有些大材小用。
如此說來,這林有棟是方家或趙家派來的可能性便不大,在這火井縣,還有誰要對付自己呢?
越往深處想,李昂越感覺這件事不簡單。
他不禁又想起了之前欲致他于非命的黑衣蒙面人,除了方趙兩家之后,意圖對他不利的,就只有黑衣蒙面人了。
那些人極為神秘,事前事后都沒有留下什么線索,就連趙上益出動了最精干的人馬,也沒能查到他們的底細。
李昂早已懷疑,那些黑衣蒙面人不是受命于方同興,因為從各方面分析,方同興的手下,應該沒有這么秘密的組織。
“伍軒,讓成管小心點,千萬不要打草驚蛇。”
“是,老板。”
這個線索太重要了,李昂寧愿進展慢點,也要避免驚動對方。
梳洗罷的黃四娘,穿著玫瑰色對襟春衫,下罩翠綠煙紗散花長裙,腰間用金絲軟煙羅系成一個同心結,飛鵠髻上插著碧玉fèng頭釵,體態妖嬈,勾人心魄。
李昂不禁想起她昨夜的嬌喘低唱來,這個撩人的美婦,已經不介意他聽到了…
倒是紅杏臉紅紅的,似染著桃暈,低著頭給李昂和黃四娘端上早餐來。“滿園春色關不住,一枝紅杏出墻來。紅杏啊,這詩怎么樣?”
“婢…婢子不知道。”
“紅杏,你也快去吃吧,別理他,咱們還要趕路呢。”黃四娘心懷幽怨地瞟了李昂一眼,便低頭去吃早餐。
這些天李昂全副身心撲在案子上,螳螂坳的鹽井那邊,全靠黃四娘往來照看著。螳螂坳離縣城二三十里遠呢,車子顛簸,往來是很累人的。
李昂憐惜地說道:“四娘,要是太累就別去了,有方濟在那邊看著就行了。”
“那可不行,你不是說了嗎?方濟這人也有自己的小九九,奴不去看著,不放心。”
“哈哈,你是公關部經理,不是生產部經理。”
“奴家樂意。”
“好好好,生產進度怎么樣,現在囤下多少鹽了?”
“有兩萬斤左右了。”
“還不錯,讓他們繼續加快進度。”
黃四娘不再答他,匆匆吃完早餐,就帶上紅杏和李鐵嘴,往螳螂坳去了。
李昂也正準備出門,成管便急匆匆地趕了過來,對他說道:“李郎君,毀掉方家庫鹽的人抓住了”
“嗯?是你們抓到的?”
“那倒不是,這三人是一個叫荊十三的人抓住,送到衙門來領賞。”
“竟有此事?這荊十三是什么人?”
成管答道:“這荊十三是南郊青山村人,在火井也算個人物,為人好俠仗義,平日里也不務正業,但因交游頗廣,總有人資助他,日子過得挺寬裕。據他所說,前天夜里他在對街的青樓上,看到三個人鬼鬼祟祟地從方家鹽鋪后面的小巷出來,他當時沒太在意,待到方家鹽鋪傳出被人毀滅證據的消息,他才想到這三個人可能與此有關,剛好他前幾日見過這三個人一面,便四處查探,終于在城南的古井坊找到此三人,便捉拿送官來了。”
“現在如何?這三個人招供了嗎?他們是受何人指使?”
“還沒有,這三個人嘴硬得很,崔明府正在親自監督用刑。某抽空先趕過來告知李郎君一聲,一旦這三人招供,某再來稟報。”
“好,你快回去,爭取盡快讓這三人招供。另外,派人監控荊十三此人,查清楚近來此人都做過些什么,和什么人接觸,有什么異常之處,通通要查清楚。”
“某曉得了,請李郎君放心。”
“這荊十三是什么來路,查清楚沒有?”趙上益坐不住了,背著手在廳中轉來轉去。
這些年來,趙上臣還沒見過自己大哥如此急躁過。
趙上益手下最得力的干將之一趙中秋低著頭答道:“稟小郎君,某等正在查,目前只知道這荊十三是南郊青山村人,身手了得,至于有什么背景,還在查…”
“把他的十八代祖宗都給某查清楚,快去”
“是,小郎君”趙中秋一抱拳,匆匆而去。
趙上臣望著轉來轉去的兄長,說道:“大哥,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實在不行,今晚派人去了結了吳小江三人的性命。”
“崔寅肯定會對三人日夜用刑,想要劫獄難啊,不過此事關系到咱們趙家的生死存亡,你先去準備著,實在不行,也只能強行滅口了。”
“好,大哥放心,某這就去準備。”
等趙上臣也匆匆離開,心中煩亂的趙上益想起楊男來,轉身便往后院而去。剛轉過后門,就看到楊男在小樓前練劍。
“小娘子”趙上益長身一拜。
楊男見他神色凝重,停下劍來問道:“找我什么事?”
“小娘子,某派得實施釜底抽薪的人被抓住了,此事背后,恐怕另有人在算計咱們。”
“咱們?什么咱們?”
“是…是算計我趙家。”
楊男不慌不忙地說道:“記得在犀浦的時候,我就提醒過你,你的對手不是趙同興,也不是馬清泉,如今果然著了人家的道了吧,怪得了誰呢。”
“小娘子的話,某一個字也不敢忘,只是這么久以來,沒有任何現,這…某也估計不到,他會這個時候下刀子。”
“兔子也不知道狐貍在什么地方窺伺它,但還是挖了三窟,你要做什么事,就要時刻提防著有人在背后盯著才行。我只管收拾李昂,其他的,別找我。”
“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