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昂正深感個人的力量太單薄,準備到成都去看看,先自然是要找條生財之道,有了錢,起棟大宅,請些打手,呼來喝去,怎么樣不行?
他正在收拾東西,家住小湖對方的方濟找了過來,李昂和他前后見過三回面,只有縣衙那次有過短暫的交談。
方濟長相平平,但有一個特點讓人十分深刻,那就是半天放不出個屁來,在縣衙那次李昂已經領教過了。
家里華老頭正在給別人看病,不方便交談,李昂便把他帶到河邊的埠頭上。
“你別告訴我,你什么線索也沒找到。”
李昂先開口道。
兩人往埠頭的青石板上一坐,果然不出所料,方濟又沉默著。
“少他娘的玩深沉,老子沒時間陪你耗。”李昂有些火了。
“衛忠賢失蹤了。”方濟終于肯開口了。
“失蹤了?”
李昂望著清澈的浣花溪,他可不相信衛忠賢已經淹死在河里了。昨夜是衛忠賢主動往河里跳的,這說明他會游泳,這十米寬、水流平緩的浣花溪不大可能淹死他。
“我二叔也在找他。”方濟雖然沉默寡言,但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能抓住重點,并傳遞出豐富的信息。
“你現在還能調動多少人力物力,說實話。”
“不多。”
李昂心中多少有點失望,但也算聊勝于無吧,他想了想說道:“我會盡力幫你查清是誰殺了令先尊,這需要你提供人力物力方面的支持。”
“你為何愿幫我?”
“有人想殺我。”
“誰?”方濟突然站起來,定定地看著李昂。
李昂答非所問:“目前線索有限,咱們只能從作案的動機和最大受益者是誰這兩方面來著手,把幕后的主謀找出來。你若有能力,還可以從吐蕃方面著手,查查到底是吐蕃哪部人馬劫殺了令先尊。不過這條線得慢慢來,一時半會兒可能不會有結果。”
“我已經出動所有的人手去找衛忠賢。”
“查找衛忠賢,只能盡人事,聽天命,我懷疑這個人很可能會永遠消失,如果真是這樣,你還有一個辦法,或許也是唯一的辦法。”
方濟沉默地看著李昂,等待他的下文。
“奪回屬于你的一切,并把它進一步壯大,打敗所有的對手,讓他們一無所有。從作案動機上分析,此人精心布這樣一個局謀害令先尊,動機大致不外乎兩個,一是為尋仇,二是謀奪方家的產業。我個人認為,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李昂和方濟在河邊聊了足有一個時辰,兩人互有所需,很自然地達成了合作的協議,方濟簡略地把方家的產業情況向李昂述說了一遍。
方家的產業其實很單一,就是經營鹽井,他家在邛州浦江、火井兩縣有多個井鹽。
自隋文帝建立隋朝之初,文帝為安定黎民,與民休息。于開皇三年除禁榷,通鹽池、鹽井之利與百姓共之,既不行官賣,又免征鹽稅,實行無稅制。唐承隋制,至開元初,前后13o余年間相沿未改,是為鹽業無專稅時期。
開元年間,財用不足,皇帝采納左拾遺劉彤建議,派御史中丞與諸道按察使檢校海內鹽鐵之課,逐步恢復征收鹽稅。但也只是恢復征稅而已,這期間和其它商品一樣,食鹽仍是以私營為主。
照方濟所說,經營鹽井表面上看是暴利行業,但也因為其中有大利,需要打點的地方就多,方家的收入,其實大半最后是進了相關官吏的口袋。
同行之間,還有很很多明爭暗斗。方家的鹽井比較特別,
別家的鹽井,都是提下鹵水后用柴火熬煮成鹽,要耗費大量的木材。
而方家的鹽井提上鹵水后,能管子通到井底,得到一種可燃燒的氣體,用以熬煮食鹽,大大節省了成本,自然為人眼紅,很多人都對方家的鹽井虎視眈眈。
李昂聽到這年頭竟然有人用天然氣煮鹽,大為驚訝,不過他的關注點不在于此,聽完之后他對方濟說道:“要撬動一塊巨石,不在于你有多大的力氣,而在于你有一個怎樣的支點。要奪回方家的主導權,你先需要的就是一個支點。”
方濟若有所悟,兩人又小聲交談了一會兒,方濟自回湖東方家。李昂則沿著浣花溪北岸,一路西去。
仲春的浣花溪,澄澈似練,兩岸柳綠花紅,景色極美,特別是黃四娘家附近,更是嬌花如簇,眼前的情景讓李昂突然想起杜甫的一詩:黃四娘家花滿蹊,千朵萬朵壓枝低。留連戲蝶時時舞,自在嬌鶯恰恰啼。
靠!杜甫草堂不就是在成都嗎,這《江畔獨步尋花》中的黃四娘,該不會就是那夜被自己抵在芭蕉樹上,連呼‘不行,現在不行!’的黃四娘吧?
管你什么嬌花,總不及黃四娘的嬌態撩人,李昂來可不是來賞花的,他先是帶著小叮當圍著黃四娘家的宅子轉了一圈,然后轉到前門去敲門。
篤!篤!篤!
黃四娘家終年無客常閉關,突如其來的敲門聲,讓正在前院一邊曬太陽,一邊做女紅的主仆倆嚇了一跳。
那位叫紅杏的丫頭來開門,看到是李昂笑吟吟著站在門外,不禁愣了愣。
“你家娘子在嗎?”
“小郎君,你找我家娘子做甚?”
“我是來給你家娘子復診的。”李昂說著便直闖進去,紅杏只得讓開。
院內的黃四娘見了李昂便有些不自在,眉梢之間卻又飛上一抹喜意,她起身盈盈一福道:“李郎君是來替奴家復診的?”
“不錯,這是給四娘你的額外服務,不收費。”李昂毫不掩飾自己的目光,在黃四娘身上流連著。
如果目光能寬衣角帶,黃四娘相信自己已經被他脫光了。
“不過,四娘你氣色不錯,看來我來得有點多余了。”
“不不不…….李郎君既然來了,還是麻煩再幫奴家診斷一回吧。”黃四娘那撩人的風韻,婉轉的嬌聲,處處勾人心弦,也難怪她新婚沒幾天,丈夫就脫陽而亡。“紅杏,先把大門關好,然后去給李郎君準備些酒食,快些。”
李昂見她如此殷勤,多少有些失望,他最終還是決定細細查看黃家一次才肯作罷。“四娘家中嬌花怒放,春色滿園,可否讓我領略一下這無限的風情?”
“這花本是種來供人賞的,郎君既然有此雅興,奴家就引郎君走走,郎君請!”黃四娘笑容滿臉,百媚叢生,毫無疑問她才是園中最誘人的花兒。
她家的宅子前后兩進,皆種花卉,架上薔薇,墻邊芍藥,寂寂廖廖的院落不知空鎖了多少春秋,不知多少往事變做了香階閑話。
“四娘,怎么不多買幾個仆人?”李昂沿著旁邊的回廊邊走邊看,主要是讓小叮當聞聞各個房間有沒有人,假設衛忠賢是為了錢而出賣了自家的主人,那么他所做的一切,恐怕都是為了這個風韻撩人的黃四娘,所以無論如何,通過黃四娘是最有可能找到衛忠賢的。
“懶得請了,奴家和紅杏清靜慣了。”黃四娘和李昂走了個并肩,她身上淡淡的幽香彌漫,李昂稍一轉頭,就可以看到她飽滿的胸前一片雪膩,極為誘人。
看完前院,倆人過了二門,進入更加靜謐的后院。這個時候,外人一般是不能進入別人家后院的,何況這兩進大宅中,只有兩個女人居住,幽深的院落,嬌艷的春花,寂寞的少婦…..
倆人漫步于無人的后院中,走到墻邊的幾株芭蕉樹側,黃四娘分想起那夜在芭蕉林下,她順手握住的物什,一開始她還以為李昂帶著搟面杖,想到這,黃四娘渾身燥熱起來,手也酥了,腿也軟了。
“奴走得有點累了,郎君能扶我一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