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著!”見唐六郎惱羞成怒拔出橫刀,少女高呼一聲,指著大胡子說道:“你們敢動我試試,除非你們不要他的命了。”
唐六郎下意識地回頭望向自己的隊正,只見他捂著肚子,上身微微躬著,屁股后面不時傳來長響,有的響聲被拉長得像唱歌一樣,比少女剛才唱的梨園曲還婉轉。
“去報.......校尉....”大胡子說完,臉紅脖子粗地捂著肚子向營中的茅廁飛奔而去,度之快,如奔雷滾滾。
“好臭!太臭了!”少女一邊用手扇著風,一邊往軍營里走,士兵們拿槍攔住,她笑嘻嘻地說道,“你們一群大男人,還怕我一個人不成?你們不讓我進去,怎么給你們隊正醫治呢?快叫去你們校尉來見我。”
外頭的百姓看著少女一個人,就這么闖入軍營之中,不禁嘖嘖稱奇,這可是破天荒的頭一次啊!
在野戎城這樣的邊城中,軍大政小,可以說俞校尉就是野戎城的土皇帝,這里的一切都是他說了算。這么多年,除了剛才那個吳隊正,誰敢向著軍營放個屁?
可人家這外來的小姑娘,硬是闖進去了,這還真是瘸子放屁——邪門了!
更邪門的是,過了半柱香時間,小姑娘硬闖軍營,不但安然無恙,還帶了一個瘸子出來。不得了,不得了,這下真是邪門了,邪門了.......
軍營外圍了上百個人,一片嘩然。唐六郎不敢再對少女兇,自家校尉都對少女陪著笑臉,還說把人放了就放了,他個大頭兵,再對少女兇那不是壽星公上吊——活得不耐煩了嘛。
唐六郎一肚子不爽,只能沖著外頭的平頭老百姓去,帶著一伙士兵提著刀出來,大喝著:“看什么看?!趕緊散了,軍營重地,豈是你們圍觀的地方,若是貽誤了軍情,通通是死罪!”
俞守忠站在軍營內,目送著李昂兩人出營,然后對身那一名叫趙二的新兵小聲地吩咐道:“你帶個人暗中監視著那個李昂。”
“喏!”
“小心點,別讓那小娘子察覺。”
“校尉放心,某曉得了。”
軍營外,少女自得地看著拄著拐杖的李昂道:“咋樣?現在相信本姑娘能替你脫罪了吧?哼!”
李昂左腳的傷已經消腫,不過他還是拄著根拐杖裝弱勢群體。
在陰暗的石屋內呆久了,剛放出來的他,眼睛有些不適應外面的強光,瞇著雙眼,還用右手在額前搭了個涼棚。
說實話,他確實有些好奇,這小姑娘到底是什么來歷,竟然能讓俞守忠這種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人放了他,而且還把金刀和玉扳指還了回來。
“對了,你叫什么名字?”
“李昂.....”李昂懶洋洋地答著,昂字的尾音被拖得長長的,“你叫,叫什么?”
“少套近乎!趕緊把你的小狗給我,咱們就算兩清了。”
“不問就不問,我餓了,走,我請你搓一頓,算是對你的答謝。”
“搓?”小姑娘忽扇著一對大眼睛,滿臉的疑惑。
“呃…就是吃一頓,你的,明白?”
“哦就你?”
“我怎么了?請恩人搓一頓錯了嗎?”
少女懶得答他,到路邊把自己的馬牽了過來,然后從馬鞍旁邊的搭袋里拿出一根繩子,過來就要把李昂的雙手綁住。
“姑奶奶,你有病啊!干嘛呢你?”李昂一把掙開。
少女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說道:“為了防止你逃跑,這是必須的。在找到小狗之前,你就是我的奴仆。”她說著又要來綁李昂。
李昂這下氣樂了,把拐杖一推,擺了個金雞獨立的造型說道:“你至于嘛,我這重度傷殘人士,就算想逃也能逃得掉才行啊?”
“少裝蒜!把你的雙手伸出來。”
“干嘛,還要綁啊?你有沒有人性啊你,這樣虐待一個重度傷殘人士。”
“看!手上的老繭比腳上的還厚。”
“這能說明什么呢?”
“說明你用手比用腳還多!更何況,你左腳只是受點傷,又不是真瘸,真要跑起來,只怕比狗還快。”
少女不由分說,繩子往他手上一套,靈巧地打了個死結,然后把拐杖拾回來往他手上一塞,自個兒輕松地翻身上馬,打馬便走。
李昂萬萬沒想到,這小姑娘還來真的。他被拉著向前,不得不跟著走,她雖然沒有快馬加鞭,但度也不慢,李昂拄著拐杖,被拉得東歪西倒的。
野戎城臨街雖然沒有商鋪,但還是有不少行人。大家看著李昂被少女這樣綁著拉在馬后,都為之側目。李昂頭不梳髻,只在腦后綁了個馬尾巴,很符合人們心中逃奴的形象。
李昂心中不爽,張口就叫道:“老婆!老婆!你瞧大家都要看著呢?你這樣拉我回去,成何體統?老婆!老婆!就算回去,你也不能這樣啊,我腿受傷了,你讓我拄著拐杖跟著,這天下有你這樣蠻橫的老婆嗎........”
李昂一口個“老婆”的叫著,他這是后世的習慣稱呼,就是吃了這么個虧,占點便宜回來,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不是?不過這稱呼,若是換的別的朝代,可能這樣叫是無效的,但在這唐朝,還就讓他歪打正著了。
“老公”、“老婆”這夫妻間的稱呼,還就源于唐代,唐代有一位名叫麥愛新的讀書人,他考中功名后,覺得自己的妻子年老色衰,便產生了嫌棄老妻,再納新歡的想法。于是,寫了一副上聯放在案頭:“荷敗蓮殘,落葉歸根成老藕。”
對聯被他的妻子看到后,從聯意中覺察到丈夫有了棄老納新的念頭,便提筆續寫了下聯:“禾黃稻熟,吹糠見米現新糧。”
麥愛新讀了妻子的下聯,很是慚愧,便放棄了棄舊納新的念頭。妻子見丈夫回心轉意,不忘舊情,乃揮筆寫道:“老公十分公道。”
麥愛新也揮筆續寫了下聯:“老婆一片婆心。”
這個帶有教育意義的故事很快流傳開來,世代傳為佳話,從此,民間也有了夫妻間互稱“老公”和“老婆”的習俗。
如果李昂這個時候大喊“娘子”,反而達不到他想要的效果,因為在唐代,仆人叫自家主母和小姐,也稱“娘子。”
李昂這一通大叫,讓街上許多人“恍然大悟”,立即就有好心的大媽上來攔住少女的馬頭勸道:“這位小娘子,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瞧你也是大戶人家出身的,總該讀過文德順圣皇后的《女則》吧?”
“這樣對待自己的夫君可不對。他就算有錯,你也該給他留著幾分臉面才是。”
圍上來的人越來越多,立即就和別的大媽附和道:“對啊!對啊!夫妻嘛,床頭吵架床尾和,何至于此呢,不知道的還以為拉著個逃奴呢。”
事情來得突然,少女騎在馬上,臉剎時間紅得像塊布,她剛要分辯,李昂又立即大聲說道:“各位鄉親,我們這樁婚姻是打小訂下的,去年才剛剛完婚.........”
“你胡說什么?”少女氣得臉色紅了又青,跳下馬來就要拿馬鞭去抽李昂。
大唐的民風就是淳樸啊,唐朝的大媽比北京朝陽區的群眾還熱心啊!
大媽們紛紛拉住少女,你拉手臂,我搶馬鞭,合力平息著這場“家庭糾紛”。其中一個胖大媽手腳那叫一個麻利,五秒鐘不到,少女打的死結愣是讓她解開了。
李昂感動啊,拉著胖大媽的袖子熱淚盈眶地說道:“多謝大娘!多謝大娘!”
“小事一樁,別謝了,還是趕緊去哄哄你家那口子吧。這年輕夫妻啊,吵架是常有的事,我和我那口子,還是吵著吵著這么多年就過來了,男人要有胸襟,讓著她一點就沒事了。”
“大娘啊!你們是不知道啊!說出來都是淚啊!我跟她是指腹為婚,可后來我家家道中落,我那老丈人倒是個守信的,去年還是按讓她和我完了婚。可她呢,嫌我家貧,對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啊!從來就不肯承認我是他的丈夫,你們剛才也瞧見了,但凡有點良心的人,會在大街上這么對自己的老公嗎?”
“唉,真是的!既然指腹為婚,怎能反悔呢?”
“是啊!是啊!常言說得好,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嫌貧愛富悔婚,這就是不對!”
“大娘,各位大娘,真是通情達理,麻煩你們幫我好好勸勸她吧。”
“成!都包在大娘身上了。”
“對了,大娘,她幾天沒給東西我吃了,餓呀!大娘先借我幾個錢,我去買幾個包子吃行嗎?”
“拿去!”
不愧是大唐盛世的大媽,豪氣啊!
李昂接著幾個熱呼呼的銅板,回頭看看被大媽們圍在中間的小娘們,暗暗一笑,撐著拐杖迅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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