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王忠嗣下獄的第二天,安西突然傳來了捷報,
這事又與吐蕃有關,吐蕃多年來,東進受阻,于是一直以窺伺安西四鎮。
小勃律雖然地窄人寡,但戰略位置非常重要。它是天竺及吐火羅地區進入安西的主要通道。吐火羅地區分布著大量的小國,多數已向大唐稱臣納貢,當年大唐還在吐火羅地區設立過都督府。
吐蕃為了控制這條重要的通道,便與小勃律聯姻,把公主嫁給了小勃律的國王,這件事的后果是唐朝西北的二十余國“皆為吐蕃所制,獻貢不通”。使得大唐在這一地區的權威大大受損;
從田仁琬、蓋嘉運以及夫蒙靈察等人主政安西開始,便對這一地區接連不斷的討伐,但都未能成功。
這次安西副都護使高仙芝率一萬步騎從龜茲出發,以太監邊令誠為監軍,途中疏勒(喀什)守捉使趙崇玭、撥換守捉使賈崇瓘、以及護密國,識匿國等軍隊的加入,最終總兵力大約在兩萬人左右。
這支大軍隨后翻山越嶺,用時近三個月抵達小勃律,夜襲連云堡,降服小勃律,令周邊各個小國大為振動,紛紛來投。
但有些奇怪的是,這次的捷報并不是安西主帥夫蒙靈察上奏的,而是高仙芝和監軍邊令誠直接從小勃律發來的捷報。這無異于是在說這次告捷和安西主帥夫蒙靈察根本沒什么事。
只要稍為有心,但不難看出,安西將帥之間存在著嚴重的權力傾軋現象,高仙芝只是副都護,打了勝仗,卻沒有和主管整個安西軍政事務的上司夫蒙靈察匯報,而是越過夫蒙靈察直接上奏了朝廷。這相當于是恨恨地扇了夫蒙靈察一個耳光。
李林甫這天難得來政事堂辦理公務,手上拿著這份捷報,對左相烈問道:“此事,陳相公怎么看?”
烈裝糊涂道:“小勃律背叛大唐多年,致使多國貢路不通。此番高仙芝成功拿下小勃律,總歸是震懾了肖小,揚了我大唐國威,圣上聞奏,一定是龍顏大悅。”
烈說了不少,但實際上又什么也沒說,李林甫淡淡一笑說道:“陳相公所言極是。”說完,李林甫將刑部尚書公孫謹、巡察御史吉溫召進了自己的公事房。
吉溫不等李林甫詢問,就先一步說道:“李相公,小勃律大捷,對咱們而言很有利,李相公提倡重用蕃將,高仙芝是高句麗人,他這番告捷,再次印證了李相公的遠見卓識。另一方面,也可以證明我大唐人才濟濟,缺了王忠嗣,邊疆一樣是捷報連傳。”
一直以來,大唐都是比較開放的,從唐太宗李世民開始,軍中就有不少異族將領,不過當時大唐沒有設立軍鎮,將領的權限沒有那么大。而且那些異族將領也不少能出任主帥鎮守一方。
但從開元后期始,李林甫鑒于開元年間張嘉貞、王晙、張說等文臣以邊將入相的先例,欲杜絕出將入相的根源,以鞏固自己的相權。他請求辭去兼任的朔方節度使之職,舉薦安思順繼任,并奏道:“文臣為將,怯于戰陣,不如用寒族、蕃人。蕃人驍勇善戰,而寒族在朝中沒有黨援。”唐玄宗采納了他的建議。
李林甫提倡重用蕃將,使得安祿山等人得已不斷升遷,最終成為撐控一方軍政財大權節度大使。
吉溫善于奉承,所說的一番話正中李林甫下懷。
李林甫轉頭問公孫謹道:“公孫尚書怎么看?”
公孫謹說道:“安西孤懸于萬里之外,狄夷環伺,若是安西將帥之間不合,難免會給狄夷可乘之機。但同時也因為其孤懸在外,若主帥所任非人,朝廷難以掣肘,時日稍久,恐會生變。高仙芝雖然善戰,但其乃高句麗人,若沒有朝廷的支持,他在西域難有作為,下官以為,以高仙芝鎮守西安很適合。”
公孫謹心里也明鏡似的,李林甫扶起高仙芝取代夫蒙靈的心思已經很明顯,既然如此,不如直接推一把。
李林甫沒有表露自己的態度,轉開話題道:“公孫尚書,王忠嗣的案子有何進展?”
“稟相公,不出所料,王忠嗣并沒有否認自己違抗圣旨,拒不出兵的事實,但對和太子勾結,圖謀廢立的指控卻疾口否認。”
李林甫冷哼一聲說道:“那就派人搜查王忠嗣府上,看看有沒有讖書之類的罪證?”
所謂的讖書是記載預言應驗的書,讖書向來很流行,很多人對此深信不疑,有很大的影響力。比如漢代王充《論衡實知》中就有這樣的記載:“孔子將死,遺讖書曰:‘不知何一男子,自謂秦始皇,上我之堂,踞我之牀,顛倒我衣裳,至沙邱而亡。’”
因為讖書影響大,而且多被用來預言政權更迭,向來為帝王所忌。
李林甫的意思很明白,王忠嗣不是否認和太子有勾結、圖謀篡位的事情的嗎?如果從王忠嗣府上搜出有這方面預言的讖書來,看你王忠嗣還怎么狡辯?
公孫謹有些為難地說道:“相公,此事恐怕不好辦,大理寺清吳尊儒自命清高,辦案之時,對下官造成了極大的掣肘。御史中丞楊慎矜在這件事上,態度曖昧不清,時而幫著下官說話,時而幫著吳尊儒打圓場,他們不配合,讖書之事恐怕會弄巧成拙啊。”
吳尊儒是個迂腐的老家伙,又臭又硬,偏偏他孫女嫁給皇六子榮王李琬,和九公主李持盈的關系也很好,加上平時沒大理寺什么事,李林甫沒有動他,卻不想在關鍵時刻,吳尊儒倒成了個大麻煩。
在這件事上,如果是吳尊儒讓李林甫惱火,那楊慎矜的態度簡直就是讓他無比憤怒了。因此楊慎矜可以說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
當初為了對付韋堅,李林甫采取明升暗降的策略,升韋堅為刑部尚書,以楊慎矜代替韋堅的水陸轉運使這個肥差;
隨后,因為楊慎矜首先上表彈劾韋堅和皇甫惟明私會景龍觀。扳倒韋堅后,李林甫投桃報李,又讓楊慎矜兼了御史中丞一職。
然而自從那之后,楊慎矜就開始刻意的和他保持距離,凡事雖然沒有明著反正,但總會找些借口推脫,平時楊慎矜這么做,李林甫也就忍了。
利用王忠嗣扳倒太子李亨,這是的終極目標,關乎他全家的性命,楊慎矜在這件事上打馬虎眼,是可忍,孰不可忍!
但現在王忠嗣一案已到了緊要關頭,要收拾楊慎矜總得找個時機,可以說是遠水難解近渴啊。
李林甫暗呼失算的同時,心里暗暗決定,今晚就找楊慎矜聊聊,給點顏色他瞧瞧,希望讓他在此案上全力配合吧。
這時吉溫說道:“相公,下官以為王忠嗣一案,關鍵是看圣上的態度,在朝堂上太子和王忠嗣都有意以親情感動圣上,接下來在這方面,他們一定還會有動作。如果能杜絕此事,坐實王忠嗣的罪名就容易得多了。”
“高力士!高力士啊!”李林甫嘆了一句,高力士從李隆基沒登基之前就開始追隨,深得李隆基信任,對李隆基的影響力就連李林甫也自嘆不如。
偏偏高力士一直有意無意的護著李亨。否則李亨能撐到今日嗎?有高力士在,就等于是在李隆基和太子李亨之間形成了一條牢固的紐帶,看來不斬斷這條紐帶,要扳倒李亨真是很難。
但要斬斷這條紐帶,更難。或許唯一能做到這一點的,只有楊貴妃了。
除了讓公孫謹和吉溫多去搜集一些王忠嗣的罪證外,當天散朝之后,李林甫便派人去請御史中丞楊慎矜,以及楊釗和李昂請到自己府上。
楊慎矜最先到右相府,李林甫卻故意晾著他,就那么讓楊慎矜一個人偏廳里枯等著。
李林甫先是接見了楊釗,談了一柱香時間,然后才接見李昂。
李昂和楊釗關系很不錯,李林甫沒有同時接見,定是另有考量。
李昂一邊跟著相府的管家前往正堂,一邊暗暗琢磨李林甫請自己過府的用意。
半道上,剛好遇上相府的六郎李嶸,李嶸吃過李昂幾次虧,對他很不爽,一見面就忍不住冷哼一聲,陰陽怪氣地說道:“唷!這不是李探花嘛,真沒想到,李探花有一天也要跑到我家來,怎么?想讓家父提攜是吧?別不承認,你這樣的人我見多了。”
李昂嘿嘿笑道:“六郎推斷得真準,您要是到街上擺個攤兒給人算命,一定很賺錢,六郎不妨考慮考慮。”
李六郎一聽,便要發作,李府管家連忙說道:“六郎,李長史是相公請來的客人,相公正在正堂等著,耽擱不得。”
李嶸很怕自己的父親,一聽管家這么說,便不敢發作了,一口氣憋著,把他憋成了一臉豬肝色。
李昂接著笑道:“六郎,都是自己人,開個玩笑而已,千萬別當真,你要是賺擺攤算命不好玩,要不改天與我到隴右去,一起找吐蕃人消遣消遣?”
“哼!”李六郎一肚子火不能發,只得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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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就象是犯太歲,流年不利,自己身體多病,家父剛住院二十天回來,可沒幾天冠心病犯又叫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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