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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7章 心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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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貓撲中文)

  天子心潮澎湃,和嚴安反復討論,越想越覺得可行。征服南越,不僅可以解決一個隱患,而且能緩解黃河決口帶來的糧食和天命雙重危機,可以讓那些懷疑他的人閉口,一舉兩得。

  一想到那些人對他有滿肚子意見卻說不出來,天子就有一種惡作劇般的得意。

  兩人討論了很久,嚴安恨不得天子立刻下詔,但天子出于習慣性的謹慎,還是決定再咨詢一下其他人,特別是老臣竇嬰。

  竇嬰復出數月,勤勉有加,提了不少好建議。竇家、陳家子氏紛紛離京,赴各地游歷,長安城的治安也有所好轉,讓原本頗有微詞的丞相田蚡也只能閉嘴。竇嬰的影響力可見一斑。他支持天子,天子當然也要給他面子。

  竇嬰入宮之前,天子先叫來了主父偃和徐樂。主父偃和徐樂都是聰明人,他們走的時候,就發現嚴安落在后面,現在天子又突然叫他們回來,自然是嚴安私下里又有了提議,天子這讓他們回來參議。這看起來沒什么區別,但嚴安的小心機卻暴露無遺,讓他們多少有些不舒服。

  主父偃尤其如此。

  主父偃與嚴安同為齊國臨淄人,原本應該很親近,可是嚴安沒有推薦主父偃,反而是徐樂抓住機會,在天子面前推薦了主父偃,主父偃知道之后,感激徐樂的同時,心里對嚴安也有不小怨言。此刻見嚴安耍心小機,他更加不爽。

  聽完嚴安的建議,主父偃就有了主意。不過他沒有露出任何動靜,只是靜靜地聽著。

  天子首先把目光投向主父偃,見主父偃沒動靜,多少有些失望,隨即又把目光轉向徐樂。徐樂皺著眉,顯得很為難。見天子看過來,他吁了一口氣,微微欠身。

  “陛下。臣以為…不妥。”

  天子目光掃過嚴安,嚴安立刻挺直了身子,如同準備上陣的勇士。天子輕笑一聲:“無妨,徐君直言當面。請你們來。就是互相探討,以免有偏聽之失。”

  嚴安嘴角輕挑,難抑心中的喜悅。天子這句話聽起來沒什么,實際上已經給他們之間的功勞定了性。他是首倡者,其他人都是查漏補闕的咨詢者。

  “東郡黃河決口。這是已成事實,陛下為萬民之父母,此刻當以民生為念,發兵攻擊南越,豈不是不恤民力?雖說南越之米可以被梁楚之失,可能不能攻取南越,尚未可知,萬一兵戰不利,豈不是雪上加霜?”

  天子輕輕地點點頭。“徐君所言,也是至理。嚴君。你以為如何?”

  嚴安輕咳一聲,清了清嗓子,抗聲道:“陛下,臣以為,徐君所言誠為老成之見,卻略嫌保守。若是平時,這自然是無可挑剔,可是就目前而言,卻有貽誤戰機之嫌。”

  嚴安與天子討論時就考慮過這些問題,此刻嚴安胸有成竹。侃侃而談。

  “征討南越,最大的問題是大軍調度。如今兩路大軍已經就位,戰與不戰,都無須動搖梁楚。進。可以攻克南越,以南越之米解決梁楚之荒,退,則一無所知,白白浪費糧餉。撤軍時經過梁楚,糧餉何出?”

  徐樂眉頭緊皺。沉默不語。

  “御史大夫韓安國所統之軍,以江淮健兒為主。如果此時撤軍,他們就算回到家鄉,也無地可耕,只能坐等朝廷撫恤。這些人輕悍好斗,萬一撫恤不及時,反而容易引起民變。與其如此,不如讓他們征討南越。有軍功可立,有戰利品可得,豈不是一舉兩得?”

  面對嚴安的說辭,徐樂搖搖頭。“話雖如此,兵兇戰危,豈能兒戲?南越是屬國,未嘗有錯,現在因為被東甌攻擊而向朝廷求助,朝廷反而發兵征討,不合大義。且南越遙遠,地方廣大,一旦開戰,勢必曠日持久。這實在不是一個好機會。”

  徐樂話音未落,嚴安就反駁道:“正是因為南越廣大,所以才要抓住這個機會。趙胡剛剛即位,主少國疑…”

  說到這里,嚴安特意停頓了一下,讓徐樂有個反應的時間。果然,一聽這四個字,徐樂的臉色頓時一變。他明白了天子的用意。南越主少國疑,大漢何嘗不是如此。天子剛剛親政兩年,就發生了黃河決口這樣的事,天子需要一場勝利來證明自己天命所歸。

  涉及到這個問題,是否應該征討南越,就不是那么簡單的事了。

  嚴安將徐樂的臉色看在眼里,心中暗喜。他接著說道:“此刻更是有機可趁之時。若等趙胡根基穩固,君臣一心,再想攻就難了。且南越何嘗無過?我在南越之時,就聽說南越王趙佗多有不臣之舉。若不予懲戒,如何能讓其他諸王恪守本份?”

  徐樂臉色更加難看,甚至有些惱怒。這個問題太敏感了。當天子正準備削藩之時,提出南越異姓王的身份,簡直是要堵人的嘴。這已經不是討論戰事的具體可行性,而是討論立場問題。誰反對這個建議,誰就是站在了天子的對立面。他不得不反唇相譏,拿出殺手锏。

  “嚴君,戰貴勝。戰若不勝,勞民傷財,損兵折將,屆時朝廷的臉面何存?誠如嚴君所言,御史大夫韓安國麾下多是江淮健兒,若他們折損過重,一旦江淮有事,哪來的兵力平定?”

  天子眉頭一挑,眼神中多了幾分警惕。徐樂的話提醒了他。打贏了,當然是好事,可萬一打輸了呢?不僅南越會直接走向對立面,江都、淮南也有可能趁隙而動。

  嚴安大笑,不以為然。“有韓安國這樣的名將,有衛青這樣年輕俊杰,又有趙胡為內應,區區南越何足道哉?徐君,你沒有去過南越,不知道南越的具體情況。”

  徐樂語噎,怒而不語。

  天子又將目光轉向了主父偃。“主父君,你有何高見?”

  主父偃作勢沉吟半晌。“嚴君與徐君所言,各有長短,臣一時也難以決斷。不過,誠如嚴君所言,南越之事。我等皆是道聽途說,不如嚴安親履南越,耳聞目暏。臣相信嚴君言必有據。只是有一件事,臣懇請陛下留意。冠軍侯梁嘯粗鄙少文。能不能像嚴安一樣出使奉職,說動趙胡,實在可疑。”

  天子點點頭,又將目前轉向嚴安。嚴安正中下懷,慨然道:“陛下。臣愿意再去一趟南越。”

  正說著,竇嬰大步走了進來,身后跟著一個尚書郎。尚書郎手里捧著一份奏疏,小步急趨,走到天子面前,奉上奏疏。天子一邊和竇嬰打招呼,一邊拆開了奏疏。他只看了一半,就不由得掃了嚴安一眼,嘴角挑起一絲笑意。嚴安看了,心中不安。卻不敢多說。

  天子看完奏疏,想了想,將奏疏推到了竇嬰面前。

  “王恢上書,請求在豫章屯田練兵,威懾南越,逼南越入質,并打算運南越之米至江淮,以解梁楚之饑。”

  “這個建議好。”竇嬰贊了一聲,展開奏疏細看,隨即又道:“王恢有見識。”

  天子笑笑:“嚴君。你看呢?”

  嚴安心里咯噔一下,來不及多想,立刻說道:“陛下,臣還是覺得攻取南越來得更直接。”

  竇嬰抬起頭。一臉的詫異。“你說什么,直接攻取南越?”

  嚴安斗志昂揚,起身離席,躬身道:“正是。”說著,把剛才討論的內容簡要的說了一遍。

  竇嬰靜靜地聽完,看了一眼余怒未消的徐樂。又看了一眼不動聲色的主父偃,最后把目光轉到眼神充滿期待,又有幾分怯怯不安的天子,沉吟了片刻。“陛下打算讓嚴君再赴南越,說服趙胡?”

  天子遲疑了片刻,點點頭。“魏其侯以為如何?”

  “風險不小。”竇嬰放下手中的奏疏。“不過,也不能說一點機會沒有。”他斜著眼睛瞥了嚴安一眼。“我只有一個小小的建議,嚴君若再赴南越,當與梁嘯好好配合。畢竟在戰事上,他更熟悉一些。”

  嚴安很不高興。竇嬰這話等于說他是不知兵的書生。不過,他沒有說話,竇嬰是前輩,在天子心目的地位也很重。別看他只是一個中大夫,卻是天子制衡丞相田蚡的重器。

  嚴安轉向天子,目光露出幾分乞求。現在梁嘯是使者,他如果也去,那誰是正使,誰是副使?如果按常理,梁嘯有爵位在身,官職也不比他差,自然是正使。如此一來,他倒成了梁嘯的副手,將來論功的時候,梁嘯才是首功。

  天子不動聲色的微微頜首,嚴安這才稍了一口氣。

  竇嬰為官多年,豈能看不出嚴安的這點心思。他淡淡地笑了一聲:“雖說離秋天還有半年時間,不過嚴君還是應該早點動身為妙。趁此機會,隨梁嘯深入山林,提前熟悉一下山林環境也是好事,萬一事有不諧,你也有脫身之能。”

  嚴安頓時臉色通紅。竇嬰這句話不僅說他沒有作戰經驗,而且暗指他可能失敗,只能倉惶逃歸。這實在不是一個好兆頭。不過,當著天子的面,他也不好和竇嬰翻臉,只能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有魏其侯看中的冠軍侯和灌府君相伴,此戰必勝。”

  竇嬰哈哈大笑。“不敢當,灌夫也罷,梁嘯也罷,都是陛下提拔的英俊,我哪敢居功。”

  嚴安后悔莫迭,臉上火辣辣的。這個耳光挨得有些冤,還是自己主動送上去的。這個老匹夫,果然是老奸巨猾、滴水不漏啊。

  見嚴安尷尬,天子立刻轉換了話題,說起了田蚡的建議。竇嬰一聽,勃然大怒:“此等望氣者皆該殺。臣從來只聞上天降災,天子齋戒反省,愿以身代天下百姓受譴,豈有圣天子坐視百姓受災,散發天氣郁結之氣?丞相上佐天子理陰陽,順四時,下安百姓,若是放任河水漫流,豈不是丞相失職,卻歸罪于陛下?”

  天子將信將疑,一時沒有決斷。

  梁嘯坐在船上,仰著頭,打量著兩側郁郁蔥蔥的山崖,既覺得賞心悅目,又有些隱隱不安。

  這里的景色是美,可一旦發生戰事,對于交戰雙方,特別是從中原來的戰士來說,這些美麗的叢林卻是致命的泥潭。叢林的高濕環境,隨處可見的毒蛇蚊蟲,都有可能成為致命的障礙。中原將士習慣車騎戰陣,到了這里,不僅車騎用不起來,戰陣也無從談起。

  五十萬秦軍的遭遇就是前車之鑒,天子指望用三五萬人就解決南越,實在是異想天開。

  梁嘯要求王恢留在豫章,抓緊時間熟悉叢林環境,演習叢林戰術,做好進攻的準備。可是他不知道王恢能否按照他的建議去做,更不知道天子會不會接受他的建議。雖然他的建議是以王恢的名義上疏的,可是以天子的聰明,不看不出他在這里面的作用。

  人一旦有對立情緒,往往容易做出不理智的決定,何況天子本來就是個非常情緒化的人。

  如果天子要求王恢盡快進軍,那該怎么辦?一旦發生戰事,自己的處境就危險了。

  必須做好隨時逃命的準備。

  梁嘯轉身看向南越王派來的陪同人員。考慮到梁嘯的冠軍侯身份,南越王趙胡特地派來了一個有爵位的將領趙廣做陪同。按照南越不成文的規定,這個趙廣也算是宗室。南越以漢朝稱臣,但是國內卻是稱制,自作主張地封了不少王侯。這個趙廣也是其中之一,他的爵位是關內侯。

  關內侯已經是侯爵,只是沒有食邑,沒有封國,比梁嘯身份略低,卻又不給人輕視之感。

  盡管如此,趙廣還是非常自負,他雖然是趙佗的直系子孫,但他的爵位卻不是繼承來的,而是憑軍功積累而致。南越實行的軍功爵更像是秦爵,沒有漢爵那種高爵限制,理論上,只要有足夠的軍功,就可以一路升到高爵。像趙廣這樣有趙氏血脈的,甚至可以封王。

  趙廣年約四旬,中等身材,黝黑的臉上依稀還能看出燕趙人的模樣,性格兼有燕趙人的豪爽和嶺南人的精明,當然也有驕傲。與梁嘯見面之后,他一直很好奇,拐彎抹角的打聽梁嘯的情況。從他的話音中可以聽出,他對梁嘯這個冠軍侯的來歷有些懷疑。

  梁嘯無從解釋,總不能亮出臀部,證明自己的清白吧。

  “趙君侯,你從征多年,麾下將士一定是千挑萬選的精銳吧?”

  趙廣矜持地笑笑。“還好,雖然不像冠軍侯身邊的這些郎官高大威猛,卻是真正的勇士。”

  梁嘯咧了咧嘴。“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要不,我們一起去打個獵,也讓我見識見識南越勇士的風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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