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墟的中心腹地。
“血絕就是這個脾氣,一點就燃。你看我羅衍,張若塵縱然是天羅神國未來的駙馬,本帝卻一點情緒都沒有,能做到泰然自若,這是上位者該有的沉穩,這是多年修煉才有的心境。”
羅衍大帝魁梧卓然的身軀,站在神廟的門口,對里面的一道藍色身影,如此說道。
看似很隨意的站在那里,但卻擋住藍色身影出去的路。
“大帝這是在告訴老夫,你心中也有怒意,但你能克制怒意?”藍色身影道。
羅衍大帝道:“本帝是想說,做為我們這種層次的存在,影響力太大,可以決定天下大事的走向,做任何事,都不能像血絕那樣沖動,肆意妄為。尤其,不能破壞那些潛在規則,否則必遭反噬,引來的后果未必是我們可以控制。”
七大人站在藍色身影身旁,聽出羅衍大帝話語中潛藏的意思。
是在告訴擎祖,他羅衍大帝也有滔天權柄,可以號令羅剎族,可以決定天下大事。若是他羅衍大帝也像血絕戰神那樣肆意妄為,天南未必承受得住這股沖擊。最后的事態發展,將不受擎祖和羅衍大帝的控制,很可能天翻地覆。
七大人心中暗嘆,血絕戰神和羅衍大帝,還真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
一個烈如火,以最直接的方式,表達自己想做的事。
另一個,沉穩不失霸道,看似在講道理,話語中卻充滿機鋒。不爭鋒相對,更勝爭鋒相對。
七大人卻不知,羅漢大帝還真沒有打算這么耐心的講道理,只不過是感應到,血絕戰神在外面殺得天翻地覆,甚至殺得超出他的預料,讓他心驚肉跳,覺得要出大亂子,所以,轉而才開始講道理。
這個道理,張若塵沒資格和擎祖講,血絕戰神不夠資格,甚至福祿神尊前來都差了一些資格。
但,羅衍是天羅神國的大帝,甚至在一些極端的情況下,可以號令羅剎族的七大神國,代表的是整個羅剎族,無論修為,權柄,還是背后能夠調動的能量,都是有資格和擎祖直面相對。
可以講道理,也可以扳手腕。
當然,血絕戰神在外面將天南都殺成了那個慘樣,羅衍大帝若是再刺激擎祖,后果不堪設想。那么,只能講道理。
什么是公道?
實力平等的情況下,才有公道。
羅衍大帝感知到血絕戰神鎮殺了天南十尊神將,擒拿了六大人,打進了生死墟,眉頭不禁一跳,連忙又道:“看見了吧?若不是你破壞了規則,親自對一個小輩出手,血絕怎么可能發瘋?一位大族宰,都被你逼瘋了!情緒失控,連自己在做什么都不知道。”
“若是,出手的是天南的第三代傳人,便是將張若塵打死,血絕也肯定認。破壞了規則,會被反噬的。”
“為什么天宮和命運神殿都規定,神境不能插手俗世,就是這個道理。一旦插手,必然天翻地覆,大家都玩完。”
“大帝是在教訓老夫嗎?”擎祖語氣平靜。
但這話,卻是一點都不平靜,已蘊含殺伐之音。
若不是羅衍擋在門口,擎祖早已出手鎮壓了血絕戰神。在擎祖看來,羅衍的廢話實在太多,若非羅剎族第一神國大帝的身份擺在那里,他早已出手。
羅衍大帝道:“擎祖是長輩,是宇宙中的主宰,本帝哪敢教訓你?天下這么大,也沒有任何一人,敢在你面前說出教訓兩個字。但,擎祖這件事的確做得不對,天南就應該付出代價。”
最開始,羅衍大帝語氣還很柔和,到最后卻是變得冷沉下去。
兩人眼神碰撞,明明沒有調動神氣,但,站在擎祖身旁的七大人卻遍體生寒,心突然一下緊了起來。
這兩人若是開戰,后果不堪設想。
七大人正欲勸阻的時候,擎祖卻是已經開口,道:“張若塵是須彌的傳人,是昆侖界的棋子,欲要顛覆地獄界,報十萬年前的仇。”
羅衍大帝道:“可有證據?”
“不久之前,花影老兒參與了進來,使用精神力助張若塵逃走。”擎祖道。
羅衍大帝道:“這算什么證據?花影老頭被囚禁在命運神殿,是張若塵的父親相助,才逃了出去。如今,張若塵的父親身陷命運神殿,花影老頭救他兒子,算是在還人情而已。”
“你真的敢放任此子成長起來,不怕將來給你羅剎族招來滅頂之災?”擎祖的身影始終混沌一片,只有一道藍色的影子。
羅衍大帝道:“如果冒出一個天驕,便害怕他將來威脅到自己,出手擊殺。那么,要不要我們來商量一下,先把血絕、荒天、閻無神全部都殺掉,這樣什么威脅都沒有了!擎祖啊,擎祖,你得明白一個道理,別人之所以與你為敵,是因為你先選擇了他做你的敵人。這個到底,本帝都懂,你何等大智慧,怎么可能不懂?”
“老夫正是太懂,所以才必須廢掉張若塵,不惜一切代價。因為,我們的仇,十萬年前就結下。”擎祖道。
羅衍大帝抬頭望天,道:“好吧,我們不再講對錯,張若塵修為已廢,你的目的已經達到。只要你答應本帝,今后大家都按規則行事,不能再對他出手,本帝這便將血絕帶走,平息此事。”
“遲了!今天,誰都休想將血絕帶走。”擎祖語氣很堅定,有無人可以撼動的意志。
羅衍大帝急了,道:“剛才才與你講規則,你老人家怎么又忘了?你若對血絕出手,不死血族豈會善罷甘休?你莫非是想挑起不死血族和死族的戰爭?地獄界這是要內亂啊!”
“本帝來生死墟之前,血天部族的諸神已經在集結,福祿神尊也在趕來的路上。不死血族的族長…”
“嘩!”
一道血光,從天而降,凝成一道蒼老的身影。
“到了!老夫這不是到了嗎,喊我干嘛?”
不死血族的族長,渾身都是泥土,頭發亂得如同雞窩一般,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的,像是地底剛剛爬起來的一具老尸。
羅衍大帝也沒想到,堂堂一族族長,如此不注重自己的儀表,愣了一瞬,道:“看看,看看,老族長在地底沉睡了三萬年,都被驚動出來。這是要…”
“這是要天下大亂,要出大事,要出大事啊!”羅衍大帝的話,又被不死血族的族長搶了過去。
神廟中,擎祖向前走了數步,終于露出真容,蒼老的臉上,倒是多了幾分慎重。
羅衍大帝和不死血族族長的分量,已經足夠的重。
擎祖道:“老夫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地獄界。”
“誰不是…”羅衍大帝剛剛開口。
不死血族族長道:“誰不是為了地獄界,我們趕來生死墟,也是為了地獄界。我們若是斗起來,只會讓天庭得利。”
羅衍大帝點了點頭,道:“這件事…”
“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你們天南這次也損失慘重,但,我們不死血族損失更重,可是我們愿意后退一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死血族族長向羅衍大帝盯去,問道:“大帝想說什么,你說吧!”
什么話都被你搶著說了,本帝還說什么?
羅衍大帝想了想,道:“張若塵武道修為已廢,天南今后不得再針對他。只有這樣,本帝才能想辦法去說服血絕和福祿神尊,否則這天這事很難收場。”
擎祖哪能看不出羅衍大帝和不死血族族長的目的,今天這件事,若是就這么算了,今后誰還會將天南放在眼里?
“血絕可以不殺,但他必須付出代價。你們應該明白,老夫的意志,天南的尊嚴,沒有任何人可以挑釁。就像,血絕戰神在不死神殿,被別的神靈廢掉修為。就像,天羅神國的神靈,在大羅神宮被人殺死,豈能不了了之?”擎祖道。
羅衍大帝和不死血族族長對視一眼。
血絕戰神殺得實在太狠,這件事,不可能善罷甘休,天下沒有任何人,可以讓擎祖在這件事上后退半步。十族的族長一起來,都沒用。
羅衍大帝道:“你想讓他付出什么代價?”
擎祖正欲開口,忽的,心生感應,走出神廟,向生死墟的西方天空望去。
羅衍大帝和不死血族族長也感應到了什么,眼中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
只見,一卷神旨憑空出現在了那里,懸浮在云中,緩緩展開。
隨之一道紅衣白發的身影顯現出來,如天姥真身一般,渾身散發絕世而恐怖的神威,揚聲道:“天下諸神當知,即日起,張若塵本座護之,是為天姥神使。”
短短一句話后,天姥的身體散去,化為一道道規則神紋和精神念力,飛向宇宙八方。
這道聲音,隨之傳入天庭、地獄所有神靈耳中。
“她…居然還活著,我的女神…”不死血族族長喉嚨動了動,雙眼灼熱。
羅衍大帝臉色卻極為凝重,道:“你們發現沒有,她的規則神紋發生了變化,難道她已經踏入了那個境界?”
“沒錯了,女神就是那個境界,放在三十萬年前,必然可以成為諸天之一。諸天不一定都踏入了那個境界,但,踏入了那個境界必然諸天之一。”不死血族族長意氣風發,揚聲長笑。
天姥神旨的出現,讓這本就不平靜的一天,變得更加震撼。
神靈的世界徹底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