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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時還不清楚,他們雖然露面,卻從未與人交過手。丹青考慮得怎么樣?要不要隨我一起去天庭?來之前,我已經去找過仙妃子、青墨她們,現在就等你的答復。”萬滄瀾道。
納蘭丹青幽然輕嘆:“昆侖界從中古蘇醒過來的修士何其之多,個個天資無雙,其中必有一些踏入了強者之列。難道真連自保的力量都沒有嗎?”
萬滄瀾聽出她似乎不愿出世,因此,不想勉強她,正要告辭離去。
納蘭丹青的一雙秀目,忽的,盯向萬滄瀾后方的竹林,露出一道凝惑,道:“姐姐是否被跟蹤了?”
“轟!”
萬滄瀾眼神一凜,身上大圣威勢爆發出來。
伴隨一聲鳳啼,一只火焰鳳凰虛影,從她體內沖出,懸浮在半空,羽翼赤紅如血,火焰燒得空間都在扭曲。
當初在祖靈界,冰火鳳凰的傳承,萬滄瀾和木靈希各得一半。
負責看守北崖的老嫗,白發流動電絲,釋放出精神力,向四方探查。
北崖有儒祖留下的祖文,若不是跟在她們后方,外人休想闖入到此處。
片刻后,萬滄瀾皺眉,道:“我已釋放出火鳳道域,為何沒有感應到別的修士的氣息?”
“似乎沒有第四個人。”老嫗道。
納蘭丹青神情淡然,盯向竹林下方一團開得正艷的紫荊花所在的位置,道:“閣下精神力很高,斂氣術法也是玄奇至極,幾乎已完全與天地相融。但是,我在這北崖,已經生活了數百年,對這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石,都了如指掌。”
“你,與這里的自然不合,與這里的天地規則不融。”
“錚!”
萬滄瀾背上的一柄圣焰戰劍自動飛出,與數之不盡的圣道規則相融,拖出灼目至極的火焰和劍氣,一劍揮斬出去。
這一劍,蘊含無窮毀滅力,震得北崖的祖文都浮現了出來。
但,詭異的是,燃燒著熊熊圣焰的戰劍,卻是停在了紫荊花叢的上方,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定住。
萬滄瀾俏臉一變,調動全身力量。
可是,戰劍既是斬不下,又收不回。
“嘩!”
一道模糊的身影,在紫荊花叢邊顯現出來,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抓住顫鳴的圣焰戰劍劍柄,閑庭信步的走了過去。
萬滄瀾那雙修長美//腿,爆發出強勁的力量,腳尖一蹬,化為一道絢爛而又美麗的火影,一掌擊向那道身影。
那道模糊的身影,身形扭曲了一下。
萬滄瀾一拳擊空,在地面上拖出一道火焰紋路,差一點收不住速度,沖入進竹林中。她定住身形,回身望去,看著那位手持戰劍的模糊人影,眼神復雜至極。
要知道,剛才她發動攻擊的時候,已經釋放出道域。
對方卻能在她道域中,閑庭信步,輕松避開她的攻擊。
如此修為,得是高到了什么地步?
那道模糊的身影,道:“不錯啊,不愧是擁有冰火鳳凰和九耀神君傳承,滄瀾武圣的修為,居然已經達到如此高度。”
明明是一句夸贊的話,可是與剛才的交手情形對比,萬滄瀾卻聽得很刺耳,覺得對方是在諷刺。
九耀神君,乃是十萬年前西方宇宙排名第五的大世界天權大世界之主,在神戰中隕落,只留下九滴神淚,飛落到昆侖界。
九滴神淚蘊含九耀神君一身的神力精髓與修為傳承,被九天玄女各煉化吸收了一滴。
有如此機緣,又修煉了千年,卻連對方的影子都摸不到。
如今對方反而夸贊她,萬滄瀾怎么高興得起來?
“既然閣下如此挑釁,我豈有不奉陪的道理?”萬滄瀾從無畏懼之心,體內爆發出更加強橫的毀滅性力量,火焰溫度之高,似要煉化世間一切。
納蘭丹青道:“閣下可知,這北崖乃是書宗禁地,闖入者,殺無赦。”
說出這話時,她兩根玉白而又纖長玉指合并,舉過頭頂,頓時,天地變成方圓,數之不盡的祖文,在如同滿天星辰一般,懸浮在她頭頂。
所謂祖文,類似神紋。
但,神紋的威力,也有高下之下。
比如神尊留下的神紋,即便是神靈都會忌憚。
位于北崖的祖文,卻比神尊留下的神紋更可怕,是二十諸天之一第三儒祖留下,如今受納蘭丹青的調動,整個書山的天地圣氣,都向她匯聚而去。
那道模糊的身影,道:“才女可還記得殞神墓林和無盡深淵的那位故人?”
納蘭丹青眉頭一皺,陷入久遠的回憶,忽的,想到了什么,以難以置信的眼神,盯向對面那道迷糊的身影。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是他,他明明已經…”
不知不覺間,她已散去精神力,所有祖文如潮水一般退去,消失在北崖。
那道模糊的身影,道:“我還記得,那一年,我們乘坐登天舟,飄在尸河上,躲避追殺的日子。也還記得,在無盡深淵撿到的一枚枚沾血的棋子。”
納蘭丹青心中的質疑盡去,因為說的這兩件事,只有他們二人知曉。
她的雙眸一眼不眨,就這么盯著,依舊感覺太過虛幻,仿佛心中心魔又迸發了出來,要將她吞噬進幻境里面。
夕陽徹底落下。
天空一輪圓月升起,皎潔如玉盤。
月下,納蘭丹青更顯清純圣潔,宛如崖邊幽蘭,不食人間煙火。
萬滄瀾疑惑的看著崖邊的兩道人影,實在是猜不透來的到底是誰,似乎與丹青交情很深的樣子,若不是她站在一旁,說不一定兩人都擁在了一起。
難道這些年來,丹青竟是有了心上人?
萬滄瀾重重冷哼一聲,天下男子,誰配得上丹青?
張若塵釋放出精神力天地,隨后,才露出真容,看著站在崖邊,背對明月的納蘭丹青,笑道:“千年不見,我們倒是生疏了!”
納蘭丹青心湖恢復平靜,嫣然一笑:“對啊,就是生疏了!千年來,連信都收不到一封,這豈止是生疏了,簡直是變成了陌生人。”
張若塵道:“我也沒有想到,一場離奇的經歷,讓我失去了千載歲月。”
“那么千載后,丹青是你見得第幾個人呢?”納蘭丹青道。
這個問題,如同是點了張若塵的死穴。
張若塵仔細想了想,道:“今夜元宵,月圓中天。良辰好景,又有故友來訪,難道我們就在這里吹冷風不成?不如去你的草堂,喝一壺清茶,談談千年來各自的趣事,豈不是一件暢快事?”
“你偷偷摸摸來書宗,就是想要給我談,你這些年的趣事?”
“也可以聽聽你的趣事。”
納蘭丹青搖了搖頭,道:“你變了!”
張若塵摸了摸自己的臉,悵然若失,道:“死過兩次的人,自然不可能回到原來的樣子。”
“我說的不是你的模樣。”
“那是什么?”
“若是以前,我問你,丹青是你見的第幾個人,你一定會如實回答,然后解釋其中種種原因。可是剛才,你卻故意提到元宵,是想提醒我,你在如此佳節來看我,是對我這個朋友何等的重視。我說你一聲心機重,沒有冤枉你吧?”納蘭丹青道。
張若塵長嘆一聲:“在你面前,真的是一點手段都不能施展嗎?把我看得這么透,接下來還怎么聊…”
“可是我喜歡。”忽然,納蘭丹青道。
張若塵詫異道:“喜歡什么?”
“喜歡你能在元宵這一天來看我,喜歡你用我更喜歡的方式告訴我我問的問題,總之,什么都喜歡,就是很高興,比過去一千年的元宵節加起來都更加歡喜。”
沒有去草堂,他們便是站在崖邊,眺望明月,看著一望無邊的學海,講述著種種過去的、現在的、未來的事。
時不時,發出歡聲笑語。
如今,納蘭丹青不再是池瑤女皇身邊的圣書才女,張若塵也不再是被朝廷通緝的前朝余孽,兩人都可以放下各自的身份,相處得前所未有的輕松。
那位看守北崖的老嫗,早已離開。
可是,萬滄瀾卻依舊站在竹林邊,盯著崖邊的二人,只可惜,聽不見他們的對話,也看不清那個男子的身影。
張若塵和納蘭丹青各自取出一把古琴,相對而坐,渾然忘記崖上還有萬滄瀾這個第三者,彈奏了起來。
一連彈奏數曲。
張若塵十指按住琴弦,停下來,問道:“最近我才重新撿起音律,我這幾曲,還彈得可以吧?”
“當然是極妙,像你這樣的精神力大強者,掌握音律,是輕輕松松的事。只可惜,與真正的琴道大師比起來,卻還是差得太遠。”
“我還稱不上琴道大師?”
納蘭丹青搖了搖頭。
“誰稱得上?”
納蘭丹青眨了眨眼睛,向他暗示。
張若塵收起了古琴,不想再和這個琴道大師對奏,本來,這些天來他對自己的音律造詣是信心十足,在圣書才女這里卻受了打擊。
“十年笛子百年簫,千年琵琶萬年琴。若塵公子這才練了多久,就想稱琴道大師?不會這么小氣吧?”納蘭丹青道。
“不彈了,封琴。本是想要見一見故友,卻被損得一無是處。”
“我可以教你,拜師就行。”
“我們還是敘舊吧?”
“本就無舊可敘,難道在你眼中,丹青竟是一個舊人?有了新人,舊人不是應該忘掉?”
“說不過你,我輸了,還是教我彈琴吧,師尊在上,受弟子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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