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游大師以手指天,言辭鑿鑿的道:“師父,我敢對天發誓,之所以鎮壓他,真的只是看他不順眼而已,沒想過要奪取他身上的圣藥,更沒想過要殺他。試想一下,我何等年齡,何等修為,他一個不朽境小輩卻屢屢對我不敬,我該不該給他一點小小的教訓?”
“事實上,我的圣藥,都被你搶走了!”血屠怨聲說道。
夜游大師眼神一瞪:“搶?自己人的圣藥,怎么能叫搶?我那是替你保管。試想一下,以你那三腳貓的修為,如果不是我幫你保管著,早就被別的修士奪走了!”
“那你現在還給我吧!”血屠道。
夜游大師慈眉善目,道:“孩子,本源神殿中不安全,交給你,我怎么能放心呢,等離開了此處,一定一株不少的還給你。”
血屠忍無可忍,這老棒槌,居然真把他當成小孩子糊弄,不就是比他多活了兩萬多年,還倚老賣老了起來。
“不給是吧,我親自來取。”
血屠出其不意,向前猛的一撲,將夜游大師撲倒在地上,在他衣服里面摸索起來。
“小子…往哪里摸呢?住手,再不住手,本大師就不客氣了…”
張若塵沒有理會身后的爭吵,從巨大神尸的身上,找到被海客奪走的本屬于劍皇和石皇采集到的圣藥。
“拿去吧,這些是屬于你們的。”張若塵還給二人。
劍皇和石皇知曉張若塵不缺圣藥,因此,沒有跟他客氣,心中卻是暗暗記下了今日的恩情。
“嘭!”
一道人影,從三人上方飛過。
是被夜游大師猶如皮球一般踹飛的血屠。
夜游大師黑袍散亂,從地上爬了起來,一邊系腰帶,一邊罵道:“竟敢對本大師如此不敬,你若不是師父的師弟,一定一腳踹死你。”
血屠飛奔而回,也不知是不是跟夜游大師學的,竟然沒臉沒皮的一屁股坐到張若塵腳下,抱住他的大腿,道:“師兄為我做主。”
他本來是想跪的,但是,實在跪不下去,而且也絕不可能跪得像夜游大師那么自然和真誠。
張若塵目光投向夜游大師,正欲開口。
夜游大師卻一下子哭了出來,失魂落魄的坐到地上,本是已經系了一半的腰帶,又被他扯開,道:“多少年了,我這垂暮老朽之身,竟被一個小輩如此欺辱,最后一點尊嚴都喪失殆盡。”
繼而,他帶著哭腔的大吼一聲:“師父,那些圣藥,我是絕對不會還的,那是他應該賠償我的,他該,他摸過了!”
“你一個老貨,有什么好摸的?被你這么一說,倒把我說得有些惡心了!”
血屠一陣惡寒,自己的認知底線再次被刷新,怎么也沒想到,堂堂一個大圣不要臉的程度,可以達到如此地步。
夜游大師幽怨的瞪過去,眼中含著淚花,破口道:“摸的時候,你怎么沒覺得惡心?”
血屠惡心得很想把自己剛才碰過他的雙手斬了,這樣的話,若是傳出去,這個老棒槌可以當做什么都沒發生過,可是他血屠神子還怎么在地獄界抬起頭來?
忽的。
血屠想到了什么,大笑起來。
夜游大師的雙眼暗暗一瞇,感覺到不妙。
“實話告訴你,那些圣藥其實都是師兄的。”說出這話時,血屠拱手向張若塵一拜,眼睛瞥向夜游大師露出一抹冷笑,仿佛在說,我得不到的東西,你也休想得到。
“該死,這個小崽子,竟然如此狠得下心,使用出同歸于盡的招。好吧,既然如此,老夫只能比你更狠。”
夜游大師抹去眼中淚水,不知從何處,摸出一根儲物袋,呈給張若塵,道:“師父,這袋中都是弟子的一點心意,你一定得收下。”
血屠臉色狂變,這袋中的圣藥,可是他辛辛苦苦采摘而來,本來是打算找機會溜走,躲到宇宙的某顆無人星球上,修煉個幾百年,將圣藥全部吞服之后,再回血天部族。
被夜游大師搶奪后,他自知以自己的修為難以要回,于是咬著牙,心一狠,退而求其次,打算將這些圣藥交給張若塵抵債。
可是現在,夜游大師居然比他更狠,直接將這些圣藥獻給了張若塵。
如此一來,不僅圣藥他沒要回,就連欠張若塵的債也還要繼續還。
血屠一把抓住張若塵的手腕,道:“師兄…這些圣藥,都是我辛辛苦苦采摘來的,與它們搏斗,我甚至還受了很重的傷。”
張若塵接過夜游大師遞來的儲物袋,打開一看,里面的圣藥果真不少,每一株都蘊含精純的本源之力,價值無法估量。
若是血屠得到這些圣藥,花費數百年時間,怕是可以修煉到無上境,而且必定還是無上境中的頂級強者。
都是逆天改命的寶藥啊。
張若塵從里面,取出一株最不起眼的,長著三片葉子的元會級圣藥,塞到血屠手中,道:“拿去療傷。”
血屠眼巴巴的看著儲物袋,道:“師兄,我欠你的債?”
“不急,以后慢慢還。”張若塵拍了拍他肩膀。
“噗嗤!”
血屠嘴里一口鮮血吐出,也不知是真的傷得很重,還是被氣的。
他不恨張若塵,只是半跪在地上,眼神死死的瞪著一臉含笑的夜游大師,心中暗暗發誓,“今日之仇,來日必定十倍奉還。”
另一頭,七手老人取出一柄古樸的黃銅匕首,挖開神尸的心口,小心翼翼剖開那顆足有宮殿大小的神心。
夜游大師立即趕過去,氣急敗壞的道:“我們之前可是有言,神尸歸我,神尸的心臟自然也是歸我的。”
“知道,知道,看把你緊張的。”
七手老人跳入進神光氤氳的巨大心臟中,尋找了半晌,忽的,眼睛一亮,看到生長在破碎心海中的一株“大傘”。
站在海中的張若塵,聞到了一股濃郁的香味,目光投望過去。
“好香啊,什么東西?”
夜游大師緊張了起來,正要跳進神心中,卻見七手老人抱著一把大傘,從里面飛了出來。
香味,更濃了!
“哈哈!那海客渾身都死氣沉沉,可是,老夫卻偏偏看出他的心臟中,有著一股磅礴的生命氣息。試想,神尸的死氣多么濃厚,海客的修為何等高深,能夠從他體內生長的活物,必定是神異的至寶。殺海客,我承認,有賭的成分,但是老夫賭對了,這一票干得值。”
七手老人的另外五只手不自覺的,從體內長了出來。
七只手都在撫摸那把香氣撲鼻的大傘,那陶醉的模樣,仿佛抱的是一位渾身赤//裸的絕世美女。
“你們可知,這是什么寶物?”他極為得意的問道。
夜游大師眼睛都看直了,向前走去,道:“神香魔菇,怎么會是神香魔菇?”
七手老人連忙遠退,與他拉開距離,道:“我們可是早就說好了,你只要圣源、浩劫戰斧和神尸,現在后悔,遲了!”
夜游大師心中的確后悔至極,早該猜到,沒有絕對誘惑性的寶物,七手老人怎么敢冒著巨大的風險,出手圍殺海客?
對夜游大師和七手老人當前最重要的事是什么?
當然是破境成神。
七手老人本就采了不少圣藥,要將精神力修煉到七十階,成為精神力神靈,已經不算太難的事。
如今,又被他得到神香魔菇,百年之內,精神力沖破七十階大關,已是鐵板上釘釘的事。
七手老人有些得意忘形,繼續氣夜游大師,笑道:“海客誕生出靈智的時間尚短,可是這具神尸存在的歲月,怕是已經超過十個元會。神香魔菇在它心臟中絕對孕育了數十萬年,甚至上百萬年。”
“老夫猜想,海客和海客的師尊,之所以沒有采摘和煉化神香魔菇,肯定是想繼續孕育它,既是將它當成一株寄生之物,也是將它當成沖擊元會級代表人物的大藥。可惜,現在便宜了老夫。”
“神香魔菇對無上境大圣而言可是好處無窮,特別是對魔道修士而言,更是無上至寶。”
就是這時,張若塵生出一道感應,打算提醒正在氣夜游大師的七手老人。
卻見,這片水域,已被紅色的魔霧籠罩。
一道銀鈴般的笑聲,響起:“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獲,神香魔菇對我而言,的確是無上至寶。”
“嘭嘭。”
一道窈窕纖細的紅色身影,出現到七手老人身旁,二人一連對碰七擊,第八擊的時候,七手老人終究是抵擋不住,斜飛出去,墜入進泥沙之中。
紅紗女子抓住那把香氣撲鼻的“大傘”,美眸流露出異彩,驚嘆的道:“果然是這株傳說中的魔道至寶,謝謝了,本姑娘收下了!”
夜游大師狂喜,先前神香魔菇在七手老人手中,他沒有強行出手搶奪的理由,現在好了,機會來了!
“好你個魔女,竟敢奪取我至交好友的寶物,看本大師怎么收拾你。”
夜游大師抓起白骨法杖,指了過去,強大的精神力正要釋放出來,可是他卻先被水中紅色的魔霧卷飛出去。
那些魔霧,既像掙不斷的紗,又像是道鎖,將夜游大師包裹得嚴嚴實實。
夜游大師臉色終于變了,意識到這個魔女不是泛泛之輩。
此女施展的魔道手段與絕美的容顏,讓他想到了一個恐怖的地方。
羅剎族的第一兇地,羅祖云山界。
莫非她就是羅祖云山界的傳人?
夜游大師身上雷電四射,掙斷重重魔霧,雙腳落地,神情冷肅的道:“不知姑娘怎么稱呼,是否來自羅祖云山界?”
“算你還有一些眼力勁,本姑娘復姓姑射。”
姑射靜將神香魔菇收起,雙手抱在飽滿的胸前,直勾勾的盯著夜游大師,道:“你不是要收拾我嗎?動手吧,你雖然實力稀松平常,但是卻很有骨氣,更是肯為朋友挺身而出,沖著這一點,我一定給你一個痛快。”
夜游大師心中叫苦不已,怎么就招惹上了羅祖云山界的傳人?
能被稱為羅剎族第一兇地,從里面走出的魔女,絕對是兇惡至極的存在,就算他們所有人加起來,估計都不夠她殺的。
羅剎女喜愛吃人,不知會不會吃鬼?
完了,今天算是栽了大跟頭。
夜游大師只感覺雙腿又有一些發軟,不過這一次卻是穩住了,沒有滑下去,因為他已想到脫身的辦法。
“魔女,你可知站在我旁邊這位是誰?他可是大名鼎鼎的元會級天才張若塵。”夜游大師指向張若塵,如此笑道。
在夜游大師看來,他自己只是一個壽元無多的老鬼而已,這羅剎女對他的興趣絕對不大。而暴露了張若塵的身份,就完全不同了!
元會級天才的肉身,哪個羅剎女不想吃上一口?
況且地獄界的修士都知道,張若塵身上寶物無數,這位羅祖云山界的傳人,就算出手,也肯定第一個向張若塵出手。
趁此機會,他自然也就可以脫身逃走。
想及此處,夜游大師不禁暗暗佩服自己的急智,暗笑道:“師父,對不起了,弟子也想活命,只能犧牲你去喂那個羅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