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殿的一眾大圣,終究還是灰溜溜的退走。
不退走有什么辦法,張若塵深不可測,一念之間,可以詛咒天叔子。無上境不出,誰與爭鋒?
繼續叫板,難道不怕也被抓去做和尚?
在沒有弄清楚張若塵的依仗之前,只能按兵不動。
“欲要毀滅一人,必先使他膨脹!今日,便讓張若塵囂張,看他能囂張到幾時?”原本寂憤憤然的哼了一聲。
一位死神大圣,道:“以我的判斷,張若塵的精神力強度,應該在六十七階到六十八階這個層次,按理說,天叔子不至于瞬間就被詛咒。而且,今天我們見到的這個張若塵,明顯與以往不一樣。你們說,會不會…”
原本寂斷然否定,道:“不會的,此人必定是張若塵無疑。至于他有什么隱藏的手段,倒不是我們試探得出來,暫時還是不要輕舉妄動。我已傳訊給了四哥,他應該會有所定奪。”
原本寂的四哥,便是原阡陌。
聽到此處,死神殿的修士,皆心中大定。
原阡陌就是死神殿在俗世中的定海神針,沒有他解決不了事,張若塵終究還是百枷境的修為,即便可以借用外力,也只是偏門小道,登不上大雅之堂。
原本寂正色道:“接下來,還是談正事吧!已經查清楚,百族王城中出現的三次本源之光,都是從夜叉族的圣地夜雨海,散發出來。”
“八百里夜雨海,十萬億埋尸地。”
“百族王城是地獄界邊緣地帶天地脈絡的匯聚之地,而夜雨海,又是百族王城地下神脈最厚重的結點。本源神殿既然出世在即,夜雨海值得懷疑一二。”
一位年齡超過萬歲的死族大圣,有些憂慮,道:“夜叉族可不是能夠隨意拿捏的小族,在十族之下,算是頂尖級的大族。據說,在非常古老的過去,夜叉族曾列入地獄十族之一。”
另一位大圣跟著說道:“夜叉族底蘊深厚,夜雨海圣地更是已經經營多年,即便是神靈,也休想輕易闖入進去。百族王城畢竟是夜叉族的地盤,死神殿在這里的勢力還是太薄弱了一些。”
一道冷沉高昂的聲音響起:“如若真是本源神殿出世,豈是區區一個夜叉族可以獨吞?十族沒有任何一族愿意看到夜叉族再次發展壯大。”
原本寂手指托著下巴,道:“正是夜叉族曾經輝煌過,我才有足夠的理由懷疑,本源神殿就在他們的圣地之中。”
“夜叉族是怎么回應的?”有大圣問道。
原本寂露出一絲惱怒之色,道:“夜叉族族皇聲稱,已經向命運神殿和各大勢力的當家人解釋過,等奧云小行星帶那邊的大事結束,將會給他們一個交代。”
死神殿的當家人,自然是原阡陌,而不是他原本寂。
顯然,別人夜叉族族皇,壓根沒有將原本寂放在眼里,隨口一句將他打發。
眾人沉默了片刻。
“繼續拖下去,聞風而動的勢力將越來越多,百族王城必定成為風云匯聚之地,誰都想分一杯羹。該死的紀梵心,早不出現,遲不出現,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出現,將各大勢力的當家人都給牽制住了!”一位脾氣暴躁的死族大圣,露出憤恨之色。
原本寂眼中浮現一抹深沉的神色,道:“繼續密切監視張若塵和夜雨海,另外,傳訊回神殿,我們需要一支強大的圣軍,才能在本源神殿出世之后,奪取到最多的利益。”
此刻的張若塵,受地魔族族皇之邀,在一群大圣的陪同下,來到地魔族在百族王城中的圣地。
地魔族族皇與張若塵并肩而行,走在最前方,介紹道:“地魔族在百族王城中的一百三十七族之中,名列第二十九位,族中強者輩出,大圣林立。眼前這座圣地,被族中歷代神靈重視,不僅布置有神陣,更是刻錄有大量神紋,一旦完全開啟,尋常神靈都打不進來。至于大圣,頃刻間,便能鎮壓。”
張若塵走在圣地中,見到了參天的圣樹,如墨的黑水,大圣級的守護獸,漫山遍野長滿了不知名的奇花異草。
他道:“這里何止是圣地,我看,稱神土也不為過。”
地魔族族皇欣然而笑,沒有謙虛,道:“百族王城畢竟是一個特殊的地方,還是稱圣地好一些。”
張若塵心中了然,明白他的心思。
百族王城中的各族,既是想要聚在一起,對抗在地獄界邊緣地帶日漸強大的暗勢力,并且一起對抗十族的壓迫,爭取更多的話語權,免得被當成了地獄和天庭戰爭的炮灰,無法反抗。
同時,他們又擔心,百族王城的勢頭太強,惹來十族的忌憚。
不稱神土,稱圣地,就是想低調一點。
在張若塵看來,這就是多此一舉,命運神殿和十族又不傻,若是百族王城真的強大到能夠威脅到他們統治地位的時候,無論你們怎么低調,都是要被打壓的。
地魔族雖然在百族王城中僅排在第二十九位,可是,在地獄界的邊緣地帶,卻是一等一的大族。
須知,地獄界的邊緣地帶,小族的數量成千上萬。可是有資格進駐百族王城的,只有一百三十七族,每一族至少都有一尊神靈。
哪里都一樣,有神靈,才有最起碼的地位,才能進入圈子。
以張若塵看,地魔族的實力,比沒有月神的廣寒界強大多了!當然,一個月神,卻比幾個地魔族加起來都更強。
在俗世,圣境修士和大圣的數量,代表一個勢力的競爭力和強盛程度。
可是放眼整個宇宙,神靈才是一個勢力的立足之本,決定一個勢力的尊卑。
“我們到了!”
地魔族族皇帶著張若塵,來到一座宏偉至極的魔殿。
魔殿高達八百丈,成群結隊的鬼仆、尸奴,穿著艷麗性感的侍女、妖魅,穿梭在殿宇和廣場中,有的手捧美食,有的抬著酒鼎,有的吹奏典樂,竟是正在準備一場圣宴。
張若塵看到如此場面,倒也不驚,道:“若塵區區一個百枷境大圣,又不是神靈,族皇不必如此隆重吧?”
跟在后方的玄澤海和玄清瀅,也都被宴請的規格驚住,實在不明白,族皇為何這么重視張若塵。
閻皇圖和閻折仙來到圣地的時候,都沒有這么高待遇。
血天部族大族宰的外孫,能比他們的身份更尊貴?
地魔族族皇笑道:“若塵大圣有所不知,今天地魔族不止有你這一位尊貴的客人。還有一位貴客,已經在殿中等候多時。大圣,請!”
張若塵心中恍然,是了,應該是那位請動地魔族族皇去阻止他和死神殿爭斗的人物,才是今天真正的貴客。
對方到底是何等人物,又為何要出手幫他?
張若塵第一個走進魔殿,在殿內前方較靠左的地方,看到一道卓然的身影盤膝坐在地上,身前放有一張矮榻,正一個人獨酌。
張若塵眼神微微一怔,略帶幾分尷尬。
怎能不尷尬,當初,為了震懾費仲,他變化成了此人的模樣,將費仲這位威名赫赫的無上境大圣都嚇得親手廢掉了自己的傀儡身。
如今見到正主,才意識到,自己當初變化得徒有其貌而已。幸好費仲不熟悉此人,又心中恐懼,才能蒙混過關。
此人便是半神之神,閻昱,有閻羅族神境下第一人之稱。
還未等張若塵開口,閻昱已是含笑對他招手:“若塵,這邊來,陪我一起飲酒。這是地魔族從仙源族購買的紅塵中,在別處,再多的圣石都買不到。”
張若塵快步走了過去,神情自然,抱拳道:“見過閻昱前輩。”
“這叫法,未免太生分了一些,若是若塵不嫌棄,叫我一聲昱叔,或者二叔也行。你不會覺得,我占你的便宜吧?”閻昱含笑盯著他。
張若塵神情變得怪異,遲遲沒有回答。
按理說,大圣之間,都是平輩論交。
可是閻昱這等人物,已經不能稱為大圣,不僅修為高絕,而且位列《神儲卷》甲等,心念一動,就能破入神境。
閻昱一旦破入神境,就是冥王、血后那樣的存在。
即便封塵劍神,與閻昱和原阡陌之流,都是平輩論交,不會因為他們還在大圣境界,便輕看他們。
閻昱讓張若塵叫他一聲“叔”,真不算占張若塵便宜,反而是將他當成了自己人看待。
“算了,不為難你了,快坐,已經等你很久了!”閻昱笑道,親自倒滿一杯酒,向張若塵移了過去。
張若塵連忙坐下,道:“倒也不是若塵不識時務,實在是不明白閻昱前輩,為何如此錯愛若塵?閻昱前輩能夠讓族皇出面,阻止死神殿的無禮針對,若塵其實已經感激不盡。”
閻昱莞爾笑道:“明明是你打跑了死神殿的修士,我哪里有幫上忙?”
張若塵道:“死神殿高手如云,豈是我以一人之力可以對抗?族皇出面,死神殿自然知曉閻羅族插手了進來,這多少會讓他們有所忌憚,不敢輕易發起圍攻。總之,這份恩情,若塵記下了!”
說完,他一杯盡飲。
魔殿外,一道極為動聽,而又冷冽的聲音響起:“死神殿退走,或許閻羅族不敢居功。但是,天殺組織沒有出手,卻是因為二叔的震懾。”
閻折仙風風火火的走了進來,香風飄逸,那雙清澈如水的眼眸中,浮現出一抹得意的神色。
閻皇圖緊隨其后。
張若塵肅然,道:“天殺組織的殺手,進入了百族王城?”
“天殺組織排名第一的殺手帝皇,便在城中。你和死神殿爭斗之時,本是她出手的最佳時機,可是,她卻沒有出手。”
閻折仙仰著雪白的下巴,悄悄偷看,張若塵是否已經被嚇住?
張若塵再次倒滿一杯酒,主動敬閻昱,道:“多謝二叔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足以當得起一聲“叔”。
閻折仙眉頭一蹙,道:“二叔豈是你能叫的?”
閻昱抬起一只手來,阻止閻折仙繼續說下去,笑道:“是我的意思。”
“二叔!”
閻折仙露出生氣的小女孩神態。
她哪能不知閻昱這么做的原因,擺明是和爺爺、太爺爺他們站到一邊去了,想要撮合她和張若塵。
閻皇圖站在一旁沉默不語,只是看向張若塵的時候,忍不住露出異樣的笑意。
閻昱不再理會閻折仙,望向張若塵,道:“天殺組織的第一殺手帝皇,的確來了百族王城,不過,她沒有出手,卻不是受我的阻攔。因為,即便是我,也找不到她在什么地方。”
“能稱第一殺手帝皇,潛藏之術,必然也是第一。怕是神靈要找到她,都不容易。”張若塵道。
閻昱道:“但是她也要忌憚神靈,百族王城中,目前有三尊神靈坐鎮。這應該才是她不敢輕舉妄動的原因!”
“還有另一件事,想跟你解釋一下。冰王星的那支天道箭,不是芙湘女所為,而是天堂界精靈族的克拉菲林。”
張若塵連忙,道:“二叔不必解釋,閻羅族要殺我,何必放暗箭?更加不可能,將暗箭放得這么明。”
地魔族的一眾大圣,包括玄澤海、玄清瀅,還有與張若塵一同前來的大司空、二司空、蒼桀相繼入座。
死神殿的五位萬死一生境大圣,卻只能僵直的站在兩個和尚身后。
全場都是大人物,只有蒼桀一個圣王,他感覺自己如在夢中。
半神之神都坐在上面,這可是傳說級的人物啊!
張若塵依舊陪在閻昱身邊,與他談笑飲酒,仿佛叔侄久別重逢,有說不完的話。
閻折仙坐在張若塵的斜對面,一直盯著他們,只要張若塵望過去,她便會睜大眼睛瞪來,仿佛可以用眼神阻止張若塵和閻昱暢談一般。
在閻折仙的前面,還空有兩個位置。
張若塵見所有人都已經入座,忍不住問道:“我們這是,還要等什么人嗎?”
“的確還有兩位你們這一代的俊秀,將要來赴宴。”
閻昱沒有提那兩位是誰,忽的,拉住張若塵的手,眼神復雜的低聲詢問:“若塵覺得仙兒這孩子如何?”
“這個…”
張若塵忍不住向斜對面的閻折仙盯去。
閻折仙應該是聽到了閻昱的問題,面對張若塵的目光,竟是沒有再瞪回去,而是低頭看向地面,露出傾聽的模樣。
在閻昱的面前,她還是不敢造次。
就是不知,張若塵會將她貶低到何等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