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法地師,在大圣之下,可謂是無敵的存在。
半路殺出一個慕容葉楓,并沒有讓神崖先生亂了陣腳,只是覺得,又要在這里多耽擱一些時間。
神崖先生輕哼一聲:“昆侖界不怕死的人,還真多。你不知道,遇到一位陣法地師,應該躲遠一些嗎?”
慕容葉楓鎧甲上的戰袍,在風中,獵獵作響,道:“今日之后,你將明白一個道理,遇見了我,應該躲遠些的人是你。”
大圣之下,還是第一個修士,敢以這樣的口吻對他說話。神崖先生怒極反笑:“昆侖界沒有陣法地師,所以,你不知道一位陣法地師的厲害,理解,理解。今日,老夫便讓你知道,自己是多么無知。”
“七星葬月。”
神崖先生的雙手,結出復雜的指印。
頓時,七顆璀璨的星辰,從他的眉心飛出,懸浮到了海面。
星辰的體積,至少也有宮殿那么巨大。最大一顆,如同懸浮在半空的隕星,散發出令人窒息的厚重氣息。
七顆星辰的體積,實際上,并沒有完全展現出來。
它們的本體,每一顆都不比東域圣城小。
“神力…七顆星辰都散發出了神力,它們是…”
慕容葉楓的眼神凝重,感知到周圍的空間,變得沉重如鐵。
以他的修為境界,都像是陷入沼澤里面,舉手抬足變得異常困難,他身下的火獅巨獸焦躁不安,感知到前所未有的危險氣息。
神崖先生長笑:“這七顆星辰,都是神座星球,是老夫花費高價,從各個圣市購買而來。以七顆神座星球為陣基,刻錄下九品陣法的陣法銘紋,使它們連成了一個整體。”
“七星結合在一起,爆發出來的力量,就算比不上真神那映照宇宙的神座,但是在大圣之下,足以橫掃一切。”
“再多的高手前來,也是土雞瓦狗,可以輕松碾壓。”
一位陣法地師,有些時候能夠左右一場功德戰的勝負,此話,并非是吹噓。
激發出七顆神座星球的神崖先生,在普通修士看來,與神沒有什么兩樣。
有所不同的是,神的神座星球,能夠映照宇宙星海。而他的七顆神座星球,只能照耀數萬里之地。
這個時候,就算數以千計的圣王,去攻擊他,估計也討不到什么好處。
“未必。”
慕容葉楓體內的圣氣,化為一條洪流,沖向天穹,撞入進云層。
“轟隆。”
云朵燃燒起來,變成赤紅色。
火云的中心,一股至尊之力爆發出來,氣息蔓延整個東域圣城。緩緩的,火云中飛出一只九腳古鼎,體積龐大,震動天地云霄。
鼎身上,浮現出九只鳳凰圖案,栩栩如生,宛如是九只太古神鳳被封在里面,要從鼎中沖出。
東域圣城中有很多修士,都看到那只九腳古鼎,傳出一道道驚呼聲。
“九鳳鼎…是九鳳鼎,沒想到這件至尊圣器,竟是再次出現在東域圣城,到底是黑市的哪一位強者駕臨?”
“能夠將九鳳鼎催動到如此程度的人物,整個黑市找不出來五個。”
九鳳鼎是八百年前九帝之一“邪帝”的戰兵,池瑤擊殺邪帝后,將九鳳鼎封印在東域圣院的圣山內部,后來被九幽劍圣、幻圣、黑市一品堂堂主等人謀劃取走,帶回了黑市。
慕容葉楓十分清楚,東域圣城的局勢復雜,因此,在來之前,借了九鳳鼎。
慕容葉楓的修為本就極其強橫,戰力無雙,能夠與大圣短暫過招,有至尊圣器的輔助,更是如虎添翼,絲毫不懼神崖先生。
姜云沖出現到神崖先生身后,長發飛揚,雙手托舉起六座城池。
六座城池由圣鐵鑄煉而成,每一座城池中都盤坐著一尊大圣圣尸,為城池提供源源不斷的能量。六座城池與他的法門結合在一起,圍繞他緩緩旋轉。
“神崖先生,今日就讓你明白,來到昆侖界之后,即便是地師也要低調一些,否則就是死路一條。”姜云沖咬緊牙齒,將六座城池打出,向神崖先生攻伐過去。
與此同時,慕容葉楓將九鳳鼎催動到極致,鼎身向下轟擊,九只火焰鳳凰從鼎中沖出,發出響徹萬里的鳴叫。
“轟隆。”
遭到慕容葉楓和姜云沖兩大高手的攻擊,即便是神崖先生,也都不得不認真起來,臉色嚴肅到極點,操控七顆神座星球,與他們對攻。
戰斗波動無比強橫,打得整個東域圣城都在顫動。
薪火塔高三百三十三層,在塔的中心,有一口天井,從塔底一直通到塔頂。
天井中,燃燒著薪火。
薪火燃燒得越旺,也就代表,上古銘紋被激發的越多。
此刻,張若塵使用鎮紋珠,將薪火死死的壓制在第一層塔之下。
做為五十八階的精神力圣王,張若塵的天眼,可以看到數千里外,姜云沖、慕容葉楓、神崖先生在激烈對戰,
“神崖先生的實力太可怕,必須要壓制住薪火,不能讓他調動上古銘紋為己用。”
“嘩”
張若塵感知到,身后出現微弱的圣道波動,在快速接近他。
對方攜帶濃濃的殺意,刺出一道劍光,擊向張若塵的背心。霎時間,塔中劍氣縱橫,響起“嘩啦啦”的劍聲。
張若塵本是想要喚出沉淵古劍,將前來之人擊殺,但是認出那人的身份后,又止住了念頭。
“嘭。”
圣劍的劍尖,擊在張若塵背心。
張若塵站在原地紋絲不動,身上的鎧甲,將所有力量都擋住。
鎧甲形成一股強大的反震力道,將那道美麗的人影,震得倒飛出去。
那道美麗人影,穿著宮裝,看起來二十歲,有著一頭寶藍色的長發,臉上帶著冷傲之色。
當她看到張若塵的側臉,頓時微微一怔,道:“張若塵?”
張若塵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苦笑,轉過身去,眼神很是復雜,道:“晚輩見過琉璃圣者。”
宮裝麗人正是陳家新一代的圣者,陳琉璃。
當然,她還有另一個身份,千水郡國的王妃,黃煙塵的母親。
再次見到張若塵,陳琉璃的心中百味陳雜,有很多話想要說,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曾經,眼前這個年輕男子,可是讓她最為欣賞、最為驕傲的女婿。
如今,物是人非,只剩下辨不清的恩恩怨怨。
陳琉璃道:“老祖宗是死你在你的手中?你是回來報仇的嗎?”
“報仇?報什么仇?”
張若塵道:“琉璃圣者莫非認為,當年令女刺我的那一劍,我要滅了整個陳家才能泄恨?我自認為,還算恩怨分明,沒那么狠。”
“不是…張若塵,你怎么會出現在這里?老祖宗又是死在誰的手中?”陳琉璃問道。
張若塵倒也沒有怪陳琉璃,畢竟,陳羽化的尸體,就躺在外面,任何修士看見他出現在薪火塔中,恐怕都會將他當成兇手。
張若塵道:“如果我說,陳羽化前輩不是死在我的手中,不知琉璃圣者信不信?”
“信。”陳琉璃道。
張若塵眼中露出一道詫異的神色。
陳琉璃道:“煙塵不會看錯人,我信她。”
“不要在我面前提她,我們早就已經是陌路之人,恩已斷,情已絕。”張若塵移開目光,盯向塔外。
沒有人能夠理解他心中的痛,聽到黃煙塵的名字,都像是一根尖刺,在扎他的心。
想要放下,談何容易?
久久之后,張若塵才是問道:“前輩是來這里求救的吧?”
“嗯。”
陳琉璃點頭。
隨即她的眼中,浮現出絕望的神色。
東域圣王府的主城,遭到大批異界圣境修士攻擊,危在旦夕。
陳琉璃是拼得九死一生,才殺出重圍,趕來此地,想要請陳羽化催動薪火塔,利用上古銘紋誅殺來犯之敵。
陳羽化是陳家的第一高手,也是陳家最后的希望。
在看到陳羽化尸體的那一刻,陳琉璃的心就已經沉入谷底,知道陳家徹底完了,再也沒有任何希望。
張若塵取出薪火令,托在手中,道:“羽化前輩在臨死之前,將薪火令傳給了我,讓我做東域之王。”
陳琉璃那雙絕望的眼睛,浮現出一道亮光,道:“趕緊使用薪火令,催動薪火塔,調動上古銘紋,鎮壓東域圣城的動亂。”
張若塵搖了搖頭,道:“精神力必須達到五十九階,才能催動薪火塔。”
整個昆侖界,精神力強度達到五十九階的修士,十根手指都數得過來。
在這個節骨眼上,上哪里去找他們?
“看來是天要亡陳家,是天要亡東域。”陳琉璃苦笑,眼中浮現出一層水霧,終于感受到有心無力的滋味。
此刻,陳家子弟正被敵人無情的屠戮,而她卻什么都無法改變。
張若塵道:“既然我現在是東域之王,也就絕不允許有人在我的地盤上放肆,我隨你去東域圣王府的主城。”
“你?”陳琉璃道。
張若塵笑道:“怎么?前輩懷疑我的實力?”
陳琉璃的眼神,變得柔和了幾分,語重心長的道:“不要去送死,趁著他們還沒有掌控周天大陣和上古銘紋,趕緊逃離東域圣城。”
說完這話,陳琉璃眼神絕然的向塔外走去。
張若塵凝視著她的背影,不得不說,只看背影,陳琉璃與黃煙塵實在太像。他問道:“前輩為何不逃?”
“東域圣王府是我的家,我要與它共存亡。”
陳琉璃沒有回頭。
面對即將到來的死亡,她似乎一點都不畏懼。
“有這么一群心境堅定的修士,昆侖界終究會有再次崛起的一天。”張若塵道。
下一刻,陳琉璃退回薪火塔,露出焦急的神色,道:“他們來了,張若塵趕緊逃。”
“來了…來了嗎?”
張若塵鎮定自若,向塔外望去。
只見,陰氣森森的鬼霧,從夜幕中涌來,沖入靈山,很快就將薪火塔包圍。鬼霧圍繞薪火塔旋轉,霧中傳出成千上萬道鬼魂的嚎叫聲,讓人感到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