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把手伸向最危險的地方

　　冬天，所有人都開始變得懶了，就連兇殺科的那些人也都沒了活力，一些能拖能躲的案子都開始辦的拖拖拉拉，這讓第一次執掌大權的周末徹底見識到了不光華夏有‘春節懈怠癥’，米國在感恩節之后、圣誕節來臨之前，也會出現相同的癥狀。

　　迪倫在辦公桌上坐著，和搭檔不斷品評著某網站上的女主播，評論完人家的身材與有可能在床上爆發出來的潛力以后，又開始轉變話題的唾罵，什么‘這種女人天生就帶著骯臟屬性’之類的話說的很歡。千萬別相信米國人尊重任何職業者，這不是周末第一次聽到類似的話，以往這樣嚼老婆舌的話語在這些大老爺們身上也沒少出現。

　　“頭兒來了。”

　　迪倫看到周末之后捅了捅辦公桌后面的搭檔，不等周末去問，已經是老油條的迪倫主動走過來說道：“頭，現在咱們手里就剩下‘姆科揚’的案子了，鑒證報告、法醫報告包括當時經辦人的現場報告都在您桌子上擺著，這個案件隨時可以重啟。”

　　羅杰用一種鄙視的目光看著迪倫，偏偏在這種時候他陷入了一種尷尬之中，面對這樣已經懈怠下來還真有能力的老油條，他這個還沒穿上警服的小家伙完全應付不了。這時，羅杰正在假設自己遇到類似的場面后該怎么處理，恐怕唯一能拿出的辦法就是哈哈一笑。

　　周末瞄了羅杰一眼，他知道羅杰一定會在成為警察以后迅速嶄露頭角，哪怕是為了處理案件更加方便，這個家伙也會和自己一樣削尖了腦袋往上爬。但是，并非是誰都能在警察和管理者的兩個位置上都綻放出光彩的，一旦行差踏錯，亞當的例子可就在眼前擺著。

　　“重啟案件？我看你們都已經準備好了下班去買圣誕樹和給孩子們的禮物。”

　　周末笑臉迎人，身上一點火氣都沒有，轉身還在教育羅杰道：“看到沒有，你迪倫叔叔就是這間辦公室最油滑的家伙，他總是能在犯錯之后把整個局面扭轉向更積極的地方，這種時候，會把當權者推向死角，無論是他的本事還是他的人際關系，都令你不忍苛責。”周末開玩笑似得說道：“以后你要真碰到了這種人，得直白的告訴他，你不吃這一套。”

　　“對吧，迪倫？”

　　周末不能發火，迪倫畢竟在‘殺警案’中立下了大功，這邊周末一發火，已經松散慣了的其他警探心就涼了，到時候迪倫歪歪嘴，現任兇殺科沙展整頓紀律立即就會變成‘卸磨殺驢’；但，這件事也絕對不能不處理，這群警探在破了大案和節日將至時只要松了下去，你在想往回收他們的心，那肯定是難比登天，到時候你這位兇殺科沙展會馬上會變成壞人，起碼有一半以上的人認為你過于苛刻。

　　很多管理者都是栽在了這個問題上，哪怕你是對的，當至下而上的力量對當權者形成威脅，那么，這個組織內就再也沒有了至上而下的命令。

　　然而，這時周末的處理方法恰到好處，他和迪倫笑著交流，卻把自己的意思通過教育羅杰的方式表達出來，盡管這看起來像是個玩笑。這一秒，連羅杰都能看出來迪倫臉上的尷尬，可其他人居然都在周末的話音落下后笑了起來，他們以為自己的‘頭兒’在打趣迪倫。如此一來，周末通過打擊迪倫，震懾住了有可能從‘能力者’轉變成‘刺頭’的迪倫，通過玩笑還告訴了他‘你心里那點小九九都是老子當年玩剩下的’，失去了迪倫的引領，下邊這群人馬上就會變成了另一個樣子，同時，只要迪倫不傻，他就會在尷尬中，明白這是你給他留了面子。

　　在看迪倫，站在那一動不動，整張臉處于極度糾結之中，于其他人的歡聲笑語下，沉默的走向了自己的辦公桌，再也不參與閑聊。

　　失去了迪倫的支撐，其他警探沒笑幾聲就沉默了下來，辦案的開始離開了兇殺科、需要完成報告的也工作了起來，可迪倫臉上的燥熱一直都沒有消下去，這幾句話，深深扎在了他的心里，成為了警鐘。

　　周末沒多說任何一句話的走進了原本屬于康納斯的辦公室，進入辦公室后，才一字一句的低聲和羅杰解釋：“羅杰，你明白么，作為一個人，無論在任何時候都有說‘不’的權力，被管理者可以拼著丟掉工作說‘我不愿意’、管理者也可以說‘你不能這么干’，唯一的區別、在于怎么說。”

　　羅杰非常聰明的抓住了關鍵點，問道：“度怎么掌握？”

　　這就是周末愿意傳授羅杰畢生所學的原因，這孩子有靈性、有悟性，無論是告訴他人生道理還是處事原則，他總能找到最重要的地方。

　　“度從來都不是自己掌握的，羅杰，你記住，你生活在一個集體之中，這個集體是家、是單位、是城市，我們之所以有聯系是因為反饋。你無緣無故打人一巴掌換來的是憤怒，這就是反饋。可是，在這些反饋之中，從沒有人告訴我們該怎么掌握‘度’。”周末細心的講解道：“我對于度的理解是，對方做到什么程度，你就要做出相應的反饋。”

　　“剛才就是個很好的例子，迪倫做的事一點都不過分，問題是這件事要發展下去，將會越來越過分，所以，我對度的掌握就是，點明不戳破。要是問題更嚴重，那么迪倫換來的將不是玩笑，而是我的憤怒，再嚴重，我則不會糾纏，直接把他送回到警察局人事部，到時候，命令下達的一刻，所有人都會懸崖勒馬，只要他們還想要工作。”

　　周末總結性的說道：“適當、及時，就是度。”

　　羅杰陷入了思考，這個時候，他是懵的，未經歷過職場的羅杰的確聰明，可周末所說這些話所蘊含的道理不是聰明就能完全理解的，這些話，能讓羅杰受益終生，畢竟，這是周末在上輩子的失敗中總結出的教訓，郁郁不得志后、血淋淋的教訓。

　　“過來。”

　　周末拉起了正在思考中的羅杰，把他按到了自己的辦公桌后，當羅杰坐下才說道：“這件案子圣誕節之前不會重啟，重啟也是明年的事情了，所以，從現在開始它歸你了。”

　　“對了，我要提醒你的是，這件案子涉及面很廣，其中涉及了幫派斗爭、殘忍的殺人手法和專業處理尸體的方式，在辦這件案子之前，千萬不要把它當成一起普通的兇殺案，這很可能是專門替某個政府擦屁股的特工干的，只是，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我還無法確定，也沒想通這里到底涉及了什么。”

　　羅杰打開卷宗后，首先看到的是‘姆科揚’的個人信息，這一刻，他突然想起了迪倫應付周末的話：“周，這不是你要查的案子么？我處理這件案子，你干什么？”

　　“我？”

　　周末拿出了一個U盤插到了辦公室內的筆記本上，轉身，往沙發上一坐說道：“當然有我自己的事。”

　　那枚U盤，正是中情局的喬希專門送來的，這個時候，周末決定要把手伸向最危險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