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處世之道,這和對錯無關,是性格決定了一個人在面對事情的時候會選擇怎么解決問題。契科夫就是一個只會掄動拳頭的粗人,他不可能如周末般把一件事用刀剁成一百八十塊在用屬于自己的方式重新組合起來,這個頭熊唯一會的就是把一件事徹底碾碎,在從完全相同的碎末中尋找不一樣的顏色來確定這是否是屬于自己的關鍵點。
然而,他就真的這么干了。
契科夫回家了,在馬修、波特等一眾局領導都為周末的傷勢擔憂,很多同事都在醫院要等出一個結果的時候,他開著那臺藍色猛禽一路狂飆,在身后車主的叫罵聲中穿越洛杉磯的大街小巷。回到家以后,這個男人直接沖向了家里的倉庫,那是一間非常小的屋子,屋子的墻壁上釘著一塊木板,木板上掛著扳手、鉗子等等工具。
契科夫隨手將倉庫中的燈點亮,昏黃的燈光下這個男人直接伸手去墻壁上木板的兩側,關鍵點在于那片掛滿工具的木板竟然被他輕而易舉的從墻壁上摘了下來,緊接著,一個近乎被掏空了的、只留下一層墻皮的墻壁凹陷如同櫥窗般出現在了這間屋子里,這面如櫥窗大小的內凹型墻壁內滿放著一個槍架,槍架上契科夫最熟悉的三種武器,槍架下是各種型號的手槍,旁邊,還放著三顆通體漆黑的手雷,這代表著死亡的顏色在昏黃燈光下顯得如此暴虐。
俄羅斯人隨手在工作臺下面掏出一個帆布包扔在桌面上,下一秒,他順手在凹進去的墻壁內拿出了一把M249,那把安靜躺在槍架上的槍械在契科夫手里能于掩體下抵擋10個人的同時沖鋒,這是他沒脫下軍裝時的最愛,可,這東西一旦在洛杉磯街頭打響,那這件事就不會是復仇,而是變成了…
契科夫把槍放了回去。伸手拎了一把塞進包里,這是一把警用槍,是契科夫剛剛成為警察時為了熟悉這把槍的性能通過特殊渠道購買的,當時他就覺得警察局所有的槍械內。只有這把槍適合自己。
“你要干什么?”
凱瑟琳在倉庫的門口十分嚴肅,她在契科夫打開門的時候就已經從臥室走了出來,可契科夫太過專注,在這個女人說話之前根本都沒有感覺到她的存在。
“周,被狙擊手擊中了。目前正躺在醫院里。”契科夫看了一眼,沒有表現出太多意外,憋著一股火說出了這句話。
“我知道,我問你要干什么!”
契科夫抬起頭,一雙眼睛瞪的快要冒出來了:“報仇!”
“那為什么回家來拿槍?這些東西不是你的寶貝嗎?我們在最困難的時刻你都不曾把他們賣掉…”凱瑟琳說到這已經害怕了,她看著契科夫難以置信的說道:“你不是要和警察局的人一起行動。”
契科夫辯解道:“難道你忘了我住進醫院的時候,周末是怎么為我報仇的?”
“那不一樣!”凱瑟琳太了解契科夫了,這個家伙每次辯解的時候都等同于默認。
“沒什么不一樣!”
凱瑟琳站在那用力攤開雙手,近乎抓狂的說道:“你瘋了么嗎?你是個警察,為什么不去把槍擊周末的人抓起來?”
“我不是周。”契科夫氣喘吁吁的說出了這一句。沒人清楚這一句話的背后有多少懊惱。
他不是周末,他沒有周末的破案能力,一頭熊永遠不能將線穿入針孔,這根本不是職業和職位能解決的為題。
“可你始終是一個警察,你這么做是在犯法!”
契科夫不為所動,將帆布包的拉鏈拉上后轉身就凱瑟琳身上撞,在即將撞上的那一秒鐘,這頭熊冷峻的說道:“讓開。”
“NO。”凱瑟琳怎么可能離開,擋在門前眼看著這頭熊陷入到一種難以自控的情緒之中時:“想想這個家!”
“他救過我,不然。我現在應該穿著橘黃色的囚衣被關在牢里,你知道的。”
“難道在救你出來的當天,不是你在新墨西哥區的街頭親手送了他一個非常大的功勞嗎?整個反黑及緝毒科都不能擋住的沙漠螞蟻是你擊潰的,你忘了??!!”
“他還救過你的命!”
契科夫看著眼前的這個女人。咬著牙,順著鼻音哼道:“你被泰德那個混蛋綁起來的時候,我沒辦法救你,是他救了你,之前我出院的時候為了感謝他邀請他來家里吃飯,是誰說‘周。我不知道該怎么感謝你才好,每次看見你手上的傷疤都能想起那天的事。’,是誰?”
凱瑟琳沉默了,站在倉庫門口低下了頭。
契科夫撞開凱瑟琳的肩膀從這間屋子里走了出去,凱瑟琳突然抬起頭,仿佛看見了最恐懼的結果一樣追了上來,她小跑著在屋子里超越了契科夫,伸開雙手擋在房門前說道:“你不能去。”
“沒錯,周末救了我的命,沒有他我和安德烈都會死在泰德手里,如果有一天周末需要換肝臟、腎臟、眼角膜,只要我們的配型符合,我會毫不猶豫!”
凱瑟琳看著自己丈夫的眼睛:“可我不能讓你出去,你這頭愚蠢到了極限的豬,你走出這個房間無論結果如何,我們的家就毀了。我可以把命還給周末,卻不能讓安德烈沒有父親,你懂不懂我在說什么!!”
她已經喊了起來,聲嘶力竭。
契科夫用自己的深沉作為回擊,沉聲道:“凱瑟琳,活著那么重要嗎?別讓我瞧不起你。”
“你不是一個兵了!”
這是凱瑟琳最后的武器,除了用現實提醒契科夫近乎被火焰點著的頭腦外,她已經沒有任何辦法。
“我還是個人。”
契科夫伸手抓住了凱瑟琳的胳膊,輕輕向自己身后一拽。
凱瑟琳的身體如風箏般向后飛去,要不是在失重情況下落腳極快,加上契科夫根本沒用力,她可能會直接撲到在地上。但是,這一腳的動靜太大,夜晚安靜的房間內傳出拖鞋用力踩踏地面的‘啪’一聲脆響,那個聲音比契科夫和凱瑟琳的爭吵來的更為突兀。
契科夫擰開了房門,樓道內的聲控燈亮了起來,在他不遠處的左前方就是電梯。
一步。
契科夫的左腳已經邁出了房門,凱瑟琳在回身拉拽都來不及,偏偏在此時…
嬰兒的哭聲從房間內傳來,山一般能沖破一切的漢子、剛硬起來連妻子的話都聽不進去一句的男人定格在了那里,在這個聲音的沖擊下宛如被嬰兒無意識下的柔軟觸摸擊碎了內心的冰山,無數碩大冰塊落入水中,只充滿仇恨的世界,完全崩潰。
作為一個男人,他在軍旅生涯中過的是‘你欠我一命,我就要替你擋住背后子彈’的日子,他討厭都市中的市儈,是周末讓自己可以清凈下來只專注自己喜歡的戰場。
可作為一個父親,這只腳踏出了房門無論結局如何安德烈的生命都會出現殘缺。
契科夫閉上了眼睛,感受著內心深處強大的阻力,這阻力叫――不是不想,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