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主菜

　　閃光彈在空中綻放出耀眼白光，那光芒灌滿房間后順著窗戶縫隙開始向外溢出，這種情況下任何人在房間內都會發出慘嚎，因為當有東西飛進去的時候，所有人的第一反應都是用‘眼睛’去看到底飛進來了什么，絕不可能有人在這種環境下閉眼。

　　如此關鍵的時刻，皮亞尼奇和比利都用手捂著眼睛在無法戰斗的狀態下防止自己受到傷害，整個房間內只有漢默斯在臥室墻壁夾角處警戒，這是屋子里的三名特警防御力量最低的時間段，而門外那些特警正在焦急的等待著進攻的指令。

　　“1、2、3…”漢默斯在心里默數了三聲后在閃光彈無法囊括的死角將食指放在了扳機上！

　　他沒有聽見任何人的慘叫，更沒有聽見除了閃光彈炸開后、致盲的匪徒撞擊墻壁的聲音和腳步聲，也就是說，那間臥室里很可能沒有人，更有可能的是，這間屋子里藏匿在其他地方的罪犯會趁著這個時刻反擊。

　　“啊！！！！！”

　　廚房內傳出一聲吶喊，那是已經打定了主意要搏命的聲音，一般莽夫在豁出性命準備舍命出擊的時候總是會傳來野獸般的嘶吼。

　　漢默斯跪在墻角持槍瞄向廚房，他的手肘搭在膝蓋上，他的槍口微微抬高，扣著防毒面具的臉上被憋的能從眼罩處看見一滴汗珠伸著眼角留下，可此時此刻他根本沒時間去把那該死的東西摘掉。

　　一個墨西哥人由廚房內站了起來，那個家伙握著AK47，漢默斯在對手剛剛起身到一半位置的時候就認出了槍械型號，看到這一幕的他不等墨西哥人站好，迅速扣動扳機！

　　噠噠！

　　漢默斯的手指勾動扳機后，槍聲在耳邊響起，熟悉的后坐力在自己的槍上出現時，他就知道自己打中了，不過。這不是可以放松的時刻，當漢默斯親眼看到子彈在槍口沖出，隨后那名墨西哥人小腹和胸口分別被子彈的旋轉力量炸出血花、這股力量令匪徒在撞擊下順著子彈的沖進直接轉身到底，死的干凈利落。漢默斯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是在目力所及的范圍內繼續搜索有可能會形成威脅的家伙。一定要將風險降到最低。

　　哐當。

　　倒下的墨西哥人刮掉了廚房內的鍋，漢默斯并沒有被那個聲音打亂瞄準節奏，他的眼睛隨著槍口移動橫向瞄過廚房內半人高櫥柜上方、確保沒有下一個混蛋站出來時，余光中，一道影子在304臥室閃光彈的閃耀中出現在了地上！

　　漢默斯立即調轉槍口。那道影子是從廁所的方位出現的，他看到這一幕后，做好了接下來的打算，那就是當槍口移動過去的瞬間直接將點射改成掃射，盡量不給對方開槍時間。

　　槍聲隨即響起，等漢默斯看清了那個從廁所走出、端著MP5的男人，他先看見的是黑漆漆的槍口，緊接著，漢默斯的喉結處蠕動了一下，因為面對著瞄準自己的槍口。他不管怎么做也不可能比那個從廁所里沖出來的家伙更快，這個家伙是和廚房里的混蛋同步出現的，而咽下去的那口口水是現階段他唯一能做出的動作。

　　子彈貫穿的聲音出現了，還沒等漢默斯去檢查自己哪受傷了，他先看見了那個墨西哥人的身體出現了波浪形的動作，對方先是猛的一挺身體、隨后又把身體彎了下去….

　　這他媽是什么毛病？

　　漢默斯沒看明白眼前發生的一切時，墨西哥人轟然倒下，對方的后心處有一個明顯的血洞，鮮血在血洞處正在開疆辟土、擴大版圖！

　　“漢，我救了你一命。”3號狙擊手的聲音傳了過來。

　　漢默斯哪有功夫在對講機里回話。趕緊大喊：“GO！”

　　門外的特警在這個聲音后一窩蜂的開始往里沖，當沖進去的人把死尸手里的槍踢開、其余人占據了廚房和廁所，一句句‘Safe’在304這間屋子里回蕩，漢默斯一屁股坐了下去。那時，他整個人坐倒在墻角，放開槍的雙手用力扯下防毒面具，那張臉上的汗水已經讓整張臉在陽光下開始反光，漢默斯的緊張，一覽無余。

　　“漢。你沒事吧？”

　　“漢？？”

　　同伴們圍了過來，其他人在周圍警戒，而漢默斯搖了搖頭，拎著槍慢慢站了起來，‘嘶’，他站起來的第一件事是用力的吸著鼻涕、并開始大口大口呼吸。

　　這一天，是漢默斯成為特警一年多以來的第一次任務，也是第一次在執行任務中開槍殺人，同時，還是第一次在槍口下體會即將到來的死亡。

　　進入特別行動局以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里漢默斯總是喜歡問關系好的同事：“你們是怎么在任務中拋下生死，哪怕明知道前面危險還要冒著生命去執行任務的？”

　　他得到的答案總是：“呃…小伙子，這個世界上的學習分兩種，一種是老師能教你的，一種是老師不能教你的，你的問題屬于第二種，相信我，等任務中真的碰到了類似情況，你一定會知道那是什么感覺。”

　　現在，漢默斯知道了，假如他在開槍之前就看見了從廁所里走出來的那個家伙，他還是會干掉廚房里的那個，然后，安心的死在第二個墨西哥人槍口下，為什么這么做？簡單的理由是死一個總比死三個好，門外的人聽見槍聲總會進來救人；復雜的理由是…

　　漢默斯在走出這個房間的一刻忽然發現自己根本解釋不出什么高大上的理由，當時根本沒有時間給他考慮，而他，就是這么做了，僅此而已。

　　比利和皮亞尼奇湊了過來，他們倆沒人伸手在漢默斯的肩頭錘了一下，這代表著一條命，他們欠漢默斯一條命。

　　“SIR，304室已經被清空，房間內兩名墨西哥人全部被擊斃，沒有傷亡，重復，沒有傷亡。”

　　周末笑了。

　　他拿著對講機抬起頭看向馬修的那一刻，總算表現出了平常的樣子：“副局長先生，開胃酒、前菜都上好了，馬上就能上主菜。”

　　馬修在周末露出笑容的時候嚴肅的轉過身看向三樓，回應著說道：“我倒要看看我的餐盤里到底放著什么東西！”

　　“巡警、醫護人員，馬上去三樓解救傷員，4號狙擊手負責307室客廳，你有自主開槍權，任何人想要傷害人質立刻擊斃！”

　　“SWAT，停止進攻，停止進攻！你們要做的就是掩護其他人搶救傷員，聽清了么？”

　　周末迅速下達了一連串指令后，沖著身前的副局長說道：“SIR，我們的談判專家呢？”

　　此時，樓上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周末！”

　　“我知道你在樓下！！”

　　“如果你不希望警方繼續增加傷亡，最好自己上來，一個人，不許帶槍！”

　　嘹亮的嗓音傳了過來，這讓周末想起了在國內時認識的幾個嗓門極大的女人，就是那種好好說話都像是要跟誰吵架似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