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光柱在燈光很暗的房間內定格,燈光下,穿著深色西裝帶著禮帽的男人很儒雅的坐在沙發上,在躁動的音樂里靜的如同一尊石像。
這個男人太打眼了,他毫不囂張的翹著二郎腿、那姿勢能讓人一眼看出這個男人這么做只是為了舒服,腿翹起來時腳下的棕色‘牛津鞋’露了出來,那細致的做工和古老的款式會讓每一個國際大品牌都在這雙手工鞋面前自慚形愧,一雙好鞋是一個紳士的臉,而他,擁有的可不僅僅是一雙好鞋那么簡單;他的西裝袖口上釘著一枚雕有精致薔薇花的銅扣,這枚扣子雕的漂亮極了,圓潤飽滿的圖案根本看不出任何雕刻痕跡,像是在壓膜機器內一次成型的,這個家伙連袖扣這種細節性的東西都如此在乎,完美的令人無法想象。
最令人無法挑剔的是他的姿勢,那整個身體稍稍向右邊傾斜,用手肘拄在沙發扶手上微微偏頭的樣子沉穩到了極致,尤其是順著沙發扶手自然垂落的手指微微彎曲的夾著一根正在冒起藍色煙霧的香煙,那絲絲煙霧將他整個人都充斥在一股縹緲氣息內。
噔、噔、噔。
屋子里的音樂聲響起,原本定格在他頭上的光芒移開,那只是燈光師的一次試燈,隨后,燈光聚焦在了他座位前的半圓形舞臺上,舞臺上還有一根鋼管,而他,則又一次隱藏在了黑暗之中,仿佛從未出現過。
靡靡之音在屋子內響起,半圓形舞臺后方的幕布簾緩緩拉開,一位拉丁裔美女穿著帶有閃亮金片掛飾的、踩著恨天高的細跟高跟鞋走了出來。
燈光下,舞女邁著貓步晃動著大白腿;音樂聲中,她在伸手扶住鋼管、另一只手掐腰站立時,十分大膽的沖著隱匿在黑暗里的男人直接獻去了隔空飛吻。
酒吧內傳來一陣歡呼,都為這位舞女的大膽舉動在鼓掌、叫囂。
沒錯,這里是一間脫衣舞酒吧,可是當色狼們在舞女出場后開始聚精會神時。那名舞女的視線始終沒有離開過這位紳士…
不光是她,整個脫衣舞酒吧內的姑娘們都在幕布后邊時不時的偷眼看著他,尤其是他發現了那些目光后,沖著幕布縫隙稍微斜了一下腦袋露出帶著一股韻味微笑時。這群女人居然開始刻意去回避他的目光!
這里可是脫衣舞酒吧,酒吧內的主營業務就是靠這群女人在不跳舞時于臺下與客人搭訕賣酒水,這樣的女人全都是從男人堆里混出來的,根本不會在乎一般人的目光…但是,她們竟然會回避。還是刻意回避。
“他太帥了。”
“為什么我覺得他的眼神不太對勁?”
“剛才他看著我的時候,我有一種心慌的感覺。”
這些女人根本不知道她們看到的是什么人,只知道腎上腺素正在刺激的她們的心跳加速,卻不明白,人在緊張、害怕、喜悅、運動過后、身體沒有任何疾病卻要面臨死亡之前,全都會出現這種腎上腺素突然增加的情況,這并不代表著愛情或者說你喜歡上了什么人。
幕布后面亂成一團,舞臺上的舞女還在表演,可這個人,已經印在了這些舞女心里。洗都洗不干凈。
米國沒有KTV,但是類似的場所還是有的,人家更會玩,先弄一個姑娘擺弄各種魅惑姿勢脫光了給你看,等你心癢癢了,這群姑娘在跳完一支曲子以后馬上就坐到你身邊,開始職業性的談天說地,最后能聊出什么來不太好說,反正這期間酒一定是沒少買,總不能讓人家光張嘴不潤唇不是?最后小費、酒水錢一樣都少不了。要是長得寒顫還沒什么鈔票墊底,保準只能留著哈喇子走出去,連毛都碰不到一根。
“先生。”
剛才在舞臺上那個不怎么漂亮卻十分大膽的舞女走了過來。
“不好意思,我在等人。”
他非常有禮貌的拒絕了。
一個來俱樂部里看女人的男人拒絕了女人!
這本身就代表著…有些不對勁。
“SIR。”脫衣舞女又試了一次。反正她的曲子跳完了,接下來本來就該進入到下一個環節,為什么不挑一個令自己心曠神怡的呢?起碼看著舒服,對吧?
這個男人沒有怒吼著讓她‘滾’,只是在對方坐下來的一瞬間,淡淡的回應了一句:“那是個危險的位置。你不該坐下來的,不該。”
“為什么?你是個危險的人?”
那個男人搖頭道:“不,你不能用危險來形容,我更喜歡…”
他突然低頭撩起了袖口,那是一塊伯爵表,銀色,造型很大氣、內斂:“不好意思,失陪一下。”
他起身從俱樂部內走了出去,那個女郎卻愣住了。
街頭,正在巡邏的周末帶著契科夫、列奧諾娃剛好路過,他們一直在談論有關于轄區的問題,眼看著一天整整12個小時的工作時間就要結束時,眼前出現了一個你想不看他都難的男人,一個四十多歲…也許只有三十八、九歲,很帥、很帥的男人。
“警官先生。”
十分紳士的男人在周末面前停住,問著:“周…末,周警官,對嗎?”
周末看了一眼,必須得說實話,他來米國大半年了,這還是第一次在現實中見這么帥的男人,這個男人長了一張典型的英倫臉,帥氣級別絕對與阿湯哥、小李這些好萊塢巨星屬于同一序列,最要命的是,這個男人在擁有這么一張帥到極限的臉以后、還能帶出一股‘裘德洛’的陰郁。
“你認識我?”周末很好奇,他必須得這么問,因為看著眼熟。
他回答道:“這是咱們第一次見面。”
“報警?”周末否決了腦子里的想法,加了一句。
“不,不不,不。”他連說好幾個不。
奇怪的思緒在周末腦子里出現了,他肯定自己見過這個男人:“先生,我們這還有重要的事情,你要沒什么需要的話…”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沒有半點要離開的意思,在夜晚的街頭盯著對方并沒有挪開視線。
“SIR?”他叫了周末一聲:“你有沒有聽見什么聲音?”
“Tickticktick(米國人形容鐘表指針聲音的專屬詞匯,類似敲門聲也有專屬詞匯一樣),鐘表在響。”
周末聽這個男人在自己眼前用最平淡的表情說出這簡短的話語時,身上仿佛過電般出現了一種特殊的感覺,不用摸他都知道肯定是雞皮疙瘩全起來了。
那是一種顫栗!
渾身上下透著一股涼意,穿著衣服都能感覺涼颼颼的感覺順著皮膚亂竄。
看著他,周末想起了漢拔尼,不是長相相似,是那股完全侵泡在邪惡里的紳士風度。
扭回頭,周末發現契科夫一直在盯著眼前這個男人,幾乎都不怎么眨眼!
契科夫是個在戰場上習慣了生死的男人,他能感覺到什么則證明自己的感覺絕不是誤判!
“你到底在說什么?”周末第一次如臨大敵,對方就這么站在他面前那一刻,他只感覺到束手無策。
這個男人投降一樣舉起雙手道:“哦,忘了解釋,我在說一個傳說,傳說里講每個人出生的時候都帶著一個時鐘,這個時鐘任何人都看不見,只會在死亡前夕聽見秒針聲。SIR,我聽到這個傳說的時候有些恐懼,您聽過這個故事么?”
“你他媽威脅我!”周末瞪起了眼睛。
他,完全無視這股憤怒,一邊邁動腳步從周末身邊擦肩而過,一邊伸出一根手指舉到肩旁搖晃道:“怎么會,我只是想和你認識一下,我叫泰德。”
泰德?
周末對這個名字很陌生,完全沒印象一般看著泰德。
“你不想認識一個新朋友?好吧。”泰德根本沒有等他的回答,早就知道答案似的慢悠悠的走了過去,沒有做任何停留。
泰德順著街頭一點點走向漆黑的遠方…
那一秒,周末總算知道自己為什么有一種見過他的感覺了,因為――羅賓!
這兩個人簡直就是從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除了這個泰德臉上帶著一股歲月無法抹去的陰暗與羅賓這個剛剛踏入黑暗之中的菜鳥不同外,兩個人的相似度高達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