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古家父子
啟巫儀式是在村落中的那個大土坪進行。
踏著逐漸上升的月光，走進大土坪的時候，方洛涯才發現這里已經是相當的熱鬧；
土坪中央堆起了一個偌大的柴火堆，一些小孩子開始在土坪之中歡樂的追打嬉戲，一些成年人都站在土坪的旁邊閑聊著。
“嘿...木勇，你家的這個小子太瘦弱了啊...估摸要養好一陣啊...”
看著木勇等人過來，一個高壯的漢子打量了兩眼方洛涯之后，突然嘿嘿地笑著道。
木勇咧嘴笑了起來，一拳砸在古莫的胸口，道：“咳咳...放心...古莫,我家阿涯以后鐵定長得比你家古烽結實...”
“哈哈...木勇，那我可等著，巫今天已經看過了古烽，說我家古烽現在已經有六級巫士的實力了...”古莫得意地聽著胸脯大笑道。
“六級巫士？”聽得古莫的言語，木勇臉上露出了一絲驚訝，定定地看了滿臉得意之色的古莫兩眼，然后臉上也露出了笑容，又狠狠地砸了古莫一拳道：“呀...不錯啊，你家古莫才十六歲吧，十六歲的六級巫士...就算是在大部落，那也是了不得啊！”
“當然，木勇你不看看是誰的兒子...哈哈...”古莫露出一口大白牙得意地哈哈大笑，然后便是看向木勇身旁的云靈，笑道：“對了，木勇...你家云靈雖然年紀還小，但再過幾年也能嫁人了，要不咱們就定下吧...我家古烽現在也是六級巫士了，說不定再過幾年就能成為八級巫士，到時候你家云靈嫁過來，絕對不吃不了虧！”
聽得古莫這話，木勇微微地一愣，低頭看了看身邊的云靈，明顯地有些心動了，但只是稍稍地遲疑了一下之后，便笑了起來，道：“云靈還小，我答應過云靈她娘...等云靈滿了十六歲，看她自己的意思！”
“哎...木勇，咱們是好兄弟...云靈她娘的話雖然沒錯，但咱們古烽現在也十六歲了；換成別人已經差不多成親，只不過是坳著他從小喜歡云靈，所以到現在好多部落的女娃子找上門來，他都不肯答應...”
古莫伸手拍了拍木勇的肩膀，無奈地哼聲道：“若是早定下了，我這當爹的也就放心了...咱們兄弟這么多年，你也知道我的性格；古烽也是你看著長大的，他的能力你也知曉...好好考慮一下！”
“嗯...我知道...”木勇感嘆地點著頭道：“古烽我是看著長大的，自然知道云靈要是嫁給他吃不了虧；但我答應了云靈她娘，是不能反悔的！”
“看孩子們的緣分吧...”
聽得木勇推辭的言語，古莫微微地皺著眉頭，略微地有些不悅地點頭，道：“好吧...云靈她娘是個好女子，只是可惜死的早...哎...”
“好了，咱們不說其他的了，你趕緊帶他...阿涯是吧，時間差不多了，趕緊過去，別耽誤了時辰...”
木勇領著方洛涯走到操場旁的一間小屋子里，巫這時正在那屋子里邊，拿著一根木棍在一個木碗之中攪拌著什么。
看著巫，方洛涯臉上露出一絲驚愕，因為巫今天的裝扮完全不同，上兩次見到他，巫都是穿著一個麻布長袍子，但這次巫卻是赤裸著上身，只穿了一條短短的獸皮戰裙，赤著腳。
臉上和身上還用一些奇怪的顏料，花了一些紅紅綠綠的古怪圖案...
木勇見到巫的模樣，似乎一點都不驚訝，只是恭敬地道：“巫...我把阿涯帶來了!”
巫轉頭看了看方洛涯，看著他一身的獸皮短襖，滿意地點了點頭，道：“好...時辰也差不多了，你帶著他去打鼓吧...”
“是...巫！”
木勇領著方洛涯走到小屋的角落里，這個角落里，整齊地堆放著十來個兩尺大小的看起來很是有些古舊的棕灰色皮鼓和鼓架子；
木勇從其中抱起一個，然后又拿起一兩個木槌，示意方洛涯在旁邊抱起了一個鼓架，朝走出屋外去。
這時，土坪之中的人比首先又多了一些，都兩三個地站在一起隨意地閑聊著；
見得木勇和方洛涯抱著鼓從里邊出來，場中很快地便安靜了下來；
木勇帶著方洛涯將鼓架和鼓在木柴堆旁邊丈許遠的地方將鼓架好，然后便朝著旁邊的一個老人點了點頭，道：“岐叔...麻煩您了！”
那個頭須花白的干瘦老人，便起身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竹筒，扒開一個塞子之后，朝著竹筒里邊吹了吹，那竹筒被吹了兩吹，里邊冒出了一團小火苗。
將這竹筒朝著那架好的干柴堆里邊丟了進去之后，那干柴堆里邊便“騰”地一下冒出一團數尺高的火苗來，然后迅速地將整個干柴堆點燃。
見得火堆已經燒好了，木勇拿起那兩個木槌，看向方洛涯，道：“會打鼓嗎？”
“呃...不太會！”方洛涯老實地搖頭道。
“嗯...來跟我學，很簡單！”
確實是很簡單，就是兩手的木槌輪流的以相當規律的節奏用力敲擊鼓面，發出沉悶的聲音，與以前他在鄉下看到的那種大鼓，除了聲音更加的震撼一些之外，并無什么太大差異。
木勇敲了幾下之后，便將鼓槌交給了方洛涯，示意他可以開始了。
“咚、咚、咚、咚！”
伸手拿起那對明顯有些年頭的鼓槌，方洛涯深吸了一口氣之后，便學著木勇的模樣開始用力地敲擊了起來。
不過，他敲了幾下之后，節奏是沒錯，但聲音明顯地比木勇敲擊起來要小得多；這種棕色皮鼓似乎比他以前看過的那種白皮大鼓似乎要難敲得多。
那種白皮大鼓只需輕輕用力，便能敲出很大的聲音來，但這個大鼓，卻是要相當的用力，但敲出來的鼓聲卻是依然無法與木勇相比。
“用力一點！”一旁的木勇此時也沒有了平日的大大咧咧和隨和，看著方洛涯沉聲道。
“咚、咚、咚、咚！”方洛涯也不敢怠慢，深吸了口氣，開始繃緊雙臂全力地敲起鼓來。
聽得這次傳出來的鼓聲，木勇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不過木勇滿意了，方洛涯心頭卻是暗暗叫苦，這不過是敲了二、三十下，他便感覺到自己的雙臂一陣陣的發酸。
但這個時候，很明顯的是不能停，因為隨著他的鼓聲，周圍的一些人都開始緩緩地朝著火堆圍攏了過來，不少人都開始在火堆旁站定，按照他的鼓點，用力地拍起掌來。
鼓聲伴隨著掌聲，開始在整個部落之中回蕩；
一些還未趕過來的部落成員們，聽得傳來的鼓聲，此時也都開始放下了手中的活計或東西，朝著土坪之處匯聚而來。
木勇領著方洛涯在這里打鼓，而古莫領著一個身材高大的少年此時站在不遠之處的陰影之中，卻是正看著兩人低低的言語著。
“古烽...雖然你勇叔暫時拒絕了，但你不用擔心；你是我古莫的兒子，部落最杰出的年輕獵手，等云靈再大一些，他不選你選誰？”
少年冷冷地看了一眼便的方洛涯，哼聲地道：“可是這個小子，現在是勇叔家的了，萬一...”
聽得兒子擔憂的言語，古莫瞄了一眼那邊的方洛涯，輕笑道：“至于這個小子，你完全不用擔心...他現在才啟巫，將來實力強不到哪里去；在咱們部落，沒有實力，木勇就不可能把云靈許配給他；只要你這幾年盡快達到七、八級，到時候就算你不去，木勇也會找上門來的！”
說到這里，古莫頓了頓，盯著古烽，冷聲道：“而且，你可是我古莫的兒子，難道害怕這樣一個對手嗎？只要你夠強，如果有人敢跟你搶東西，你就打服他，碾壓他，直到他不敢再搶為止！”
“當年有人跟我搶你阿媽，被我打斷了一條腿之后，就沒人敢搶了！嘿嘿！”
“我知道了，阿爸！”聽得古莫的言語，古烽眼中面容一冷，傲然地沉聲應道。
那邊的方洛涯此時絲毫不知有人在議論著自己，他打了一陣鼓之后，現在只覺得自己的雙臂漸漸開始脹痛無力了起來，額頭之上，也漸漸有著一滴一滴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之上緩緩地流淌下來。
方洛涯從來沒有想到，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碰上第一個嚴峻挑戰竟然會是打鼓。
但這個時候，卻是也只能是咬牙堅持著；
在這樣的一個世界里，很明顯實力代表著一切；而在這樣一個對自己融入這個世界最為重要的儀式之上，方洛涯絲毫不敢有放棄的念頭。
若是在這個時候，在這么多人的注視之下，自己連打鼓都堅持不下去，或許以后再也無法在這個部落里抬起頭來。
這時，一堆的少年們，擠在一旁嘻嘻哈哈地看著正在打鼓的方洛涯，臉上大多都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嘖嘖，就這樣子還敢做云靈的哥哥...”
看著已經滿頭大汗的方洛涯，一個馬臉少年笑嘻嘻地道：“呵呵...你們覺得這個廢物能堅持多久？”
“我打賭不會超過一刻鐘...”
“嘿嘿...這個廢物怎么可能能堅持一刻鐘？能堅持半刻鐘便已經到頂了！”
聽著這些少年們的嘲諷，方洛涯額頭之上的汗意更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