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七章 石沙的執著
當林弈求石沙幫忙時，石沙知道，他沒辦法拒絕。
石沙可以拒絕任何人，唯獨無法拒絕林弈。
“好！”石沙點點頭。
兩人沒做過多的猶豫，便同時躍入神隕河之中，血河奔騰，一個浪花打過，一轉眼將兩人的身形淹沒。
倏一進入神隕河中，林弈便感覺到一股難以抵御的威壓撲面而來，血河中翻滾著無數的尸骸兵器，加上血河本身蘊藏的威能，形成一種獨特的沖擊力。
林弈毫不懷疑，他若是自己進入這神隕河中，轉瞬間便會被吞噬得連尸骸都剩不下。
血河殺傷力雖大，但在石沙的周圍，卻形成一團漆黑的光罩，將兩人緊緊的護在中間。
林弈知道，這就是魔指的能力。
石沙或許已經完全得到了魔指的認可。
周圍充滿了無盡的黑暗和冰冷，這種感覺，林弈很不適應，而石沙卻神色平靜，眼中隱隱流露出一絲享受。
神隕河流勢湍急，兩人順流而下，速度極快。
也不知過了多久，石沙強行頓住身形，拉著林弈，向河面上奮力游動。
“嘩！”
血花飛濺，兩道身影從血色的河面上一躍而出。
腳踏實地，林弈終于輕吐了一口氣，露出釋然之色。
神魔之地變化不大，依舊是陰冷，黑暗，血腥氣濃重，了無生機，一片荒蕪。
唯一不同的是，離神隕河百米之外，時而會閃現出一道蜿蜒如蛇、漆黑的空間裂痕，似乎能吞噬萬物生靈，恐怖駭人。
在這神隕河百米之內，林弈兩人卻可以安然站立，這也可以側面印證神隕河的一種無上威懾和法力。
感受著神魔之地那熟悉的氣息，林弈恍然失神。
三年前，這里發生了太多的事。
一次看似平常的尋寶之旅，卻改變的無數人的命運軌跡。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卻發生了太多的事。
石沙、木小妖、雨晴、公孫古月、韓磊、君如、烈…
數不清的人影，紛紛掠過林弈的眼前。
那時的君如還活著。
那時的石沙還是那個冷峻少年，盡管心狠，卻不嗜殺。
那時的雨晴還是高高在上的圣女。
那時的小妖精，還是那么古靈精怪，蒙著面紗…
林弈此時此刻，才真正理解雨晴當年那句話的意思。
“其實在這里也不錯，沒有外面的爾虞我詐，遠離是非爭斗。我可以放下一切負擔，掙脫束縛，不再去做那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圣女。”
林弈悠然嘆息，經歷了歲月的沉淀，他終于懂得了當年雨晴對他的心意。
“是啊，外面太多的爾虞我詐，是非爭斗，誰是對，誰又是錯，沒有人說得清。如今的洪荒早已衍變成弱肉強食，實力至上的法則。人在天下，身不由己，只有在這與世無爭的衍天大陣中，才能真正的避開紛擾。”
“其實，當年雨晴姐早就料到，若是出了這衍天大陣，我們肯定無法在一起，所以才對我前后的態度轉變巨大，她是想斷了我的念想，怕連累我。”
三年后再次回來，林弈成熟了很多，以往許多想不透的事情，也迎刃而解。
任憑修士手段蓋世，即便如天界眾神的存在，也無法逆轉時間。
歲月流逝，過去了，便回不去，這是一種無奈。
林弈怔怔的望著神魔之地的方向，心中對雨晴涌起一陣深深的愧疚。
雨晴和木小妖不同，后者有族人的陪伴和安慰，后來更與林弈重逢，收獲幸福。
但雨晴這三年來，在那冰冷幽暗的冰窟中，卻獨自承受著孤獨和痛苦，沒有人幫她分擔。
林弈原本還打算快速的提升修為，爭取早日踏上廣寒宮，將雨晴救出來。
但身份暴露之后，這一切變得如同鏡中水月，再也無法實現。
別說廣寒宮，這洪荒大陸之大，從今以后，卻也沒有了林弈的安身之所，他還要背負魔族的罵名和恥辱。
而林弈又不愿成為魔族，從今之后，他等于一個見不了光的活死人。
所以，林弈要去做一件事。
這件事，除了他，恐怕沒人會去做，也沒人敢去做。
林弈在誅魔戰場中，一反常態跟石沙離開，就是不想死得如此不值。
神魔之地，林弈必須來，為這件事做好一切準備。
石沙突然嘆息一聲，道：“你根本沒打算跟我一起執掌魔族，對吧。”
“是。”林弈沒有隱瞞。
“為什么？”
“道不同。”
短暫的沉默，石沙突然大聲吼道：“林子，你是傻子么！你是懦夫么！你也是魔，當年潛龍山化魔之事，你忘了么！”
石沙從未對林弈吼過，兩人甚至從來沒有紅過臉。
“我和你不一樣。”林弈的聲音依舊平靜。
“不一樣又如何，誰會相信？”
“很多人，師傅，婉兒，小妖精，雨晴姐…”林弈緩緩道：“但這些都不重要，因為我自己相信。”
“呵呵呵呵…”
石沙陰沉的笑著，露出忿然之色，大聲道：“林子，我不知道你在堅持著什么！你人比我聰明，你應該知道你現在的處境！”
“舉世皆敵。”林弈云淡風輕的說了四個字。
石沙微微握拳，沉默半響，卻最終嘆息道：“不！你若與我并肩作戰，你還有魔族作為最有利的后盾，你還有我！但你如今不被洪荒修士所容，又不肯成為魔族，這才是真正的舉世皆敵！何必為難自己，成魔又何妨？”
林弈并未說話，只是堅定的搖搖頭。
石沙一把扯過自己空蕩的左袖，遞到林弈面前，大聲道：“林子，你看到了什么！”
林弈愣了一下，不知石沙是何意。
石沙突然低吼一聲，隨后斷臂處黑霧繚繞，一條嶄新的手臂生長出來，與常人一般無二。
斷臂重生，都是合體大能才擁有的無上法力，但石沙化魔后，卻完全可以做到這一點。
石沙問道：“我化魔之后，早就可以修復這條手臂，讓我看上去和正常人一樣，你可知我為何一直沒這么做？”
林弈搖頭。
“好，我今天便來告訴你！”
“我從小受重傷，落下殘廢，受盡冷嘲熱諷，我石沙可以忍！但是我不會一輩子忍！”
“我就是要等一個機會，我要爭一口氣，我要告訴整個洪荒大陸，我石沙即便是斷臂，也絕不輸給你們任何一個人！”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