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列炎陽不再耽擱,引著許易遁出城去,以他的修為,除非地仙中的有數人物,否則,絕不可能被跟蹤了,而不能察覺。
顯然,整個春城之中,沒有這等人物。
半個時辰,許易出現在一處荒谷中,四處散落著粗大的慘白色的石塊,和他在仙王城中見到的那些能引動星光,化作煉爐的巨石,很是相似。
而正東方向,屹立著一座大殿,正是由這些巨石煉成。
入得殿中,便見一尊巨大的石像立在正前方,那石像有身無首,雙臂揮舞,左盾右斧,即便無有面目,看不出表情,但那股蒼涼、悲壯的氣息,撲面而來。
“炎陽兄,怎么還把人領過來了?”
忽地,洗金城從殿后鉆了出來。
一見洗金城,許易徹底落心了。
因為荒魅吞噬的烏雅士的記憶,向他出示了幾張圖像,其中便有這洗金城的。
列炎陽指著許易道,“許道友謹慎,我自當示之以誠。”
許易道,“誠與不誠,還得看二位的條件。”
列炎陽道,“能請許道友過來,自然由得許道友自己開條件。”
許易道,“一年后,敕神臺將開禁,我意入敕神臺一行,但我實力低微,短時間內,需要大量香火靈精,不知二位能否助我。”
列炎陽道,“區區小事,何足掛齒,我可做主給你開啟最高等級的香火靈精權限,一年之內,保管你收集五個等份的香火靈精。”
所謂等份,便是鬼仙頂境沖擊人仙所需要的香火靈精的量。
許易由一境沖擊二境,至少需要四個等份,列炎陽能給五個份,已經遠超他的期望了。
他也知道,這恐怕是一年之內,他能收到香火靈精的極限值了,畢竟,香火靈精不是星辰靈精,說贈予就贈予,而是許易建立神祇,從信眾中收集。
“多謝前輩。”
許易抱拳道。
列炎陽擺擺手道,“這算不得什么,遠遠體現不了你的價值,來日方長,咱們看將來吧。”
許易點點頭,“若無事,許某就先告辭了。”
列炎陽道,“許兄不想聽聽我想要什么么?不想知道,我刑天宗到底是怎樣的存在么?”
許易道,“你們想要什么,我現在不想知道,暫時我也給不了,等我或者從敕神臺出來再說吧。”
列炎陽眉頭微皺,洗金城冷笑道,“你是我見過最猖狂的家伙,區區人仙一境,我只怕地仙之極,都沒有你這般氣勢吧。”
許易道,“你我互利互惠,互相利用,談不上氣勢不氣勢的。”
列炎陽道,“話雖如此,許道友未免也太輕視我刑天宗了吧?”他實在弄不懂,這家伙哪里來的迷之自信。
洗金城冷笑道,“我這兒有個玩意兒,許道友仔細看看吧。”說著,他手掌攤開,一枚如意珠現在掌中,頓時,光影浮現,有畫面聚成。
正是許易立在這蒼涼石殿中,和他二人對話的場面。
別看只是簡單的畫面,只要傳播出去,足以令許易在春城理事會身敗名裂,萬劫不復。
本來,這只是他悄悄備下的手段,沒想拿出來,畢竟,許易是列炎陽接洽的,他不便摻和太過。
但此刻,連列炎陽都變了態度,他自然犯不著對這猖狂的家伙太過客氣。
忽地,許易哈哈笑了起來,仰天道,“難怪左臂這些年,辛苦謀算,最終一場竹籃打水,貽笑大方,我刑天宗的臉,都讓你左臂丟盡了。現在我明白了,連左臂中的堂堂刑師大人,也是如此行事風范,走到今天的這種局面,自然就不奇怪了。”
洗金城和列炎陽都聽傻了,許易的話自然極不中聽,可那句“我刑天宗”,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就在二人疑惑之際,許易反掌露出一塊令符,正是刑天宗的令牌,上面鐫刻著兩行古體文字:干戚酬猛志,身死戰不歇。
“你,你…”
洗金城和列炎陽都震懵了。
許易悠悠一嘆,“說來也是話長。某真名李道緣,原為駐秦廣星右臂組織中的一小卒,仙王城之戰,因功晉升為中隊長。本打算長期潛伏,熟料被亂力裹挾,到了這土渾星,機緣巧合,悟得煉器妙法,結識了正義盟的言景明,這才有了后來的一系列事。”
“中,中…隊長?”
洗金城瞪圓了眼睛,他簡直不可想象眼前立在自己面前的猖狂家伙,在組織內官階之低,簡直不可想象。
似這般螻蟻,炮灰,根本就不配站在他面前說話。
許易冷聲道,“中隊長又如何,我右臂組織,人人如龍,豈會如你左臂這般渙散,竟還讓內鬼混了進來,數十年辛苦,一朝毀棄,眼睜睜看著烏雅士這等英杰死在我眼前,你們可知這種痛苦的滋味么?在我看來,最該死的不是烏雅士等,而是你們這些決策的刑師。”
“你,你…”
洗金城雙目暴凸,死死瞪著許易。
列炎陽急急傳遞意念道,“金城兄何必和此輩一般見識,此人小卒出身,信仰堅定,對組織最是忠誠,何況此輩是右臂的人,素來對我左臂有嫌隙,他說這樣的悖逆之語,再正常不過。不過,他若真是右臂的人,那真是再好不過。”
洗金城傳意念道,“怎么,對他的身份還有余慮?”
列炎陽道,“我總覺得有些太巧了,不過,要確定身份也不難,大不了,我開啟禁制,讓右臂的人查一查便是。”說著,移步到了殿內。
半柱香后,列炎陽行出門來,“李道緣,你滴血入令符吧。”
許易依言而行,不多時,令符爆出紅芒,列炎陽仰天道,“蒼天眷顧,不絕我刑天宗,降下你李道緣來。”
洗金城喜道,“一切自有因果,李道緣,你既是我刑天宗人,當知我刑天宗之宗旨,現在組織有重要任務交給你,你一定要…”
“打住!”許易擺手道,“我是右臂的人,可以配合你們左臂行事,斷然沒有接受你們任務的道理,而且鑒于烏雅士等義士的慘死,我萬萬不肯讓自己重蹈烏雅士的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