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豐將許易引入后山的一座山亭,那邊已有侍者先布置好了場面,茶具上已經擺好了烹煮好的香茗,在山亭右角落瑞獸銅爐中檀香裊裊,而侍者早已離開。
許易微笑道,“似錢兄這樣的,才是神仙中人,真是羨煞許某。”
錢豐擺擺手,“你別和我比,我也不敢和你比,說來,若非托你的福,也沒錢某如今,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說罷,錢豐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他的確很感謝許易,若非許易插入,他絕不能從內務堂長老,一躍成為執法堂管事長老,內務堂和執法堂雖說是平級單位,但執法堂的權柄,遠非內務堂可比,而且執法堂的事權更為輕松。
錢豐錢長老,現在是出了名的清閑貴重人物。
錢豐樂意幫助許易,也不全是因為吃水不忘挖井人,而是深信許易是他的貴人,能給他帶來好運。
兩人閑敘幾句,便轉上了正題,按錢豐的說法,他早知道許易遲早會過問,更高階層的功法,已經替他將消息和前路都鋪好了。
待聽錢豐分說完畢,許易大喜過望,再三道謝,徑自往排云峰騰去。
到得地頭,錢豐安排的喚作“通云”的侍者,已經在一株云頂天松下等候了。
見得許易,通云行禮完畢,說錢長老吩咐了,讓許易不要客氣,有什么問題,可直接對他講。
此番許易入這排云峰,便是因為排云峰上有座感天臺,乃是一等一的悟道所在。
似他這樣的三代內弟子,也是十年才有一次登臨感天臺的機會,如他這般新得晉升的,新人大禮包中,便有進入感天臺一次的機會。
錢豐和他說的很清楚,兩忘峰內的修士修行,既重交流,又重自修。
交流的途徑,便是定牌中的定文,以及同門中的切磋。
所謂自修,數術一道,本來就重感悟,順著數術大樹的各種枝丫,其實不需要指點,也能一步步攀登到絕頂的。
所以,往往修習數術大道的修士,寧肯自己下死力,也輕易不愿求人,自己堪破壁障的那種暢快,是一場強烈的精神洗禮。
大量的功法,往往是修士自己參悟出來,而非傳承出來,而道場方面也不會強行要求修士將參悟出的功法對外公布。
當然,若是修士愿意公布,可以獲得相應的獎勵。
許易先前參悟的無相玉璧中的八十一道功法,皆是來源于此。
當然,那是尋常功法,若是頂級功法,達到能和法寶相抗衡級別的功法,往往沒人愿意公布,即便是公布了,也只會在中執長老那個圈子內。
外人是不可能接觸到的。
以許易如今的身份,要成為中執長老,最快也要數十年,所以,寄望于成為中執長老,接觸頂級功法,這條路根本走不通。
除了這條路,感天臺便成了他最后的機會。
據錢豐所言,感天臺中幾乎留下了兩忘峰所有頂尖修士的印記,現任的各位老祖,昔年幾乎都在感天臺中留下過印記。
而感天臺中的所謂印記,正是一道道殘題,只要不被破解,便會一直留在上面。
本來前人使用感天臺,乃是因為感天臺方便他們將數術思想,演化成功法,久而久之,那些一道道不曾開解的殘題,留的越來越多,那些卓絕的前輩漸漸成為歷史。
后人登感天臺的主要目的,倒成了瞻仰前輩們的遺跡,希圖從前輩們的數術思想中得到靈感。
而后人在覽前輩們的遺跡,大發靈感,最終修得不世神通的例子,也偶有發生,便越發激勵后人們對這感天臺趨之若鶩。
爾后,兩忘峰道場終于將感天臺納入管理,將登臺感悟作為一項福利,憑功勞憑資歷,對門中弟子撥付。
此番,許易是抱著必定成功之決心而來。
希望不大,決心不小,當然不能少了必不可少的準備。
錢豐給許易準備的這位喚作“通云”的向導,確實是個得力的,對感天臺的各種故事如數家珍,尤其是前輩先賢在感天臺中留下的諸多傳奇,知之甚深。
一路邊走邊聊,通云忽在一條盲腸小道上停住腳,朝小道上方一指道,“上師,且往上尋,看見一個青色屋子,把這份禮物奉上,詢問感天臺中事,應該能有所獲。”說著,遞過一枚一尺見方的盒子,許易感知透入,探查到方盒中,裝的是一排排的小瓶子,內中盛得好像是酒液。
通云道,“這一組七彩飛云酒,是蘇祖的最愛,上師上去后,仔細看竹屋的軒窗,若軒窗是開著的,一定不要說話,若軒窗是閉著的,可以嘗試著通稟。”
許易震驚了,兩忘峰能稱祖的,哪個不是神仙人物,不對,既是老祖,怎么會居在此地?
通云看出許易的糾結,分說道,“那位蘇祖并不是那些宛若神仙中的老祖,他只有成尸體的下尸修為,但是活了足有一千三百余歲,很多神仙老祖都是他的晚輩,所以門中無人不敬,也以林祖呼之。”
許易真的震驚了,他絕沒想到世上還有這種人。
修士的壽命,較之普通凡人,的確悠長得多,事實上,正常耗到生命盡頭的修士,是鳳毛麟角的,至少許易自己修行至今,還不曾見過。
因為,只要是修士,就不可能對向上攀登沒有興趣,只要存了一絲向上之念,便意味著絕對會折騰,只要折騰就會有風險,幾乎沒有誰能撐過全部的風險。
似林祖這樣,硬生生快要耗到生命盡頭的,許易想不通此人到底是怎么壓抑住修士心中向上折騰的本能。
轉念想到感天臺,許易道,“莫非林祖是癡迷感天臺,故而長居于此。”
他料想林祖必是癡人,癡迷者多半是感天臺上的各種遺跡。
通云點頭道,“正是如此,相傳,昔年林祖也是天賦之士,八十五歲成就成尸體的中尸境界,九十五歲第一次接觸感天臺,便為之癡迷,便在這排云峰上,感天臺附近結廬而居,自此再未離開。直到林祖五百余歲時,他昔年的師弟晉升為老祖,深為林祖的執著而感動,便將感天臺對林祖開放,距今又有八百載了。”
許易震撼了,無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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