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裝中年接道,“一月期滿,新晉的掌門,需要到仙武崖領取任務,為我淮西府貢獻力量。某此來,主要是關照你這點。唯因負責頒布任務的賞功使,也便是計戶司的第二都使素來和馮庭術交好,不用我說,你也該知道,今次與你定然沒好果子。”
許易才要說話,便被儒裝中年封堵,“你殺馮公子的手段,某已聽聞,知曉你有些斤兩,兼之心智高絕,必非易與之輩,自負也是意料之中。可若教你去殺幻形期大妖,你可能成功?”
許易啞然。
聽得方掌事的分析,他早就對淮西府的任務,心生向往,巴望著多做任務,快速積累功勛值,快速提升自己的地位。
此刻,儒裝中年趕來,告知此事,他還暗暗欣喜,只道是才打瞌睡,便遇上了枕頭。
待聽得此言,他才徹底意識到問題麻煩了,若真有去殺幻形大妖這類的任務,便腳趾想想,便也知曉是決計無法完成的。
便是暴兕那種通語中期的妖獸,便是如今撞上,許易也不敢言必勝,更何況幻形大妖。
正心生煩悶,猛地瞥見儒裝中年滿臉的得意,許易笑道,“尊駕既然前來,必定不會見死不救。“
儒裝中年擺擺手,“少給老子戴高帽,不過看在你我有緣,你小子又素來爽利的份上,某怎么也不能看著你去尋死,你記好了,輪到你時…”
許易驚詫道,“怎生這般麻煩,這般做有何意義?賞功使是失心瘋了吧,再說以我等一級門派的實力,怎么也不能想到派給幻形大妖的任務吧…”
雖聽得儒裝中年教授秘法,他依舊滿腦子漿糊。
儒裝中年不耐煩道,“問那么多作甚,某還會害你不成,也不想想你惹了多大簍子,姓馮的要折騰你,什么花樣耍不出來,變換一下領取任務的模式,又有何難,總之,我花了絕大代價,才弄來的機密,你能否活命,就看你的造化了,哎,但愿你對得起某花去的血本。”
如此明顯的暗示,許易豈會聽不出來,深感儒裝中年今次的人情送得大,當即又掏出百枚靈石,塞入他懷中,抱拳道,“多謝尊駕,區區薄禮,不成敬意!“
轉瞬,靈石消失在儒裝中年懷中,便聽他道,“某勉為其難收下,記得,明日午時前,你必須趕到仙武崖小明樓,領取任務,過時便當作廢,會有嚴懲,你不會想著主動往姓馮的那里送靶子吧?”
說罷,騰起機關鳥,沖天而起。
時下已過午時,算上奔赴仙武崖的三個多時辰,留給他準備的時間,勉強只有半日。
倉促之間,去尋方掌事已是不及,仔細思忖,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該做何準備。
武備方面,大殺器招魂幡陷入了休眠,不知道這休眠何時結束。
小殺器,迅身符配合珊瑚角組合,伴隨著迅身符的耗盡,此組合也宣告完結。
其余的,便是他的火罡之煞,近距離突襲,威力頗大,可到底不是致勝之法。
仔細想想,他的陰魂,筋絡雖然恢復了,論戰力,反倒不如從前了。
至于其他的補充,魂衣,源丹,濟魂液,須彌戒都存了一些,此類只是防御,補充之用,很難用來克敵制勝。
盤算許久,許易勉強壓住心頭的焦躁,便想著按儒裝中年所說的法門,成功領個低等級的任務,待得符箓之術大進,抑或是招魂幡完成休眠,再去快速地沖擊任務榜。
念頭到此,他心思也放開了,招來老蔡,交代數句,便入了明堂,投下靈石,催動引靈訣,用靈氣滋潤起身體來。
這一滋潤,便是數個時辰,眼見得晨曦將起,又消耗掉一枚靈石,許易架起機關鳥,騰上了藏青色的夜空。
半日的靈氣滋潤,陰魂,肉體,皆無顯著的變化,可整個人的精神與肉體,卻被他調試到了一個完美的平衡上來。
大敵當前,他太需要這種狀態。
一路無話,許易默默在腦海中,用陰魂小人復習著三十個擊出火系符紋的煉制法門,卯時一刻,他重臨仙武崖山門。
出示了武令,立時便有接引使者來迎,半柱香后,他出現在了小明樓內。
名喚小明樓,卻是個頗有雅趣的院子,縱橫十丈,林木豐茂,他入內時,場間已林林散散,或站或坐,或散或擁,聚了二十余人。
仔細一看,張張面孔,皆有或深或淺的印象,竟都是初次成就掌門之位的那撥人。
許易才入內,便有侍者送來“化原丹”,示意他服下,化去隱體丹,露出原貌。
許易無奈,只好照做,不多時,隱體丹的藥力化盡,他露出真容來。
頓時,滿場嘩然,驚呼四起。
顯然,眾皆認出他來,實在是那日,許易暴虐的殺戮,給眾人留下的印象,太過深刻。
驚呼未落,便聽一人說道,“殘殺同僚,你竟還有臉來領受任務,不閉門思過,來此尋死耶?”
說話的是個虬須中年,面目粗獷,一對蠶豆小眼卻甚是靈動。
此話一出,滿場頓時陷入了死寂。
許易甚至聽到傳音道,“老鞏,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無端招惹這魔頭作甚?”
那虬須中年卻不回話,直直盯著許易道,“怎的,莫非你還想殺我么?真當我北境圣庭刑律,乃是虛設?”
武禁未開,各門各派嚴禁相互殺戮,虬須中年倒是有恃無恐。
許易面上毫無表情,更不回話,他何等聰明,立時就明白了這虬須中年沖殺在前的用意,無非是將他許某人作了大禮包,要搶著拍馮庭術的馬屁,朝新任的星吏大人猛烈示好。
“無言以對,嘿嘿,果真被鞏某說中了,怎的,你若真要下場,某便拼了這條性命,也要為馮兄弟討一個公道。”
許易不理不睬,虬須中年萬分不滿,如此一來,他的表演,可就大打折扣了。
“真要下場,何須用鞏兄,馮兄生前,與姜某最是親善,他的仇,便是賈某的恨,不勞鞏兄出手,賈某一人足矣。“
這回跳出的卻是位高冠長臉的老者,神情沉痛,如呼如喚,好似真被許易害了至愛親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