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何嘗不也是捕捉到了意境的邊緣。
自凝練生滅境以來,他便開始感悟“哀”之意境,至龍首峰,觀悟七煞魂碑上的仙人演武,借生滅境沉湎,豈料,陷入極哀之境,生滅境破碎剎那,他靈臺深處陡然有一道薄膜有了絲裂痕。
至此,許易才意識到,那層薄膜可能便是哀境屏障。
爾后,粉紅兔子悲憤而死,哀境屏障再度裂痕,他甚至隱隱有了一絲明悟。
也正是憑借這一絲明悟,讓他今日有了一賭的底氣。
他就賭自己,憑著挨上十幾劍,能把握住周道乾的劍意,不求向姬冽那般,明晰地能夠用指頭夾住,只需感知到那無形劍意,到底從何處射來,至少為己贏得周旋的余地。
七八劍后,他已然有所把握,十三劍中,最后兩劍,乃是他刻意買出破綻,看周道乾的劍意是否果如自己所料的軌跡射來。
一驗之下,他心中大定,但因他終于確信自己捕捉到了周道乾的劍意,雖不能防,能捕捉之,已徹底走出了必敗的泥淖。
轟,轟,轟…
“道乾,斬他要害,我有寶甲護體,必不至有大礙,斬他…”
戰神策疾聲高呼,“莫要拖延,若再有旁人至此,捷足先登,取了界牌,如何是好。”
一來,他是真擔心再有外人趕來,二者,他確也受不了了。
他從未想過單憑體力,自己會輸給旁人,可事實擺在眼前,千百拳后,他漸漸身體發虛,汗出如漿,對面的家伙雖被自己攻得練練后退,卻絲毫不見力竭之象。
許易聞聲,念頭一動,左跨一步,正避開戰神策轟來一拳,右拳豁然朝戰神策擊去。
就在他右拳發動之際,周道乾平靜的眸間,閃過一道厲芒,鐵劍蒼啷,就在這時,許易轟到一半的右拳,豁然終止,身形如鬼魅般閃開。
戰神策大喜過望,瞅準空當,一劍正轟在許易胸膛,將之擊飛出去。
他正待騰身直進,連續打擊,胸口猛地一痛,低頭望去,一道巨大的劍創,將他胸口西掏出個大洞,汩汩血流。
“周道乾,你敢!”
戰神策捂住創口,拼命地取出極品丹藥,朝口中倒來,許易飄飛的身子,拼著強挨了周道乾斬在肩頭一劍,硬生生止住頹勢,再朝戰勝策撲來,戰勝策忙著往口中送藥,哪里來得及招架,只得連連后退,卻被許易連續擊中兩拳,一拳正中創口,打得他慘呼連連,高聲痛罵,“姓周的,給本公子殺了他,殺了他,否則我定稟告父親,叫你死無…”
罵聲未落,骨碌,戰神策的頭顱跌落下來,滾了一地,至死,戰神策的怒眼,也瞪向周道乾。
不待戰神策的陰魂飚出,周道乾探出兩顆散魂珠,一顆焰球,正中戰神策尸身,瞬間將戰神策的尸身燒成灰燼,只余下一枚金燦燦的須彌環跌落在地,卻被他擊出真氣,收進手間。
非是許易不想搶奪,而是在周道乾連續不斷的劍意攻擊下,他只有招架之功,而無反擊之力。
趁著周道乾收取須彌環,他終于得了空當,往口中塞了數枚極品丹藥,冷聲道,“好狠的手段,你就不怕戰天子知曉。”
“死于戰陣,乃我輩武人本色,我師知之,必當無咎。”
周道乾停止了攻擊,抱臂說道,面色有些蒼白,額間汗水涔涔。
顯然,連續的劍意攻擊,對他的消耗也是極大。
“道貌岸然,嘿嘿,我猜你定會將戰神策的死因扣在我頭上,不好意思,我有這玩意。”
說話之際,許易手中現出一顆留影珠。
刷的一下,周道乾變了臉色,眼角殺機迸現,嘴上依舊溫和,“何必弄此狡計,在我的劍意下,你只有招架之功,絕無喘息之力,何時能來及用這玩意。”
“看來你是不肯信了,罷了,待戰天子來了,我交與他看便是,看看戰天子是否能豁達到你說的份上。”
許易微笑說道。
周道乾說的不錯,他的確被周道乾逼得急了,哪里有機會擺弄什么留影珠,然他卻知道盡管周某人心中自信,實則懷疑的餌已經中下去了,他不求周道乾信,只求分他的心。
這家伙是他血海仇敵,更是他出道至今,遭遇的最強敵手,一切的一切,只為盡可能地多謀取一絲一毫的勝機。
“認輸了吧!”
周道乾手中多了個葫蘆,飲了一口,又掏出帕子,在臉上擦了擦,一切都顯得慢條斯理,“你很有天賦,甚至可以說是我見過的最有天賦的青年俊彥,超強的防御力,詭異的吞噬真氣的本事,還領悟了一絲一毫的意境之妙,若非親見,換作旁人告知與我,我定然不信世間有如此奇才。”
“如此良才美質,周某實在不忍心損毀,認輸吧,我帶你拜入戰師門下,你有如此天賦,再有戰師悉心栽培,他日成就必定遠勝于我,甚至超過姬冽,成為大越青俊第一人,也不奇怪。”
“那感情好,可我怎么才能信得過你。”
許易自然知曉周道乾的動機,這家伙扮演偽君子已成了慣性。
戰神策之死,看著是周道乾無奈之舉,許易卻料定周道乾必早對戰神策生了殺機。
一者,戰神策囂張跋扈,且是戰天子親子,有他在,他周某人就是才情驚天,也休想繼承戰天子衣缽。
二者,適才戰神策雖受重傷,周道乾若有心救護,許易是絕對沒機會對其造成連環打擊的,戰神策獲得喘息之機,有良藥助身,必能得活。
可周道虔趕緊利率地選擇了滅殺,毫無一絲猶豫,若非是早生了殺機,焉能如此果決。
此刻,這家伙又來對許先生說什么幫助他成為青年俊彥中的第一人,豈非笑話,連戰神策都容不下,會容得下他許某人。
“小輩,你很聰明,周某許久沒見到如你這般的聰明人了。”
周道乾始終盯著許易的雙眸,待他給出承諾,對方眼中絲毫沒有預料的松動和欣喜,卻還道出什么“如何信得過之言”,周道乾便知道沒打動這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