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娃這才高興起來,身形一晃,原地消失。
許易感知力外放,知曉小丫頭轉瞬就鉆出數丈開外,對小丫頭的保命本領,略略放心,腳下卻不動,沖雪紫寒抱拳道,“不恩不言謝,今后仙子若有吩咐,千山萬水,在所不辭。往后,若秋娃有難,仙子可第一時間動用傳音球,切記切記。”說罷,身形一展,消失在密林深處,離去之時,若有若無地瞟了東南方一眼。
雪紫寒望著許易遠去的身影,怔怔出神,林煙裊裊,披紗著霧,林煙深處,似乎那瘦硬的身影,沖自己回眸微笑,朦朧的微笑中,帶著說不出的迷楚。
秋風動樹,如泣如訴。
忽的,秋娃從土里鉆出來,四下找尋,拉著雪紫寒玉手,急急問,“胡子叔人呢?”
雪紫寒攸然轉醒,“你胡子叔有急事先走了,下回再來看你。”
“哇!”
秋娃大哭起來,“騙,騙,騙人…胡子叔…騙…騙人…再也不要跟胡子叔玩了…嗚嗚…”
小家伙即使失去了記憶,心思依舊單純,許易傾心對她,才三兩日,她便對許易生出了極深的感情。
“不許哭了!練武去!”
一道聲音傳來。
瞧見聲音的主人,嗖的一下,秋娃跳進土中,鉆了個沒影。
“師尊!”
雪紫寒轉過頭來。
來人正是玉清仙子,這幾日,她時常來此處。只不過遠遠眺望。
許易感知精妙,好幾次都發現了她。甚至離去之時,再度發現。卻未做出反應。
在許易看來,秋娃的事,在玉清仙子處,定然不是秘密,否則,秋娃也不敢青天白日,在天上飛舞。
故此,他并不驚動玉清仙子,故作不知。翩然離去。
許易猜得不錯,玉清仙子知曉秋娃。
說來露陷的由頭,還在他身上,那日,他說還一場緣法,贈送天山派弟子禮物。
雪紫寒陡然見他變了面目,深受陰魂之傷,心情激蕩,神態流露。為玉清仙子察覺。
是以,玉清仙子便特意注意許易給雪紫寒送出方匣的力道不同于常人。
許易方離去,玉清仙子便沖雪紫寒索要方匣。
雪紫寒如何敢公然違抗師命,唯有將方匣呈上。
見得滿盒珍貴至極的靈土。玉清仙子如何還不知道這兩人必有糾葛。
待回歸天山派后,玉清仙子便喚過雪紫寒嚴加喝問。
雪紫寒性子清冷,不屑抵賴。便將實情說了。
從古墓之中相遇,絕壁托孤。再到相抗姜南潯,絲毫不落。
當然。言語之上,自有側重,決計不提對許易那從朦朧好感,到深刻記掛,直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玉清仙子震撼之余,細細思量一番利弊,警告雪紫寒一番,默許下來。
在玉清仙子看來,靈土也好,化形人參娃娃也罷,都是難得的寶物,但相比已化成無量之海的易先生,顯然份量不足。
為貪此寶物,就結下如此大敵,實為不智。
且聽雪紫寒講述,這易先生對這人參娃娃看重到了極點,甚至不惜性命相拼,也要為這人參娃娃撞開生路。
如此堅韌執著,若害了這人參娃娃,等若和此人結下死仇。
倘使此人還是古墓之時,對戰姜南潯的實力,也就罷了。
然此人化成無量之海,會陰山中,以一敵眾,摧枯拉朽,展現出了可怖的實力。
如此人物,注定成就不可限量,與其為敵,不如結下一份善緣。
更重要的一點,玉清仙子深知自己這徒兒良善,應下之事,必定踐諾。
當年,為一乞婦之求,輾轉數千里,激戰十數場,就為送一啞女上梅山。
人參娃娃之事,必定無回旋余地。
由是,玉清仙子才默認雪紫寒救護秋娃,待得秋娃化形,玉清仙子也曾來見。
言語之間,不似雪紫寒溫柔,一副威嚴長者模樣,嚇得秋娃心肝兒亂跳。
是以,方才玉清仙子才一現行,秋娃哭聲立止,鉆入地下不見。
卻說,雪紫寒招呼一聲,玉清仙子道,“如此看來,此人果是性情中人,好生照顧秋娃,也為我天山派結一份善緣。”
“徒兒會的!”
“我話還未說完,你急什么。總門的考核,就在近日,你須勤加修煉,不要生出兒女之念,莫要讓為師失望。”
玉清仙子待雪紫寒如己出,早察覺近來這愛徒大為反常,細細追溯時間點,正是古墓之行以后。
待雪紫寒道出和易先生這一連串的事后,玉清仙子心中疑云更重。
待這幾日遠遠觀察,雖只見易先生和秋娃相處,可雪紫寒的女兒作態,玉清仙子這過來人洞若觀火。
結易先生善緣可,若是易先生要和雪紫寒,有甚非分之想,她是萬萬不許。
玉清仙子話落,雪紫寒渾身巨震,低了頭。
風似刀,心如雨。
悄悄潛下玉女峰,尋了僻靜所在,從腰間的靈禽袋,放出一只千羽鶴,跨坐上去,白羽輕鳴,扶搖萬里。
此物亦是許易自玲瓏閣,新購得的,價值不菲,一頭三千余金,更貴的是靈飼,每日耗費數十金,哪里是尋常修士能夠豢養得起的。
若非急著來天山派,許易也舍不得買上一頭。
駕著千羽鶴,穿梭云間,眼睛盯著手中的觀星盤,不斷辨識著方向,兩個時辰后,許易降下千羽鶴,在一條官道附近落了下來。
行到爐邊的一座殘碑前,拂去石碑的灰塵,露出雕刻的痕跡,正是“古驛”二字,許易知道來對了地方。
原來,他此來,正為完成在廣安的最后一項任務——尋找寶經,這是了塵臨去,唯一的囑托。
了塵曾交代過,若他不到氣海后期以上,不得去尋找寶經,許易便將此話記下了。
而今他跨入氣海境,并修成無量之海,雖未到氣海后期,但一身戰力,已超凡脫俗,自信不輸與任何氣海境強者。
按照了塵的遺言,寶經正在他看到古驛碑后,向南五十里后,遭遇莫名怪物,連同追殺他的人一道,被這怪物殺死。
怪物極是恐怖,不僅吃人,而且吸魂,若非他修持秘法,連陰魂也不得走脫。
尋得古驛碑后,許易收了千羽鶴,展開身法,一路向南,穿過二十余里后,竟是一片沼澤,極為廣大,一眼望不到邊。
沼澤似乎淤積千萬年,黑漆漆的淤泥,散發著古怪的腐臭,色彩斑斕的毒蛙,個個體型碩大,足有半人來高,海碗粗細的獨角蟒,時不時從淤泥里鉆出來,蠻橫的身子攪得似淤泥一陣翻騰。
不多時,便有毒蛙和獨角蟒站在一處,色彩斑斕的毒液籠罩數丈,嘶鳴聲不絕于耳。
許易駕著千羽鶴在沼澤上空盤旋,半個時辰后,便轉了一圈,窺了個全貌,此沼澤縱橫十數里,極是廣袤。
左近皆是山林,既無洞窟,又無地陷,若那怪物若是藏身,顯然只有這沼澤,最有可能。
那問題又來了,既是寶經,必定也記錄在玉簡上,怪物要玉簡何用,總不是丟棄在這沼澤之中。
茫茫沼澤,深不見底,他又哪里去尋。
許易作難了,轉念又想,了塵既再三囑咐,定有道理,話說回來,不管成與不成,這怪物也算是殺害了塵的兇手,除之,必能告慰了塵在天之靈。
念頭到此,許易喚出一顆朱紅色的果子,此果喚作龍涎果,奇香無比,其香味對怪物最具誘惑,正是許易出行前,從玲瓏閣購得,專為引逗此怪之用。
持了龍涎果,許易駕了千羽鶴,繞沼澤低飛,所過之處,毒蛙,獨角蟒等妖物,盡皆狂躁,朝他猛撲而來。
許易早有準備,五指叉開,指劍激發,簡直拉出一道氣網,一時間,血肉飄零,浮尸四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