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鐵鍬
東值愣愣地看了看阿九，無奈嘆了口氣，什么也不說了。
兄弟做了幾年，他太了解阿九的脾氣了，這家伙哪兒都好，就是脾氣有點怪，他要是不順氣了，最好別去惹他，否則可真是‘后果自負’了。
有點像女人每個月都有的那幾天，過了就好了。
想到這兒，東值看了看阿九，偷摸笑了一下。
《三時三餐》可能是現役戶外綜藝中，最窮逼的節目組了。和動輒一百人的《RunningMan》甚至動輒一百人的《兩天一夜》相比，僅有46個人的《三時三餐》，已經幾乎把人員壓縮到了極限。每個人都身兼兩職，甚至三四職，沒轍，缺錢！
羅英石也沒想到會這樣，他以為就憑他“國民PD”的面子，到哪兒還不弄個十幾二十億韓元的贊助。但是他還是天真了，商人是這個星球上最現實的動物。你是‘國民PD’不假，可是誰保證了“國民PD”就做不出來差節目？在親子類綜藝正當時的當下，你弄一飲食類節目，還在窮鄉僻壤…這有點托大了吧？聽說tvN的高層都不支持，最后別拍出來不能播，贊助打了水漂誰干？錢可不是大風刮來的。
想象和現實的落差，讓羅英石重新認識了自己。幸好他不是一個輕易放棄的人，認識道自己不算什么之后，他的選擇不是妥協，而是從頭開始。
他到處去找贊助，以前理都不理的小贊助商，現在成了他的大金主。他還攛掇身邊所有人去幫他搞錢，阿九就是其中之一。終于在一大幫人的努力下，終于給他湊齊了拍攝的費用。各方面再節約一下，差不多湊夠了這一季共八期的費用。
但還是捉襟見肘，愁得羅英石一直撓頭，終于在開拍的前一天，后腦勺都快撓禿了的情況下。羅英石終于做出了一個破釜沉舟的決定。他把預算擴大了一倍，這樣八期的錢就只夠四期了。但有一個好處是，有錢了好辦事，出來的效果也肯定好。先做出四期節目拿去試播，如果收視率能破5，贊助就不用擔心了。如果四期節目收視率還不能破5，那也沒有做下去的必要。還是繼續拿起旅行包，撥拉一下地球儀。找個地方繼續《花樣青春》去吧！
但即便這樣，錢還是不能浪費。羅英石也想著阿九承諾過的做大鍋飯省錢的事情，眼看快到中午了，讓四十多個人餓著可不成。如果阿九說了做不到，現在就得琢磨找餐館買盒飯去了。他把拍攝暫時交給他的好基友樸PD，開始尋找阿九，沒費多大力氣就找到了。因為他剛離開拍攝現實就發現現場用不到的人都在往一個方向走，好像有什么熱鬧看一樣。他就這樣跟著走，沒走幾步就發現阿九了。
他拿著兩把短柄鍬。站在一口碩大的黑鍋旁邊炒菜！
旁邊的另一個灶臺上，籠屜摞起來差不多有一米五，水蒸汽騰空而起，濃厚得似乎都能變成云。
周圍已經圍了不少人，所有人都驚呆了。誰見過這樣做飯的，而且拿挖坑的鍬炒菜…這也太生猛了吧！
羅英石擠過來，又看到了一些。剛才被人群擋著沒看到，原來人群后面的桌子上還有好幾個不銹鋼的大盆…他走過來的時候，正好阿九最后一個菜炒完，只見兩把鐵鍬紛飛，真的像挖土一樣，一道色香味俱全的‘爆炒肝尖兒’嗖嗖地飛進了一個不銹鋼大盆里面…
“PD。你來了？”阿九的鐵鍬里面還剩幾塊肝尖兒，他把鐵鍬往前一遞，差點杵到羅英石鼻子上：“嘗嘗味道。”
羅英石看了看，賣相倒是不錯，可是這把鐵鍬也太…他咧咧嘴，沒動手：“這能吃么？”
“放心，這是新鐵鍬。再說我還洗過了。鐵鍋做的飯能吃，鐵鍬炒的菜怎么就不能吃了？出門在外，就別那么矯情了。”
羅英石想了想，好像也是這么回事，想當年在拍《兩天一夜》的時候，急眼了什么沒吃過，相比之下這已經很不錯了。小胖子遞給他一雙筷子，羅英石夾了點兒‘爆炒肝尖兒’，眼睛一亮：“唔，還別說，這味道可以啊，一點也不比上道洞的中餐館差！”
圍觀眾人一聽，紛紛食指大動。他們也不怎么敢吃鐵鍬炒的菜，但現在羅英石都吃了，而且還說好吃，他們也沒得選，除非寧愿餓著不吃，否則只能吃這個了。既然這樣，那還不如試一試，反正早晚跑不了。
小胖子給眾人分發餐盤筷子，羅英石看向了籠屜，道：“這里面是什么？饅頭？”
“饅頭誰吃啊，包子！”阿九指著一共九層籠屜說道：“最上面三層肉餡包子，中間是素餡包子，下面三層蔥花花卷，鍋里左邊是白米飯右邊是高粱米飯，想吃什么吃什么。”
“我的天…”羅英石光聽就已經咋舌了，這么一會兒就搞了這么多東西出來，還真不是吹能吹出來的，好像重新認識阿九一樣打量了一下他，道：“你學的是影像么？不是成均館大學烹飪系畢業的吧？”
“打工學的。”
阿九把鐵鍬上面的菜都弄下來，隨手丟道一個水桶里面，小胖子顛顛把水桶拎走，一會兒他還要洗碗。本來他也是在組里打雜的實習生，怎么打雜都是打雜，他倒也沒什么意見。
阿九看看正蹲在不銹鋼大盆旁邊品嘗的同事們，對羅英石道：“也快到中午了，要不就直接開飯吧。”
“也行。”羅英石點點頭，招呼大家排隊打飯，條件艱苦沒有桌子，打了飯都隨便找了個能坐下的地方，好在有餐盤，倒也不會特別不方便。
阿九和羅英石也都打了飯，倆人找了個有樹蔭的地方，阿九從旁邊墻頭拽了兩塊磚和羅英石一人一塊丟在地上當凳子，倆人都坐下了。
“PD，這堆東西、鍋碗瓢盆，還有餐具之類的東西，一共八十三萬韓元，早上你給我的五十萬韓元買菜買米了，八十三萬韓元是欠鎮上五金商店的，你想著讓財務還了啊。”
“八十三萬…”羅英石剛吃下一口飯，差點沒噎著。這頓飯加起來一百三十多萬韓元，買盒飯也用不了這么多啊！但是想想餐具以后還能用到，心里稍微寬慰了一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