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章 入魔
明月懸于夜空，灑下淺淺清輝。
一間燈火通明的書房中，凌仙與凌天嘯手捧茶杯，對面而坐。
晚宴已經結束，凌仙并未醉倒。雖說他是那場宴會上當之無愧的主角，每個人都前來向他敬酒，但是以他的身份，誰敢灌醉他？只不過是點到即止，聊表心意罷了。
而在晚宴過后，他便跟著凌天嘯來到書房，打算敘一敘舊，詢問一下凌家這八年來的近況。
“公子，我聽說…”凌天嘯面露遲疑之色，欲言又止。
凌仙淡淡一笑，道：“族長但說無妨。”
“是這樣，大概是七年前吧，我聽聞你在大周王朝招惹了三皇子與逍遙侯，之后便沒了消息。”凌天嘯猶豫了一下說道。
“不錯，之后我意外流落到了海外，前些日子剛回到云州。”凌仙輕輕點頭，目光中閃過一絲期待之色。三皇子、逍遙侯，這兩個當年將自己逼得遠走他鄉的大人物，不知道見了如今的自己，會作何反應？
“這…”
凌天嘯遲疑了一下，想到那個逍遙侯的實力，不免有幾分擔心：“公子，你千萬要小心一點，不可走漏了你回來的消息。”
“無妨，他不來找我，我也會去找他的。”凌仙嘴角揚起，露出一抹從容自信的笑容。
“找他？”
凌天嘯大驚失色，連端著茶杯的手都有些發抖。不過當他看到凌仙神情平靜后，心頭忍不住浮現出一個猜測。
公子他…不會已經結丹了吧？
凌天嘯身體一顫，被自己這個猜測嚇了一跳。只是，當他想到凌仙的絕世天資后，又不禁有幾分確信。
以公子的天賦，在七年時間中達到結丹期，縱然驚世駭俗，卻也并非不可能之事吧？凌天嘯暗暗猜測，看向凌仙目光中的敬畏之色，越發濃郁了。
“好了，不說我了，說說凌家吧。”凌仙笑著擺擺手，轉移話題。
“托公子的福，凌家這幾年來無風無浪，十分平靜。”凌天嘯回答道。
凌仙失笑一聲，道：“族長，你就別吹捧我了，聽著很不自在啊。”
“這可不是吹捧，要不是你當年斬殺了那兩個筑基強者，我凌家又豈會現在的風光？早就被覆滅了。”凌天嘯搖搖頭，盡管距離那件事已經過了八年，但是他對凌仙的感激，不曾減少半分。
整個凌家的所有人亦是如此。
“倒也是。”凌仙淡淡一笑，隨即一揮衣袖，兩個大包袱出現在桌面上，道：“兩個包袱，一個裝的是丹藥，一個是裝的是法寶，請族長收下。”
凌天嘯一怔，下意識地打開包袱，而后，一片耀眼光華彌漫開來，充斥在整個書房中。
“這…”
目光中閃過一絲震驚之色，凌天嘯急忙合上包袱，努力平復著心頭的震驚與貪婪。足足過了半晌，他才回過神來，顫聲道：“公子…這太貴重了，您已經送了上百種小神通，我絕對不能再收您的東西了。”
“收下吧，雖然這句話有幾分狂妄，不過這些東西，對我來講真的一點用也沒有。”凌仙笑著擺擺手，這些都是他在路上隨手購買的。之所以只拿出了神通，而沒有拿出丹藥與法寶，是怕又引起凌家眾人的震撼。
故此，他此刻才拿出來。
“可是，這太貴重了。”凌天嘯面露遲疑，盡管知道若是有了這些寶物，凌家的整體實力會翻好幾倍，但是他總覺得受之有愧。
凌仙淡淡一笑，道：“收下吧，我如今風光了，有能力了，自然是要回報凌家。你若是不收，那可是不給我面子啊。”
“這…好吧，多謝公子。”凌天嘯猶豫了一下，將兩個包袱收入儲物袋，望向凌仙的目光中滿是感激。
“對了。”凌仙忽然想到了什么，皺眉道：“族長，為何不見天香？是她…不愿來見我么？”
聽凌仙提起凌天香，凌天嘯面色頓時一變，想到小妹如今的狀況，不由得心中一痛。
見狀，凌仙眉頭微皺，道：“莫非是她…出了什么事？”
“唉…”長嘆一聲，凌天嘯沉默良久，嘆息道：“小妹她…她入魔了。”
“入魔？”
凌仙眉頭皺起，不過很快便舒展開來，道：“族長的意思，是說她拜入了魔門么？這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吧。”
任何一個世界的一切事物，都是相對的，有光便有暗，有正便有邪。在修仙界，雖說正道一向都看魔道不順眼，不過最近萬年來，并沒有大規模的戰斗發生，只是看起來勢不兩立罷了。
故而，當聽到凌天香入魔時，凌仙并沒有覺得怎么樣。然而凌天嘯的下一句話，卻是讓他心頭一沉。
“若是拜入魔門，那自然是沒什么。可是小妹她…是真正意義上的入魔。”
凌天嘯滿臉心疼之色，一想到小妹如今的狀況，他便痛恨自己的無能，只能眼睜睜看著，卻什么也做不了。
“真正意義上的入魔？”
凌仙面色一變，雙眸緊緊地盯住凌天嘯，道：“你再說一遍，當真是那種入魔？”
“不錯，就是那種入魔。”凌天嘯長嘆了口氣，仿佛瞬間蒼老了十幾歲，顯得疲憊無比。
為了凌天香的事，他已經愁了好幾年，可是卻絲毫辦法都沒有，這讓他怎能不疲憊？
“居然真的是入魔…”
凌仙面露不敢置信之色，足足過了片刻，他才強行壓下心中的震驚。
何為真正意義上的入魔？
一個字，殺！
喪失神智，沒有情感，徹底淪為只知殺戮的機器！
“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仇恨，真正的入魔見人便殺，徹底淪為一具失去靈魂的行尸走肉。”凌仙深深吸了一口氣，顫聲道：“天香她…她真的成了那樣的魔？”
“是的。”凌天嘯痛苦的閉上了雙眼，無力地靠在椅背上。
“呼…為什么，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凌仙雙手不自覺的握緊，一想到凌天香變成沒有神智，只知殺戮的機器，他的心便一陣陣絞痛。
盡管，他對凌天香并非男女之間的感情，但是凌天香卻待他十分好。因此，他又怎能忍心，看到她變成那副模樣。
“唉…這件事要從七年前說起，也就是聽到你被逍遙侯追殺的消息之后。”
凌天嘯目露回憶之色，道：“其實在你離開之后，小妹就已經有了離開凌家，尋仙問道的心思。而在聽到關于你被追殺的消息后，她更是難以抑制，留書一封便不見了蹤跡。”
“直到五年前，大秦王朝發生了一樁慘案，一個修仙家族被血洗，雞犬不留。有目擊者稱，作案者是一個女子，并且畫出了此女的畫像。之后，陸陸續續有關于這個女子的消息傳來，每一次都是一樁慘案。”
凌天嘯長嘆一聲，道：“再后來，那個女子的畫像傳到了青城，我才知道，原來小妹她…已經入魔了，真正意義上的入魔。”
“原來如此，可是她生性善良，又怎么會墜入魔道？她消失的那兩年，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凌仙眉頭緊鎖，實在難以將當初那個善良清純的女子，與如今這個殺人不眨眼的魔物聯系到一起。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她似乎獲得了某種傳承，而且是需要殺人來提升實力。因此她每一次現身，實力都會遠勝從前”凌天嘯搖搖頭，深深地看了凌仙一眼，道：“而她上一次現身，是在大周王朝，實力已經達到了筑基巔峰。”
“大周王朝？筑基巔峰？”
注意到了這兩個關鍵詞匯，凌仙面色一變，道：“也就是說，她下一次現身，實力很有可能達到結丹期。而后，她便會找上逍遙侯。”
“有這個可能，只是讓我奇怪的是，她明明喪失了理智，為何還會出現在大周王朝，難道是本能么？”凌天嘯嘆息一聲，望向凌仙的目光很是復雜，除了尊敬與感激，也有一絲氣憤。
“都是我的錯。”
注意到了凌天嘯目光中的氣憤之意，凌仙嘆息一聲，心頭滿是愧疚。
凌天香入魔一事與他有很深的聯系，而她即便是喪失了理智，也依然保留著要為他復仇的本能，這讓他怎么不能感到自責？
“與公子無關，是小妹太傻了，她不止一次的說過，要追上你的腳步。當初，我也不止一次的勸過她，不要執迷不悟。”
凌天嘯長吁短嘆，道：“可她始終不聽，拼了命修煉，只是她天資不好，即便瘋狂修煉也沒有多少進展。也許就是因為這一點，她才誤入了魔道吧。”
“唉，追上我的腳步么…”
凌仙越發感到愧疚了，沉默了片刻，斬釘截鐵道：“族長放心，此事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給我一個交代？”
凌天嘯搖搖頭，雙眸緊緊地盯住凌仙，道：“交代你一定要給，但卻不是給我，而是給天香。”
“唉…這件事我會處理。”凌仙長嘆了口氣，旋即站起身來，道：“我先告辭了。”
說完，他轉身朝著門外走去。
此事因他而起，他自然是不會逃避。不管凌天香變成什么樣子，他都必須要想辦法，喚醒她的神智，讓她重新變回那個清純善良的女孩兒。
盡管這些事十分艱難，凌仙也沒有任何頭緒，但這世上有很多事，不是知道不可能便不去的。
(泊星石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