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場上,足有近千名修士沖著凌仙鞠躬,動作整齊一致,臉上的表情也都相同。皆是那種帶著尊敬、也帶著歉意的神色。
這是何等壯觀的一幕!
能夠讓近千名不凡之輩發自肺腑,不約而同的對一個人鞠躬,恐怕唯有無上天仙降臨,才有可能做到。
然而此刻,這些人卻沖著凌仙齊齊鞠躬,這意味著自這一刻起,燕家所有人都他無比尊敬,感恩戴德!
感受到這些人發自內心的歉意,凌仙嘴角揚起,心頭那一絲怒意如煙云般消散了。
他本便不是一個心胸狹窄之輩,只是他不辭辛苦來到燕家,愿意出手相助。然而換來的結果,卻不是燕家人的笑臉相迎,反而是所有人的質疑,甚至是辱罵。
這讓他怎能不心生怒意?想必換做任何一個人,心生怒意都在所難免。
不過眼下,隨著燕雄飛鞠躬,隨著在場所有人的鞠躬,那絲怒意自然是隨風散去了。
“燕族長不必客氣,趕快起來吧。”凌仙淡淡一笑,將燕雄飛攙起,并未不依不饒。
第一,不看僧面看佛面,礙于燕凝脂的關系,他也不好繼續為難燕雄飛。第二,此刻燕雄飛與在場眾人都已經鞠躬道歉,發自內心的悔改了,他若是不依不饒,那豈不是顯得他心胸狹隘?
“唉…是我不對,由于某種原因,對你抱有敵意,真是抱歉。”燕雄飛嘆息了一聲,望向凌仙的目光中滿是復雜。
“這一點我也感覺出來了,不知燕族長可否告知,究竟是什么原因讓你對我抱有敵意?”凌仙微微一笑,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這…”
燕雄飛尷尬一笑,沒有說任何話。這也正常,他總不能對凌仙說自己抱有敵意,是因為你擄走了自己女兒的心吧?
見燕雄飛尷尬不語,凌仙也沒有繼續追問,他將手上的紅藍陣盤遞給燕族長,淡淡道:“既然燕族長不方便說,那我也就不問了。這塊陣盤,在下不負眾望,已經將它修復到了三成。”
不負眾望?
我去你大爺,你這在是寒磣我啊!
燕雄飛氣得差點吐血,只覺得臉皮如同火燒,火辣辣的疼。
他與在場眾人的確是對凌仙寄予厚望,但卻不是期待著他修復此陣,而是等著看他出丑。眼下,凌仙說出了‘不負眾望’這四個字,自然是讓燕雄飛感到了不好意思。
在場眾人亦是如此,皆是尷尬一笑,渾身都不自在。
感受到在場眾人的尷尬,凌仙嘴角揚起,道:“好了,這件事到此為止,燕宗主,快點將陣盤收好吧。”
“唉…”
一聲復雜長嘆,燕雄飛將陣盤收入儲物袋,旋即沖著凌仙拱拱手,道:“不管怎么說,今日之事,多謝你了。”
“客氣。”凌仙擺擺手,道:“在下有一個不情之請,萬望燕族長答應。”
“仙大師請說,只要我燕家能夠辦到,絕無二話。”燕雄飛笑了笑,望向凌仙的目光中再沒了敵意,頗有種一笑泯恩仇的味道。
當然,他與凌仙之間根本就沒有仇怨,只是他的小心眼在作祟罷了。
“對燕家而言,這個請求應該不難。”凌仙淡淡微笑,道:“我想去燕家老祖燕心顏的墳前祭拜一下。”
“祭拜祖奶奶?”
燕雄飛面露古怪之色,沒想到凌仙居然會提出這樣一個怪異的請求,道:“仙大師,按說這點小事我應該答應,不過墓園乃是我燕家禁地,是不允許外人進入的。”
“這…”
凌仙眉頭微皺,沉吟了片刻,笑著說道:“不瞞燕族長,其實我的祖上與燕心顏前輩有舊。而我家的祖訓,便是要后人找到燕心顏前輩,并且去她墳前祭拜一下,了卻祖上的心愿。”
燕雄飛恍然,笑道:“原來如此,這么說的話,你我兩家還算得上是世交,你還應該叫我一聲世叔。”
“也可以這么說吧。”凌仙失笑著搖搖頭,心說自己雖然與陣仙雖無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要是真按照輩分來算的話,別說是你,就算你祖爺爺,也得稱呼我一句老祖呢。
當然,這句話他萬萬是不能說出來的,不然燕雄飛等人非認為他是神經病不可。
“既然是這樣,那就沒什么問題了。”燕雄飛笑了笑,道:“我燕家陵墓乃是禁地,若是換做別人,我自然是不會答應。但既然你的祖上與燕心顏老祖有舊,那祭拜一下也是應該的。”
“如此,多謝燕族長了。”凌仙拱了拱手。
“哈哈,不必客氣,都是一家人。”燕雄飛哈哈一笑,自他放下對凌仙的敵意后,整個人就變得無比輕松。再看眼前這個俊秀青年時,目光中的不滿消失不見,只剩下了濃濃的贊賞。
“氣度非凡,天資無雙,如此年輕便達到了結丹之境,可以說是前途無量。何況,此子在陣道上的造詣亦是不俗。連江大師都無法修復的陣法,到了此子手上,居然只用了半天時間。此子,當真稱得上是人中龍鳳啊。”
燕雄飛暗暗贊嘆,望向凌仙的目光越發柔和,就如同是在看自己未來的女婿。
“一家人…”
凌仙暗叫不妙,尤其是當他察覺到燕雄飛的柔和目光后,更是打了一個寒顫,急忙說道:“燕族長,既然你已經答應,那便趕緊帶我去吧。”
“這么急?”
燕雄飛眉頭微皺,不過很快便舒展開來,笑道:“好,請跟我來。”
說著,他對凌仙做了一個請的動作,而后轉身朝著東南方向走去。
見狀,凌仙亦是邁開步子,跟了上去。
而就在他邁步之際,所有人都齊刷刷的往后退了一步,自動給他讓出了一條路來。
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尊敬與感激的神情,看向凌仙的目光就如同是在看一尊神明,充滿了發自內心的敬畏。
“世事還真是奇妙啊…”
凌仙感慨一嘆,沒想到自己才剛到燕家,便贏得了燕家上上下下的尊敬與愛戴。這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已經征服了商島五大霸主之一的燕家!
“此行的結果比我預想的要順利的多,聯盟之事也多了幾分把握。”凌仙淡淡一笑,用眼神示意白小七在這里等著,而后他跟上了燕雄飛的身影,準備去完成陣仙的心愿。
就這樣,二人一前一后,走了大概半個時辰,終于來到了一處墓園。
一踏進此地,凌仙便眉頭皺起,感受到了有一個人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掃過,而后,自己便被一股可怕氣息牢牢鎖定了。
“這股氣息…已經隱隱到了結丹巔峰,果然不愧是商島的霸主之一,當真是臥虎藏龍。”凌仙暗嘆一聲,覺得自己的處境越發危險了。
燕家便已經如此強大,那么那個神秘宗門,又得是何等強悍?而他早晚會有一天,要對上那個神秘的龐然大物,如此一來,他又怎能不感到壓力?
“幸好自己乃是極境結丹,縱然是結丹巔峰強者,也休想用氣勢壓我。”凌仙嘴角露出一抹淡笑,旋即身體一震,輕飄飄地化解了那股莫名威壓。
“咦?”
一道疑惑聲輕輕響起,旋即,墓園伸出便響起一句充滿贊嘆的話語。
“觀其骨齡,只有二十二歲,沒想到居然已經成為結丹之修,并且是一個極境結丹,真是連我也有幾分嫉妒你的資質啊。”
聞言,凌仙淡然一笑,未曾因此人的夸獎而有半分動容。
不過,旁邊的燕雄飛卻是身體一震,看向凌仙的目光充滿了震驚之色。
一個二十二歲的結丹期強者,已經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了。而一個二十二歲的極境結丹,即便是放眼古今天下,那也是一件極度不可思議之事!
如此一來,燕雄飛又怎能不感到震驚?不過他畢竟是一方雄主,很快便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旋即沖著墓園深處躬身一拜,恭敬道:“雄飛見過老祖。”
“無須多禮,雄飛,你帶一個外人進來,不知道這違反了家族規定么?”
墓園深處傳來一個老者的聲音,語氣十分柔和,如同春風輕拂。但是落在燕雄飛與凌仙耳中,卻是如同驚雷般響徹,充滿了如臘月北方般的冷冽。
“老祖請聽我解釋。”
燕雄飛苦笑一聲,他雖然身為一族之長,地位高的嚇人。但是面對這位無論是修為還是輩分,皆在他之上的老者,他也只能恭恭敬敬,不敢有絲毫放肆:“啟稟老祖,此人乃是仙大師,其祖上與祖奶奶有舊。而且他方才將情比金堅陣修復到了三成威力,于我燕家有大恩,故此,雄飛才為他開了特例。”
“什么,情比金堅被修復了?”
墓園深處傳來一道充滿喜悅的聲音,旋即,一個白發老者出現在了凌仙面前。
此人白發白須,面容清瘦,身穿一襲寬大的黑色道袍,看起來有幾分老態龍鐘之意。然而,當他現身此地時,一股磅礴雄渾的氣勢席卷而出,猶若排山倒海一般,將此地盡數籠罩!
“雄飛,就是此子將情比金堅陣修復了?”
老人雙眸犀利,猶如雄鷹之眼般緊緊盯著凌仙,語氣中雖然沒有質疑之意,但是目光卻帶著一分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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